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做到了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凌厉而又带着杀气的目光直直射向谢恒。
谢恒浑身莫名一寒,顺着杀气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到站在上方的萧彦。
萧彦双手交握在腹前,居高临下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收回目光。
难道是错觉?
谢恒丢开心底的疑惑,膝行上前,连忙为自己辩解。
“太上皇,顾氏她血口喷人啊,臣没想杀她啊。”
顾楠倏然抬起头,悲愤欲绝地看着谢恒。
“谢恒,你敢对天发誓,昨日那般愤怒之下,你没想真的掐死我吗?”
“我!”谢恒一噎,对上顾楠那双格外清丽的杏眸,顿时反应过来。
“顾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激怒我,让我掐你?就为了今日和离?”
“你好深的心机啊。”
“太上皇不要被她骗了,这一切都是她故意设计的,臣没想过要杀她的。”
话音未落,兜头一个茶盏砸了下来。
正正好砸在谢恒嘴上,疼得他发出一声惨叫。
还没等叫完,太上皇的斥责就砸了过来。
“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顾氏设计的?她能设计朝臣弹劾她?”
“照你这么说的话,朕的朝堂岂不是由顾氏就能操纵了?”
太上皇捂着心口,一副被气得上不来气的样子,目光扫过一众大臣。
“你们谁受了顾氏的指使,自己站出来!”
众人连忙摇头。
开玩笑,他们都是朝中肱骨,岂能由一个妇人煽动?
太上皇瞪着谢恒,怒不可遏。
“说什么顾氏故意激怒你,你才掐她?你自己没有脑子吗?一怒就得杀妻?”
“怪不得顾氏要求和离呢,命都快没了,你还想人家和你过日子?”
谢恒脸色惨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不敢反驳太上皇的话。
淮阳郡主哭着磕头。
“太上皇,就算谢恒他有再多的不是,但他已经知道错了。”
“您不能直接下旨让他们和离啊,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何况还有太皇太后的旨意在啊。”
太上皇眉头一皱,眼底露出一抹犹豫。
确实,公然违反太皇太后的旨意,有违孝道,会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把柄。
“众位爱卿以为呢?”
大臣们分成了两派。
以吏部徐尚书为首的一派持支持意见。
“太皇太后当初下旨的目的是希望造就一对恩爱夫妻,如今顾娘子生命已经受到威胁,太上皇应当救顾娘子的命。”
“顾娘子有恩百姓,岂能眼睁睁见死不救?”
以工部尚书为首的另一派意见完全相反。
“若太上皇带头推翻太皇太后的旨意,以后天下人效仿,何谈孝道?”
“太上皇三思啊。”
双方各持己见,吵得太上皇脑仁都疼,脸上也露出了两分迟疑之色。
顾楠双手紧握成拳,一颗心惴惴不安,既紧张又难过,更多的是恐惧。
她已经赌上了所有,难道还不能脱离谢家吗?
“既然难以决断,那就只能请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亲自过来决断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所有争吵。
顾楠倏然抬头看去。
萧彦垂眸,神色淡淡,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太上皇两眼一亮。
“对啊,请太皇太后过来吧。”
顾楠心口一紧,提着的心几乎要冲破喉咙。
很快,太皇太后就被内侍抬进来。
太上皇和萧彦亲自上前搀扶。
太上皇一脸愧疚,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是儿臣不孝,这么冷的天还要惊动母后走一趟。”
“儿臣也为难啊,谢恒这般残暴,母后您看看顾氏脖子上的那掐痕,吓死人了呢。”
“顾氏于国有功,于百姓们有恩啊,朕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吧?想做主和离,又有您的懿旨在前,儿臣也不好擅自做主啊。”
“母后您看眼下该如何决断?”
太皇太后鼻翼微动,两侧的法令纹格外的深,眼底神情不悦。
还能怎么决断?
太上皇一口一个顾氏有功,她若是咬死不准和离,岂不成了见死不救?
她狠狠瞪了谢恒与淮阳郡主一眼,叹气。
“罢了,哀家当初下旨不许他们和离,也是想让他们好好过日子。
既到了如今的地步,说明他们没有缘分,太上皇就做主让他们和离了吧。”
“太皇太后。”淮阳郡主神色不甘。
“你住口。”太皇太后怒声斥责淮阳郡主,“你们母子俩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但凡你们做得好一点,顾氏也不会闹着和离。”
淮阳郡主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再多的不甘也只能生生憋着。
太上皇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既然母后都发话了,儿臣自然照母后的意思行事,这就让人去拟旨。”
内侍很快就拿了圣旨,当堂宣读。
“奉天承运,太上皇诏曰顾氏女与谢家世子谢恒结缘不合,难归一意今特旨令顾氏与谢恒和离,从此各还本道,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顾楠浑身一颤,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直绷着的身子有些脱力,险些瘫坐在地。
“顾娘子,接旨吧。”
内侍随即改了对她的称呼,将圣旨放进顾楠手里。
顾楠怔怔握紧了圣旨,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擦了还流,很快就流了一脸。
明明满脸的泪,她却高兴地想笑,想放声大笑。
终于和离了。
从此脱离淮阳郡主,远离谢恒。
她可以开启新的生活,拥有新的人生。
一段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做到了。
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射过来,她抬头看过去。
对上萧彦黝黑深邃的目光。
四目相对,萧彦嘴角微勾,借着袖子的遮掩,竖起了大拇指,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顾楠嘴角却高高翘了起来,哭过的眼睛如水洗一般,格外明亮。
谢恒望着顾楠脸上的笑,抓着圣旨的手青筋暴凸。
他和顾楠就此和离了?
再也没有关系了?
不知为何,望着顾楠明艳清丽的脸,他心里突然涌起无尽的失落来。
甚至有一丝懊恼,懊恼不该听母亲的话,走到这一步。
淮阳郡主没有不甘和懊恼,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她不管不顾上前,指着顾楠愤怒嘶吼。
“往年银丝炭最贵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两银子一斤,可如今外面银丝炭都已经涨到了八两的天价。”
“顾氏捐炭火,收留救助百姓,不过是为了掩盖她囤积炭火,迟迟不卖,坐地起价的事实。”
“有功当赏,有过是不是也得罚?请太上皇和太皇太后治顾氏恶意抬价,发国难财之罪。”
淮阳郡主看着顾楠的眼底满是恶意。
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顾楠这个贱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