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把握分寸
荣升在村外的公路岔口边等玉芹经过。
荣升举目所望，家乡山水，草木葳蕤，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和自己昏暗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
方才他离家出来等玉芹之前，母亲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和他说起玉芹和东哥离婚的事。
母亲说，村里人都在盛传，玉芹为什么搬走，除了和东哥感情出问题，另一个原因是玉芹要霸占他们在区里的房子。母亲感叹：“唉，没想到玉芹是这样的人。”
荣升听了母亲说的话，不敢和母亲说实情。但为了玉芹，他决定透露一些真相，以正视听。他和母亲说，其实不是玉芹生不出孩子才闹的离婚，而是因为东哥患有无精症没有种子生不出。
母亲觉得奇怪，问荣升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荣升说电视里这种新闻很多，而且，荣升又说道，上次在母亲住院期间，玉芹在区人民医院做检查，给他看过东哥的检查报告。母亲听了荣升的话，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也不全是玉芹的错啊，但村里人都在说是玉芹的问题，玉芹为什么不解释呢，这孩子！”
荣升说，玉芹只有一张嘴，又是外乡人，能说得过村里七大姑八大姨？况且，是东哥为了占据主动权，让周婶主动散播消息，一直以来，玉芹都很被动，是个背锅侠而已。
母亲问：“背锅侠是什么东西？”
荣升说：“就是背黑锅的，怎么和你解释呢？”
母亲又道：“你这孩子，这种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荣升自然不敢告诉母亲他和玉芹之间的事，不然，非炸窝不可。只是淡淡地说道，玉芹因为离婚的事问过他，所以他略懂一些她和东哥之间的事。
最后，东哥和母亲说道：“公道自在人心。”
荣升和母亲说了这些，脑海里总是闪过玉芹的身影，他有点心疼起玉芹的处境来了。
现在，荣升在路边等玉芹，他其实有点担心被村里人碰到。毕竟，玉芹是被村里的流言蜚语给弄走的，如果乡亲们又看到他和玉芹还有交集，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到时，受伤的就是自己的父母。
玉芹在荣升的身边停车，让荣升赶紧上车。
荣升看到，玉芹今天的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西裤和高跟鞋，看起来像个银行柜员，或者保险业务员。
当然，玉芹为了安全驾驶，她在车里备了一双运动鞋开车上路的时候穿。
玉芹问：“这身，好看吗？”
荣升笑了：“和以前差别不大。”
玉芹撇撇嘴，神色有点不好意思，她和荣升说其实这样穿不舒服，只是景区要求一定要这么穿。为了谋生，只能任人摆布了，并脱口而出这就是打工人的命。
玉芹的驾驶技术越来越好了。
玉芹和荣升说起，自从她搬到了区里，每天就像城市里的上班族一样开车上下班，算是真正过上了上班族的生活。荣升初高中都是在区里上的，知道在这条路上每天开车来回，其实相当辛苦，玉芹说这些话，无非是自嘲。
玉芹看出荣升有心事。
玉芹像个大姐姐一般，责怪荣升有事瞒着她，不当她是朋友。
荣升转移话题，说他刚一回村，就听到不利于玉芹的流言。他为了维护玉芹，他还和自己的母亲说了部分真相。
玉芹说：“阿升，感谢你站在我这边，但你为我的事难过，其实不值得。主要是，这件事，也没什么值得难过的。我都看得开，你还看不开？”
荣升借坡下驴，安慰玉芹说一起往前看，而不是陷入难受的情绪里，这样下去人会垮掉。
“一起往前看”，这话白菲和他说过，但最后，却落得一个凄凉的结局。虽然说，不管是白菲还是玉芹，都没有和他荣升一路走到底的条件。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婚姻之外的第三情感，挑战的是世俗与伦理。
第三情感，是见不得光的。
第三情感，付出的代价，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起。
荣升想，他可以在黑暗中前行，但玉芹不可以，白菲也不可以。而且，他也不愿意让她们和自己一样，见不得光。
现在，他回到了家，终于理解了白菲的选择。
荣升又想到，他也得马上做出选择，不然，也耽搁简莹去追寻属于她的幸福。
简莹，应该去找寻合适自己的人。
玉芹问荣升，他上次说要给她请律师，是不是真的？
荣升说当然，他有做律师的朋友，委托这位朋友帮忙打离婚官司即可，费用便宜不说，胜算很大。
玉芹说现在还暂时还用不上律师，另外，她虽然已经知会东哥离婚的事，但东哥还没有给她答复。玉芹说：“阿芝，也舍不得原来的家庭。”
荣升看出了玉芹的软弱之处，其实，玉芹也舍不得东哥。
但是，这样的婚姻是没有希望的。
夏天的亚热带城市的夜晚，虽然已经到了入夜时分，但依然热得像一个蒸笼。玉芹把车停在小区旁边的路边，提议先去吃饭再回家去。
荣升说他一直想请玉芹吃饭，包括上次玉芹去城里学习，饭也没吃成，他甚为遗憾。玉芹听了这话，笑眯眯说：“今晚刚好让你请客，那我们去吃烧烤吧。”
荣升说：“行，还是重庆烧烤对吧？”
玉芹说你怎么知道？荣升大笑，说附近这里除了上次和她吃过的重庆烧烤，他哪里还认识别的地方？玉芹说荣升巧舌如簧，就会逗她开心，不过，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这样说着，心情也就慢慢好起来了。
在开发区岔路口的这家露天重庆烧烤，生意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
玉芹和荣升分析原因，第一是口味问题，她认为好吃的家乡味，在本地人眼里也许不好吃；第二，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这片区住的人太少，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发展得起来的可能。
荣升感慨说：“能在这艰难的三年里活下来的，都是英雄。”
玉芹说：“能活下来的，都很好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两人点了这家店的招牌，一边吃着喝着，也一边东拉西扯地聊着，直到吃饱喝足，这才和老板结账，慢悠悠地沿着马路牙子消食，朝小区的方向走去。
这是荣升第二次来玉芹在城里的家，潜意识里已经有点轻车熟路，所以，也不必客气，进门之后，问玉芹有没有拖鞋。
玉芹给荣升找来一双新买的拖鞋，和荣升说道：“为了你来，新买的。”
玉芹的善解人意，让荣升心里感到温暖。
荣升去洗了澡。在洗澡过程中，荣升一直在想，今晚如果玉芹有意让他和她共寝，他要不要拒绝？毕竟，他们曾经有过温暖的共寝经历，如果这次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荣升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其实也带有强烈的期待，甚至有点心猿意马。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想法很正常。如果有想法，不敢轻举妄动，可能是碍于伦理。如果连想法都没有，那就是圣人。他荣升是圣人吗？
当然不是。
卫生间门外响起敲门声。玉芹说，她给荣升准备了衣服，就放在门口的凳子上，让荣升自己取。
荣升把卫生间的门打开一道缝，一眼就看到了凳子上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t恤和灰色的中裤。
也不知道玉芹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荣升心里想着，难道是东哥的？
荣升来到客厅，玉芹上下扫了荣升两眼，说衣服还挺合适，她还害怕买错了尺码。玉芹解释说，这衣服是新的，也不是买给东哥的，而是为了荣升再来的时候，有个衣服替换。
荣升想到，玉芹做什么事，想得都比自己周到，她真的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女人。
玉琴说她也要洗澡去，要早点休息，明天她还要回乡下上班呢。
玉芹去阳台取她的换洗衣物，回头和荣升说道：“这几天，你可以住在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