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面
风吹动着帷裳，拂过乔然北的脸，凉丝丝的，带着秋的气息。
就这么恍惚间，他又忆起了自己不怎么谋面的妈妈，忆起了江曙南，忆起了许多许多。
“乔，怎么了？”卡文拉见他有点不太对劲，便朝他挥了挥手。
“没事没事，不小心走神了。”
“没事就好，我看你心事重重的，还以为你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吗……乔然北闭了眼，靠在一旁。
卡文拉轻叹一口气，抿着唇，掀开帷裳朝外面看去了……
“夫人，到了。”马车夫在外面喊道。
“知道了。”
乔然北紧跟在卡文拉身后，惊讶之色尽显于脸上。
即便是在书本和网络上见到的图片可能比这个庄园更为夸张，但如今亲身体会一番，还是让人啧啧称奇。
它由巨大的石块砌成，庄园前是一大块平整的草地，似乎还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花，点缀在草坪之上。铁制的大门两旁有着刚修剪过的玫瑰丛，几个佣人在小道上打扫着。庄园旁还有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的一片，时不时有几只鸟飞过。
“乔，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卡文拉朝他朝了朝手。
“来了。”乔然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感觉和这个庄园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家里规矩应该挺多，见到了人还是谨言慎行的为好。
刚一到门口，乔然北就听见屋子里头的谈话声，不急不躁的。
“父亲，我回来了。”卡文拉推开门，笑着进去了。
“卡文拉回来了，快坐，上茶。这天怪冷的，没冻着吧。”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着说道，一大绺胡子跟着他的嘴上下动着。
“这就是然北·乔·伦布里斯。”说着，卡文拉把身后的乔然北拉上前。
乔然北看到了那人头上的字：威尔·登·伦布里斯，随后微微低头说道：“爷爷好。”
“不愧是我伦布里斯家族的孩子，都长这么高大个了。”
威尔拍了拍乔然北的肩膀，乔然北只觉得肩像被锤头敲了一下那样生疼，威尔手刚一放下，另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什么情况！
只听一道慈祥的声音：“哎哟，终于肯回来了哦。”
“母亲，乔都这么大了，您快点松手吧，他都害羞了。”卡文拉坐在一旁笑道。
海雅这才松开乔然北，继续握着自己的木杖，说道：“学院里生活怎么样？都秋天了，有没有穿好衣服？今天回了家就多捎几件毛皮过去，如果冷呐，就找你叔叔去问个魔法火温球，别冻着了。哟，瞧着小手都发紫了，奶奶给你吹吹。”
乔然北直接愣住：原本以为的大家族规矩多呢！
不过话说回来，乔的奶奶帮他一吹，手真的暖上许多，像是一团看不见的火焰在放热。
威尔看乔然北一脸惊奇，连忙说道：“乔，我都和你说了上万遍，学魔法好，你却偏要学什么制药，跟你的大伯一个样。加上家族的预言能力，学魔法才是不二之选。”
预言能力！这是家族自带的！乔然北默默惊叹着。
“父亲，今日我去接乔时，看见他正在上魔法课呢。我问了问院长，他说乔这几天一直往训练场跑。”
“哼，训练场，说不定是跑到训练场制药去了。”
“那可就说不准了，但我只知道他登上了竞技场的第一。”卡文拉说这话前，故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字字句句皆是自豪之感。
“第一？”威尔狐疑地问道，随后又古怪地看了眼乔然北。
“是的，爷爷。”
“嗯，确有此事，但我这还有一个说法。乔压根就没动手，仅凭着条黑龙战胜了兰泽。”坐在另一端的一个女人开口说道。而她就是乔的小姨，安妮·伦布里斯。
这个女人，乔然北见过，是拍卖场上大喊大叫的那个女人。
安妮头上挽着蕾丝纱巾，颈上带着珍珠项链，手腕处是两个金环，手指还套着一个钻戒。脸上的脂粉有几张纸那么厚，嘴唇也抹成了深红色。
“安妮，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但乔是怎样的人，还由不到你一个外来的叫嚣。”卡文拉皱了皱眉，语气也加重了许多。
“什么叫小道消息，我在拍卖场都见到了，他花了一千万买了颗龙蛋。估计是用魔法催化了，不然身形也不会这么小。”安妮说话时摇晃着脑袋，头高扬着，觉得自己句句有理。
乔然北一听，觉得着实好笑，泽希尔身形小不过是自己让他变小些，免得别人疑神疑鬼的。
旁边的人都看着乔然北，似乎希望他说点什么。
