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学习学习
朝会落幕，关兴携妻带子，关彝、关统同行，脚步凝重地迈进云长陵寝之前。
“父亲大人，孩儿禀告您，复仇之日已近在咫尺。曹丕采纳了孩儿的计谋，曹魏帝国即将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国力四分五裂，难以聚首。待那时，主公光复汉室、一统山河的壮志宏图，或将曙光初现。”
风，轻轻掠过，带着几丝不可言说的凉意。
陵墓两侧，树影婆娑，叶片窸窣，似是历史的低语，在空气中轻拂。
香炉之中，烛火摇曳，忽明忽暗，仿佛云长英灵在无声的赞同与期盼中微微颔首。
然，重任在肩，关兴深知，唯有深入龙潭虎穴，继续在曹魏的权力旋涡中周旋，方能步步为营。
阳光斜照，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地上洒下斑驳光影，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
转头望向正在轻理云鬓的甄氏，关兴心中暗自筹划，此次拜访，不仅是为了增进同僚间的和睦，更是为了自己肩上那份沉重的责任。
“甄儿，你随我去曹仁家拜访一下吧。咱们在这纷乱的世道中，更得与同僚多走动走动，彼此守望相助。”
甄氏轻轻一笑，温婉如春水，“好！妾身这就去准备。”
然而，当关兴带着甄氏踏入曹仁家门，迎面而来的却是仆人的低声歉意：“二位请稍候，我家将军因连日劳累，已提前歇息。”
“无妨，我们直接前往其寝室拜访便是。”关兴。
踏入曹仁的静室，只见一位老将背对着门，躺在床上，显得有些虚弱。“安国，老夫这身体，没能起身相迎，实在是失礼了，失礼。”曹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歉疚。
关兴连忙上前，双手作揖，言语间透着诚挚与敬意：“子孝将军，若非同朝为官，安国还要唤你一句叔父。您的身体才是大事，区区礼节何足挂齿。”
“哈哈，安国啊，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来来来，别站着，坐下说。”曹仁强撑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安国此行，实则是想向您讨教些经验。您是历经百战的老将，早年伐吴战役中的英姿，至今仍为世人所传颂。安国此前虽身在蜀汉，担任文职，但如今时局变化，我也需要为可能到来的战役做准备，特别是与东吴的对抗，希望能从您这儿得到些宝贵的建议。”关兴说。
“谈不上，谈不上，老夫也老了。”曹仁摆了摆手，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沟壑，眼神中既有昔日的锐利，又不失几分无奈与自嘲，“不济当年了，前不久的濡须口一役，我这又被朱桓那小子给挫败了。谋略谈不上了，只是资历老而已，如今的战场，似乎更青睐那些年轻气盛的后生啊。”
坐在一旁的关兴，闻言微笑着安慰道：“谦虚了，将军。您的威名，岂是几场战役所能撼动？您的经验与智慧，仍旧是我等后辈难以望其项背的。”
曹仁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陛下此次伐吴大战，老将我怕是去不了了。今日朝堂之上，我虽故作精神，但实则早已病入膏肓。唉，这几十年的连绵征战，表面上看似健硕，内心与身躯却已伤痕累累，日薄西山。”
关兴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既是敬仰也是心疼。他起身，走到曹仁身旁，轻声说道：“将军，您为国家鞠躬尽瘁，此等功勋，后世必铭记。此次大战，我等必定谨记您的教诲，不负所托，凯旋而归，为您，也为天下百姓。”
曹仁缓缓点头：“好，关兴，你等年轻一辈，正是国家的希望。记住，战场上不仅仅要比武力，更要比智谋，比心志。老夫虽可能不能亲身披甲，但我的心，会与你们同在。”
关兴微欠身：“将军，今日来访，实则是想听听您对司马仲达的看法。”
曹仁闻言，眉头轻轻一皱，喉结滚动。“司马懿？那人的野心大得很，整个魏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关兴紧抿着唇，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如此野心勃勃，岂非给咱们魏国埋下了祸根？一旦失控，恐会伤及根本。”
曹仁苦笑一声，沧桑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确实，他的野心大得惊人，但也正是这份野心，让他在谋略上无人能敌。我等老将，冲锋陷阵或许尚可，但在运筹帷幄上，却远不及司马仲达。他的诡计多端，虽令人忌惮，却也是眼下朝局所需。没有了他的智谋，魏国在群雄逐鹿的乱世中，怕是更难以立足。”
“可若是一日他真的心生异志……”关兴的声音低沉下来，话语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曹仁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目光深远。“世事如棋，一步错，满盘皆输。我等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给天命吧。司马懿，终究是一把双刃剑，用之需慎，防之亦需密。但愿我大魏能在这纷扰的世道中，找到一条既用其才，又控其势的平衡之道。”
“司马懿，此人可有结党营私之嫌？”
曹仁轻轻摇头，眼神深邃而复杂，“安国，此乃宫闱深处之事，我等外臣哪能轻易洞察？权贵之家，自古便是人来人往，投靠者络绎不绝，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关兴微微蹙眉，又抛出了心中的另一重疑惑，“皇上突如其来的恩宠，让我这初来乍到的晚辈当上了御史大夫，我实在是不解其意啊！”
曹仁轻叹一声，仿佛在回忆过往的风云，“安国，你我皆身处福中，往往容易忘却那过往的苦难。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军营与幕僚之间，久而久之，难免滋生不良风气。是时候好好整顿一番，让纪律重归严明了。”
关兴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但随即又是一阵迷茫，“依老将军之见，我该当如何行事？在下无亲无故，在这京城中举目无亲，既要顾全大局，又怕行差踏错……”
曹仁缓缓站起身，语重心长地说：“关将军，八个字赠予你，当时则实，当虚则假。宫墙之内，风云莫测，行事需随机应变。”
关兴眉头紧锁，显然仍未完全领悟，“将军的意思是……？”
曹仁转过身，目光炯炯有神，“简单来说，皇上若对某人心生不满，你便要实打实地出手，替皇上排忧解难，事成之后，大可不必声张，让大家都欢喜，至于那些官场上的虚礼与形式，就当作是园中的摆设吧。你这御史大夫，既要做到忠于职守，也要懂得何时该做那表面文章，领俸禄，保平安，这便是为官之道。”
关兴听罢，心头豁然开朗，同时又感到一丝无奈，原来这朝堂之上，处处皆是微妙的平衡与权衡。望着曹仁沧桑而又不失智慧的脸庞，他深深一揖，“老将军的教诲，关某铭记在心。今后定当谨慎行事，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