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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他也是特殊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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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月山——水柔波缓的洧雨河。

    蒸笼般的天气,密网织的蝉鸣。河旁左岸有对翘课偷溜出来的少年,他们年纪相仿,手里攥有一根竹质鱼竿,头上还顶着片绿油油的荷叶,上半身笔挺的正襟危坐。

    清澈的声音故作娇嗔道:“落歌,我们还要在这里钓多久啊?坐的屁股好酸哦~”

    出声的是名体瘦骨纤的少年,单看体型不看脸,你会有种他是豆蔻少女的错觉。

    半张脸因低垂姿势,再加上宽大的叶沿遮挡,隐约能够窥见清晰直急的下颌线和水润翕张的红唇。

    闻听此言,另一名少年撇开面向前方的视线,用糅杂了满满宠溺的语气哄慰道:“阿祈,我们要有耐心,还想不想吃师兄烤的鱼啦?”

    名唤阿祈的少年只好继续耐着臀部传来的阵阵酸痛,兴致恹恹地回了一嘴,“好吧。”

    密林兜抱不住见缝插孔的骄阳,只能层层筛选分隔的光影点点洒落。

    今天的课业是温习上一节的知识内容,他们两人早就倒背如流,背诵过程非常顺滑,不需要重复咀嚼。

    师尊出关时长没多久,对他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都学会了没理由强迫弟子坐在板凳上当木头。

    百里祈的身份并不普通,碍于玉荼宗的交情和站位,哪怕拥有废灵根输气进度特别困难,他也只会吩遣许落歌前去指点明津,帮助他掌握运作要领。

    静谧的林子除了蝉鸣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杂音,百里祈全神贯注地钓鱼,一颗心俨然融入到了平静的水面。

    鱼竿顶端的尖钩骤然猛颤,随即而来圈圈扩延的环形水波纹。

    “钓到了钓到了!”少年紧紧握住底端的把手,手腕内收用力朝着岸边这个方向拉扯。

    兴许是鱼个头太大了,百里祈怎么使劲仍显吃力,手背上的青筋愈发胀明。

    许落歌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竿子来到百里祈的身后,经过两人坚持不懈的努力,这条草鱼终于被他们拽上了岸。

    寻了块圆盘状的自然凹坑,架起了从附近搜罗而来的枝叶,搭了个简易的木堆,处理干净的草鱼成为了解馋的首选。

    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坑中堆叠的木柴,待到火候把控的差不多时,许落歌又从储物袋里掏出几瓶调料,均匀地撒在食物表皮上。

    香气被高温烘托,百里祈的鼻翼猛然收缩,口腔里不可自拔地分泌大股津液,就连无精打采的眼眸都迸发出明亮的色彩。

    许落歌默默观察到这番宛若稚童般的幼举,唇角弧度弯扬的过分。

    新鲜荷叶被他原路返归采撷,充当载鱼的餐具,筷子嘛就地取材,掰了根光滑无毛刺的树枝一分四折。

    “来,尝尝我的手艺,太烫了小心点吃。”少年熟练地剥剔鱼刺,剐除百里祈不爱吃的鱼皮,露天席地捧着手里的荷叶就这般大快朵颐。

    这件事发生在弟子交流大会后他和许落歌初识没多久的阶段,他来霁月山一是为了推进两宗合作互利共赢,二是为了创造两宗弟子联动良机,三是为了眼前人俘获他的小心脏。

    前者是秉公,后者是狭私。

    本为废灵根的他,这辈子都没什么希望突破关卡严实的瓶颈,然而……后续产生的那件糊里糊涂的事,不仅将两人不曾表明的心意暴露,更是当场爆发了身为特殊炉鼎体质的秘密。

    是的,他也是世间少有的特殊炉鼎。

    始终不能忘却,多年未发作的窒息情潮,在霁月山某个隐蔽的山洞内足足狂泄了三天两夜。

    肌肤之亲本该愈发促进两人的感情,这桩奇耻大辱最终被霁月山的掌门获悉,述课长老看见两人缺席了多堂课时,遂上报给了霁月山当时的管治者。

    许落歌的师尊无法再替自己弟子求情,一同卷进了这场无妄风波中,他被亲手培教的弟子牵连惩处。

    幽暗干燥的山洞里,两人刚穿戴好衣物,外面的石门轰然倒塌,密闭空间到处充斥着两人欢爱尽的靡乱场面,洞外……他们看见了许多面熟的同门和前辈。

    彼时在位的百里宗主,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被其他男人玷污?特别是两人明知故犯的丑态还被其他人抓了个正着……

    这叫他的老脸往哪里搁!以后的威望往哪里放!

    破戒之人,鞭刑必不可少,若缘故人人体谅,则从轻发落。

    百里祈一时懦弱,没敢承认事情的真相,将责任全部泼到了许落歌一人身上。

    并且为了掩饰自己的香饽饽体质,他只能昧着良心痛斥许落歌对他有所图谋,威逼利诱双重胁迫下,才与他行了这等苟且之事。

    此番失礼的言论不胫而走,许落歌和其师尊,以及他的师弟师妹们,都被迫抗受了百里祈混淆是非带来的伤害。

    肌肤之亲本可以稳固两人契合无间的相投,谁知百里祈在关键时刻当了回缩头乌龟,两人的关系彻底冷却至冰点,失了当初的热情黏性。

    回拨的画面急遽跳转,时间线正常追忆,今日是他与周玟隆重盛办的婚契吉辰。

    这天赦罚主喜,百无禁忌。

    他坐着,他站着。他面无表情,他强颜欢笑。

    无地自容的眷念下,他刻意接近殿外落单的许落歌,两人展开了生涩僵硬的问候。

    许落歌始终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自顾自的对着前方呢喃,似是对自己加以劝诫,又似对那人讨要答案。

    他说:“那件事我至今不能理解,你明明有更好的说辞挽回我和你的局面,我也无需忍受宗门之人的白眼和谩骂,为何你会选择用破坏我们感情的方式来粉饰你的错误?”

    百里祈眉头紧蹙,一双痛苦的美眸已被泪液浸泡,泛滥的廉价情愫蠢蠢欲动,他费力吞下口中的苦涩,声音破碎的没有半分欢快憧憬,混杂着哭腔的语调让人觉得他不是来成婚的,“落歌……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后悔了,求你再给我重来的机会好不好?”

    “许落歌”转过自己心软的身子,觉得百里祈道歉地话来的太迟了些,满腔的愤慨和惋惜最终压缩成令人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承诺的话接连响起:“别怕,我在这里,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别害怕。”

    富有安全感的臂膀,顺势搂住了百里祈因哭泣抽噎的单薄身子。

    宽厚的掌心轻轻拍打着后背,百里祈渐渐滋生了莫名的睡意,眼眸正要贴合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失重感席卷了他懒散的意识,睁眼瞧去,“许落歌”保持着刚才推人的定姿,依旧停留在原处。

    过远的距离让许落歌的真貌变得缥缈虚幻,心里的直觉告诉他,来不及吐露出的话是他年少时未能亲耳听闻的渴望。只可惜……风声赫赫间稀释了那句话的真实性,鼓荡的衣摆和凌乱的发丝,定格终场相遇孤溶无边昏幕。

    云涌云涣,缘寂缘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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