乔然北低着头，安妮以为他是心虚了，直接火上浇油，大声说道：“哼，外面人都说伦布里斯家族的乔最为节俭，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虽说这是个大家族，不缺这一千万，但谁又知道他究竟买了个什么赔钱货玩意儿。”
“小姨，先不论我是否节俭。第一，我没花您的钱，第二，你怎么又知道我是否买了个赔钱货？是您自己不识货，还是我花一千万买的蓝冰龙蛋有何不妥？”
“蓝冰龙？这蓝冰龙也分好与坏，若是在拍卖场上买到的，那就看不清这品种。”威尔说道。
“父亲，一枚蓝冰龙蛋最低也要七百万，若是这价钱出高了，就当是这次蒙了眼。也总比上回某人没管好自己的嘴，和查尔家族结了仇好些。”
“爷爷，我已找人鉴定过了，品质是极好的，若在一般市场上要卖到一千万以上，至于拍卖会上主持人起价如此之低，只因这些人不识货。当然，我不是指小姨。小姨是担心我上当才好心提醒，小姨当然不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乔然北露出一个灿天真无邪的笑，话里都带着股稚气。
这话可没说假，064上次和他提起过这码事。毕竟系统鉴定，品质有保障。
“既然是误会就算了，别伤了和气。”安妮连忙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坐下，淡定地喝了口茶。
“误会也是误会，下回再有误会，可就是个不小的动静了，可别让旁人耻笑了去。”卡文拉抿了口红茶，缓缓说道。
“对吧，安妮？”卡文拉偏头看向安妮，淡淡一笑。
安妮知道自己又情绪过激，把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出，还当面指责这老爷子的宝贝孙子，日后定是不好过下去了。她如坐针毡，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灰溜溜地走了。
“行了，这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海雅冷哼一声，手中的木杖一敲，一个魔法隔音障把四人罩住。
“父亲，乔告诉我他在拍卖场上碰到莱尔了。”
“戈纳瓦家族的那个莱尔？”
“是。”
“他也是去买龙蛋的？”
“是的。”乔然北点了点头。
“那为何他没有买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
“会不会是他见到了乔，又不敢惹事，就放弃了拍卖？”卡文拉的手指摩挲着杯口，小声问道。
“有这种可能，戈纳瓦家族除了‘永恒’这一能力外，也就没什么有用的技能了，多半是些老怪物在外面游荡，却是一个人才也没出现。”
“估摸着就是‘永恒’才让他们萌生贩卖灵兽这一歪念头。”海雅愤愤说道。
“母亲，‘永恒’是指长生不老吗？”乔然北问道。
“嗯。但这种能力也让他们大多人对于世界没什么追求，可能是看惯了世界的万物吧，其实也挺可悲的。这样无限的时间让他们陷入一个又一个阶段的轮回……”
乔然北正听着，心突然一紧，脑海里冒出一句话：061，我们是不是很可悲啊，感受着别人的故事，却从来没书写过自己的人生。
他感觉自己一阵恍惚，脑海里又出现另一道像064的声音：“□□。”
威尔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可悲又如何，难道要为自己的可耻找借口不成？”
“我觉得……”卡文拉还没说完，乔然北就直接往右一倒，脑袋直接重重地砸到木地板上。
“乔！”卡文拉喊道，急忙把他扶了起来。
“谷依你送他去房间，谷尔去把医生叫来，谷萨去准备药。”海雅把隔音障去除，喊来一堆人秩序地指挥着，一脸心疼地看着乔然北。
卡文拉走在佣人谷依的前面，打开了乔的房门。
谷依把乔然北放在床上后就退出去了，卡文拉帮乔然北盖好被子，把边边角角都压实了，免得冷气吹进去。
须臾片刻，一个医生提着药箱进来，捣鼓了一阵后开了几副药就让他离去了。
“母亲，出去吧，别扰着乔休息了。”卡文拉说道。
“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他情绪过激，具体原因等他醒来再问吧。”随后，她们把房门关上后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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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然北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睁眼时只有一片茫茫的水面。
又回到这里了。乔然北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