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彼此依靠
或许是因为这顿烧烤似家乡味的关系,玉芹吃得很香,不停地给荣升倒酒、敬酒。
荣升这才发现,这是玉芹的另一面:性格豪爽、热情。
也许,这些年,他看待玉芹太流于表面,或者说,从来没有深入去了解她。
玉芹一瓶啤酒下肚,脸若红霞,瞟了荣升一眼:“哟,知识分子啊,喝酒都这么斯文,怎么,怕没有酒?”
玉芹貌似激将,实为让荣升卸下书卷气。
一直以来,玉芹一直觉得方荣升这个同龄邻居,虽然都出身柴门,身上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高。今天,玉芹抓住机会,试探一下荣升到底是真清高还是假清高。一个男人,如果看不清他的斤两,玉芹心里会很不舒服的同时,也总是惦记着,如鲠在喉。
当然,荣升并不知道玉芹的心思,他见玉芹这么一说,拿起酒杯连连干了三杯。最后,呃一声,吐出一串酒嗝。
玉芹见状,也不甘示弱,给自己满上,也是连干三杯,荣升怎么阻止都没用。
在酒精的作用下,玉芹脸色更红了,大呼一口气之后,在沙发上盘起腿,像极了一位女大仙,她和荣升说道:“阿升,给我满上,今晚不醉不归啊!”
荣升看玉芹醉眼迷离的样子,不想给她倒酒,和她说道:“就喝这么多吧,不能再喝了。”
玉芹盯着荣升的脸,嘴角一扬,带着讥讽的表情,问荣升道:“你是怕我酒后啥啥啥是不是?”
说罢,顾自哈哈大笑。
荣升已经知道,玉芹是个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是在她和他吐露她和东哥不孕不育的那天晚上。
当天晚上,玉芹感叹,如果东哥是荣升,她的生活与人生境遇将大为不同,又感叹自己生活悲凉,求个孩子求而不得之后,像一颗炸弹一样,给荣升扔来一句杀伤力十足的话:
“阿升,你和我生孩子吧?”
玉芹这句话,让荣升像根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跳起来,睡意全无,浑身冷汗。
他被玉芹的话吓着了。
荣升在文学鉴赏课上,经老教授的推荐,读过一些纯文学作品,其中一部关于“借种”的中篇小说让他印象深刻。荣升明白,文学是生活的升华,但是,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事其实并不多。现在,小说的场景在他身上上演,让他陷入无法面对的绝境。
如果,他答应玉芹,那么,他就是给东哥戴绿帽的罪人;如果,玉芹说的话是真的,他拒绝了,那么,他和玉芹之间就算是恩断义绝了。
他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如此诱惑,也觉得刺激无比,但真实发生,他退缩了。
荣升盯着手机屏幕,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玉芹撤回了这条消息。
第二天,他和玉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和往常一样隔着篱笆聊天,只是,荣升觉得他和玉芹之间的关系,更加复杂了,已经不是昨天那般纯洁。
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今天晚上,玉芹趁着酒劲儿,旧事重提。
玉芹说:“当年我是真的傻噻,何必问你呢,让事情自然而然发生,不就好咯?我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就算被人说是坏女人也无所谓噻。”
荣升听了玉芹的话,猛灌了一杯酒。他发现,这酒,苦极了。
玉芹累了,靠在沙发上,又醉眼迷离地盯着荣升,笑着问道:“你说,阿升,你是不是对我有想法?今天晚上百无禁忌,我们都要说真话。”
荣升又灌了一杯酒,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头。
他以为玉芹会取笑他的猥琐,或者取笑他的懦弱,结果不是如此,只见玉芹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荣升的身边,不管不顾把荣升的头抱进怀里。
荣升在玉芹的怀里。他体验玉琴怀抱的温暖、柔软、起伏,闻着她身上馨香的气息,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喷涌而出。
他可怜自己多年的隐秘愿望成了真,也可怜玉芹这些年过得这么辛苦,更可怜自己在外漂泊多年,最后一无所有。他和她在这一刻,就像大海里的孤舟,只有在这一瞬间交汇,彼此依靠,但也知道,没有任何同舟共济的可能。
玉芹也流了眼泪:“唉,阿升啊,这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吧。”
荣升突然瞥见玉芹家的电视柜上,玉芹与东哥后来补拍的结婚照。照片里的玉芹真漂亮,东哥也很帅。而他,此时此刻在这里,又算什么?
玉芹与东哥的结婚照,救了荣升一命,他渐渐冷静下来,轻轻把玉芹给推开了。
玉芹明白荣升的意思,叹息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收拾客厅茶几上狼藉的杯盘,接着,去次卧给荣升收拾房间。荣升躲在阳台上,遥望窗外的零星灯火,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有点后悔来玉芹家了。这一次,和他去白菲家不一样,这一次,他是真正的闯入者,真正打乱了玉芹的生活。
玉芹收拾完了屋子,见荣升站在阳台上,和他说道:“阿升,我刚才说的是酒话,现在酒醒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荣升回头,和玉芹说道:“我要离婚了。”
玉琴惊异,拿在手上的扫帚停住了:“啊,你和她,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
荣升说,就像你和东哥看起来也挺好一样,过得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荣升告诉玉芹,这次回来,除了带母亲来看病,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和父母说起自己要离婚。
玉芹让荣升冷静,如果现在告诉父母,对他母亲的病不好。荣升说知道,但这种事总有一天会瞒不住。玉芹转而说起自己的事来,她说:“这些年,我婆婆也一直怀疑是我的问题,直到阿东他自己瞒不住,告诉他妈是他有弱精问题,我才摆脱嫌疑。”
玉芹说,这次搞试管如果不成功,她和阿东的婚姻,也就到了尽头了。女人这辈子,为了家人、老公、孩子忙碌,都是付出,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她累了,心也凉了。
玉芹说:“当初心念念嫁给他,本以为脱离了苦海,结果发现,还是身在苦海,看不到尽头的样子,该放弃了。”
两人说起各自的糟心事,仿佛又恢复了以前的关系。
玉芹让荣升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还要给在医院的父母买早饭呢。
玉芹说她一大早也要去区医院,没时间再去医院陪婶儿他们了。荣升谢过玉芹,他一回来就为他忙前忙后,过意不去。玉芹说,叔和婶儿是我的干爹干娘,做这些是尽子女的义务。
荣升在卫生间洗澡。当然,玉芹不像白菲那般洋气,配备了浴缸搞高雅的情调。玉芹家的洗澡间,不但有马桶,还放着洗衣机,略显拥挤。
荣升找洗发水时,瞥见玉芹换下来的衣服堆在一个塑料桶里。他忍不住用他那湿漉漉的手,翻了翻里头的衣物。他看到,玉芹白天穿的衬衣和裙子,以及埋在这些衣服最底下的内衣裤。
荣升大胆地用手衡量了一下玉芹的这件肉色内衣的罩杯尺寸。玉芹的尺寸,比简莹和白菲都大很多,一手无法掌握。
他思绪百转千回,闭上眼睛,赶紧用喷头猛冲自己的脸,让自己彻底清醒,不能再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