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风雨欲来(一)
当夜,宋浅浅躺在床上,理了下思路。
首先是林泉山匪打着华太子旧部的名头搞事,或许是为了吓退当地官衙,或许是其他原因;
但是没料到当朝大将军宋祖武解甲归田,回到这偏僻的南山府;更没料到宋祖武不惜被朝中政敌陷害的风险,也要送信回去;还绕过了本地县令梁明镜。
自家夫君和梁明镜是朋友关系,从梁明镜的渠道得知,林泉山匪只是狐假虎威;但因为宋祖武自行送信,也就没能知晓这个消息。
这个时候,为林泉山匪做事的李员外死了,是皇帝派来的天使做的;目的是栽赃陷害义父宋祖武。
这位天使做事不拘手段,必定会盗取宋家与有关的一切东西当作呈堂证供,所以夫君让宋家一行人提前搬到镇上新宅。
“所以我现在可以做的,就是帮助义父一家不被天使拿到可以做文章的把柄!”宋浅浅默默对自己打气。
加油浅浅,你可以的!
第二天,宋家女人都把事情关节想通了,没事人一样早起,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迁居宴,邀请左邻有舍给新宅热锅。
男人们都五大三粗,满脑子肌肉纤维。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宋祖武半是调侃半是抱怨道:“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宋夫人没好气地道:“自己心乱不要怪我们女人家,严华给我们找了这么一处不错的宅院,我开心高兴,不许?”
宋祖武没话说了。
宋家三兄弟挠着头,不敢反驳。
宋老夫人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大喜的日子,说点高兴的,”转向宋浅浅:“浅浅,你和孔严华那小子的婚礼,是不是得补一场?我可听村儿里人说了,没点子热闹。”
“奶奶,您就拿我做筏子,”宋浅浅故作恼脸,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光:“不就是想问二哥什么时候成亲吗,我来问!”
“二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
见宋怀恒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众人顿时笑得乐做一团。
宋家三哥宋怀玉见浅浅也跟着母亲和奶奶闹,拉她私下说:“浅浅,你也知道咱俩现在的境况,低调还来不及呢!母亲最疼你,也听你的话,快劝劝母亲吧!”
“三哥,”宋浅浅一脸笑意:“你放心,干娘有大智慧呢,你可别在这时候给干娘作乱;再说,你不信我,还不信大哥了?”
宋怀玉往宋怀姬的方向一指,果然见他讲了一个从大嫂那儿得来的笑话,逗得父亲也开怀起来,于是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苦思冥想去了。
不多时,左邻右舍只要不是抽不开身的,都来了一个人。
“见过伯父伯母,各位哥哥姐姐,”这位来客一张口就知道是个伶俐的,看着二十来岁年纪,头上包块蓝白色头巾,手里拽着一个五六岁啃手指的小屁孩,眼睛一扫就是亲近的称呼,看见宋浅浅,补充道:
“还有妹妹。早听说这宅子有贵人要搬来,如今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各个都是富贵相,”还拉过宋浅浅的手:“尤其是这妹妹,俊的很。”
宋夫人上前笑道:“小夫人谬赞;我家这个义女,不过中人之姿,小夫人这通身的利索劲儿,让我又爱又恨呢。”
梅婉一听宋浅浅不过是这家的一个义女,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手,紧跟住宋夫人话头:
“我姓梅,不敢同夫人攀辈分,若不嫌弃,直呼梅婉便是。”又问起,为什么爱,为什么恨;同时也没把自己带过来的孩子落下。
看得宋浅浅也是又爱又恨。
宋怀玉心思细腻,私下揉了揉浅浅的头,反被浅浅笑问:“三哥可是多想了?义父干娘都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是知道的。”
“是我不对,”宋怀玉夺过宋家二哥手里的酒杯:“三哥自罚一杯!”
路过的宋家二哥宋怀恒:?
宋浅浅捂嘴笑:“三哥你怎么在这里骗吃骗喝?”
后面又断断续续来了四五个人,但都没有当先到的梅婉那么给人印象深刻。
这迁居热锅宴,还是传统的前一桌男人,后一桌女人孩子;宋夫人本来想考虑下当地习俗的,但想来想去没想出万全法,干脆还是用最安全省事的办法。
宴上,每次宋家人起身三急,宋夫人都要叮嘱一句早去早回;这习惯看得梅婉内心直呼佩服——她也算厉害的,都不敢这么管夫家人到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顿时内心更加坚定了讨好宋夫人的念头。
就在迁居宴即将结束,众人都吃饱喝足之时,县令派人到了,送来了孔严华的贺礼。
给宋祖武等人带的吉祥话自不必说,还另给宋浅浅一封信。
宋浅浅装作一副小女儿情态,内心却知道这内容肯定不只是谈情说爱,打开一看,果然:
“浅浅,宋家老宅失火,暂时别告诉岳父岳母,我派人找找还能不能剩下一些东西来。夫君孔严华。”——这不是看的,是拿来做呈堂证供的。
……
……
县衙内院。
“留在洪城县的是替身,但是过了明面;来过我这边也是替身,明着没人知道;”梁明镜坐在上首,却对下方站着的孔严华汇报:
“因此明面上江重正是隐身状态,只要他能查到就能作为证据;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没关系。还没找到李明浩?”孔严华道。
李明浩是李员外李栋的儿子,也是江重正与梁明镜认可的决胜点;在几天后,失踪的李明浩将会成为尸体被抬进县衙,随之而来的还有对宋家人的一系列指控。
只要指控成立,天使就能先斩后奏,将宋家所有人斩杀当场。
“说不定李明浩就藏在我这县衙,江重正还能顺便治我的罪,”梁明镜苦笑:“但是我找不到。”
“……放弃这边的人手,”孔严华沉吟道:“去找江重正早年的一个得意门生,八年前流落在本地林县;江重正也应当在他那里。”
“我记得他姓王,”梁明镜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会尽力去找,但是不保证一定能找到。”
“无妨,如果他出这枚棋子,应该能提前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