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两桩婚事
宫女内侍们有条不紊的端着托盘开始上菜，宫宴总算正式开始，皇家别苑里的气氛随着大家推杯换盏的交谈也愉悦了起来。
刚刚想着看热闹的众人听到嘉明帝说灼华长公主大婚按太子仪制操办之时，便歇了看热闹的心思。
纷纷在心底猜测着这位长公主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宣国公冷眼看着嘉明帝与冒牌公主一唱一和的，心中冷哼，这两人当什么皇帝公主的，直接改行去戏园子里唱戏才对！
演这么一出叔侄情深的戏码真真是恶心的人饭都吃不下去！
与他同席而坐的当朝首辅贺桓给了宣国公一个担忧关切的眼神，宣国公觉着更呕心了！
他与贺桓同朝为官多年，私交也算不错，一个眼神宣国公便明白了，贺桓这是想差了。
贺桓的政治嗅觉再敏锐也不会想到那个所谓的灼华长公主是个冒牌货，只担心陛下对她如此抬爱怕是真要将她捧杀！
按太子大婚仪制操办，灼华是先帝的储君，今上还未立太子…
怕是不久之后便会有人开始针对灼华长公主了。
宣国公不操心坐在嘉明帝身边的冒牌货，他的心思飘到了陛下刚刚金口玉言的婚事上。
萧景辰虽然是盛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但他只是为人张扬了些，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
论样貌在一众的少年公子之中也是拔尖的，因他与蓁蓁有婚约的关系，宣国公对他多了几分关注。
更是知道这个表面上高调张扬的少年，并非不学无术，甚至可以说是个文韬武略样样都拿的出手的。
那是自家外孙女的如意郎君，真要便宜给那个冒牌货吗？
不知蓁蓁对萧景辰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又想到蓁蓁更名改姓潜伏在京中只为寻找母亲的下落，心中抽疼。
掩下心中纷杂的思绪，宣国公若无其事的跟同僚宴饮。
宴席过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皇后终于寻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说道：
“陛下，您今日定下了灼华的婚事，希宁希念两位公主也大了，不如趁着今日京城的少年公子都在，您也为两位公主挑一挑夫婿吧。”
嘉明帝今日心情不错，笑着应道：
“皇后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少年？”
叶皇后端庄浅笑：
“臣妾听说贺家的长孙甚是不错，今日一见也是少年英才，与希宁甚是相配。”
三公主凤希宁双颊之上飞快的染上两团红晕，有些撒娇的喊了一声“母后。”
然后用有些希冀的目光看向高台之上的帝王。
凤希宁早就见过贺家长孙贺怀泽，儒雅端方的少年郎，很是让这位金尊玉贵又有些天真无邪的公主心动。
“哦？”嘉明帝拉长了声音，扫向世家公子落座的方向。
皇家别苑内灯火通明，夜色之中也并不影响帝王的视线。
贺怀泽还是国子监的学生，尚未曾入仕，嘉明帝对他的印象，一是他乃贺家长孙，当朝首辅贺桓最钟意的孙辈。
还有一个便是贺怀泽是国子监中最出色的学子之一，乡试会试都拿了第一，是今年春闱有望夺魁的才俊。
听到帝后的对话，宴席之上安静了下来，很多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贺怀泽。
少年有着浓浓的书卷气，面白似玉端方矜贵。
听到皇后有意选他给三公主做驸马，贺怀泽嘴唇抿了抿，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复又从容的夹起一著藕片，放到自己的嘴中轻轻咀嚼，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他身边的公子们有冲他挑眉轻笑的，有羡慕有嫉妒的目光，贺怀泽表现的很是淡然，像是皇后刚刚提起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然而桌下的手指尖不住的摩挲，耳朵也竖起等待着皇帝的回答。
“皇后这个人选倒是不错，贺爱卿，你觉着朕的三公主与你家长孙可相配？”
刚还在为别人瞎操心的首辅贺桓没想到这么快又要操心起自家的长孙来。
贺桓犹豫了一瞬，便起身对着上首的帝后行礼，恭声说道：
“老臣家的这个孙儿在学业上还算争气，只是平素是个木讷的性子，只怕委屈了公主。”
嘉明帝哈哈大笑
“希宁倒是个活泼的性子，这样看起来倒也般配，皇后你说是不是？”
言下之意便是看好这桩婚事了，叶皇后自然欣喜连忙应道：
“陛下所言极是，臣妾也觉得这对小儿女极是般配。”
帝后二人都很满意这位未来女婿的人选，贺桓本是想替自家孙儿婉拒了这桩婚事的。
自己的孙儿自己了解，贺怀泽才学出众但为人有些清高，现下他正在备考今年的春闱，再有半月便要下场了。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被皇帝赐下婚事，他即便是凭借自己的才学考得好名次，怕也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是因尚公主之故。
贺桓还欲开口，就听嘉明帝又说道：
“既如此，那朕今日便再一桩赐婚，三公主凤希宁柔敏淑诚封为平徽公主，封地徽州，赐婚贺家嫡长孙贺怀泽。
婚期便定在灼华后面吧。”
嘉明帝的话音落下，叶皇后面上喜色愈深，三公主凤希宁已经满脸笑意的起身行礼，语调欢快的犹如山间黄鹂：
“儿臣多谢父皇！”
嘉明帝不仅给她赐了婚更是给了她封号和封地。
一洲的封地，可是比同郡王的，嘉明帝对三公主着实算得上厚爱了。
大公主与二公主成婚之时嘉明帝只给了三个县的封地。
嘉明帝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又将目光转向还在人群中站着的贺桓，见这位肱股之臣尚未表态，有些不悦的拧眉高声道：
“贺爱卿！”
贺桓无奈，看着自家孙子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得开口道：
“多谢陛下厚爱，愿将公主下嫁给微臣长孙！我这孙儿怕是喜的不知所措了。怀泽，还不快快叩谢陛下天恩！”
贺怀泽眸光晦暗，他知道这桩婚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但他真的不愿娶公主！
此时此刻他却不能拒绝，皇帝金口玉言，他说的话便是圣旨，又是当着全盛京的官宦朝臣的面说出口的话。
他但凡开口说出半个不愿都是在打帝王的脸面。
贺家虽是几百年的世家，但当今陛下面慈心苦最不容人忤逆，贺怀泽心中再不情愿，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婚事让陛下对贺家惦记在心。
少年起身，一身青衣长身而立如玉竹如劲柏，白净的面庞之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只恭敬上前两步，跪地对着高台之上行了一个大礼。
“微臣谢陛下赐婚！”
贺桓见自家孙儿终于有了动作，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没犯他的倔脾气。
贺桓真怕自家这个孙儿当众顶撞了皇帝。
贺桓也往前迈了半步，对高台之上的帝后拱手行礼：
“老臣谢陛下赐婚！”
嘉明帝很是满意的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贺爱卿不必多礼，怀泽也起来吧！
今日定下了两位公主的婚事，朕心甚悦，诸位爱卿与朕共饮此杯！”
嘉明帝心中是真的高兴，贺家乃是世家之首，传承了几百的大家族，比之大越王朝存在的时间都要长久。
若不是贺家祖训，族中女子不可入宫为妃，嘉明帝早就纳了贺家的姑娘进宫了。
现下能将自己的女儿嫁入贺家也算是笼络贺家的一个手段。
他更看得出贺家祖孙的不愿，却还是乖乖谢恩，没有半个不字，嘉明帝觉得自己的帝王威仪更甚，心下大快。
叶皇后与嘉明帝夫妻多年，对他的心思能揣摩出几分，看出他此刻心情很好，便又说道：
“陛下，希宁与希念年岁相当，您今日给希宁赐了婚，是不是也给希念挑一个如意郎君？
说起来永宁侯世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陛下您当初可是答应过永宁侯要许配他家一位公主的。”
坐在叶皇后下首的贤妃骤然变色，凌厉的目光扫向叶皇后，继而目光变得柔和，嘴角也挂起笑意，不待嘉明帝开口便将话接了过来。
“臣妾代希念谢过皇后娘娘挂念，娘娘执掌六宫事务繁忙还关心希念的婚事真真是慈母心肠！
只是臣妾还想多留希念两年，她的婚事不急的。”
又对着嘉明帝说道：
“陛下，您不也说希念最得您欢心，您不舍得她嫁人吗！”
嘉明帝沉吟了一下，叶皇后想让自己的外甥娶四公主，而贤妃明显是不愿将自己女儿嫁到永宁侯府的。
抬眼看了看远处坐着的荀盛，嘉明帝也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四公主，心下当即有了决断。
“今日已是双喜临门，皇后，希念的婚事还是让贤妃做主吧！”
嘉明帝脸上依旧带着三分笑意，叶皇后却能感觉到他心中不喜。
本想趁着今日将四公主的婚事也定下来的，但她显然错误的估计了四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叶皇后有些难堪，但到底是当了多年的皇后，不动声色的浅笑出声：
“陛下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