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在虚妄中挣扎
转眼之间,他来到了另一个场景,在一个午夜噩梦中惊醒,从床上突然睁眼惊坐了起来,头冒冷汗,后怕不已。
刚刚经历的一切仿佛像是一场梦,但是身体各处的疼痛和深刻麻木的回忆仿佛又在告诉他,一切又不尽然是梦。
随着心魔幻境的作用下,他发觉的异样之处和漏洞缺陷,都被心魔严丝合缝地填补上了,在这里一切不合理都会变得完全合理起来,直到他再无半点怀疑。
“是噩梦嘛?怎么会如此真实?”。
“算了,今夜肯定睡不着了,不如抓紧时间练功”。
刚做完噩梦的陆景擦了擦汗,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没有觉得丝毫不妥之处,就当他准备穿衣下床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瞬间被一阵阴风吹开。
密闭的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腥臭难闻的腐尸味儿,不禁让他有些干呕恶心,没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门外就出现了三个让他熟悉的身影。
三道身影在惨白的月光的照射下越拉越长,阴冷的死人脸在不断靠近,身体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化作腐尸的朱达昌和赵氏兄妹,这个发现让他大惊失色,他们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而且居然还化作行尸来到了赤玄宗?
一瞬间浮现诸多疑问,但是在幻境和恐惧的作用下,他又将这些质疑给慢慢忘却了,慌忙拿起自己的随身法器追魂钉防身。
三人的肉身腐烂程度难以言说,看着至少已经死了一个月,散发难闻的恶臭,染着黑血的衣裳也破破烂烂,胸部腹部等位置清晰可见有几个被刺穿了的血洞。
上面挂满了蠕动的蛆虫,血洞里流躺着脓水和黑血,内脏和肠子也在血洞中流了出来,拖在地上摩擦,曳出血痕。
可是他们像是毫无感觉一样,撑着没有血肉的下半身缓慢前进,进入到了房间门口内。
这三位“昔日好友”一边凶恶地看着陆景,一边伸出裸露白骨的手指抓向他,嘴里还喘着恶臭无比的尸气。
一半白骨一半腐肉的狰狞面目极尽恐怖,怨毒的神情朝向陆景,异口同声地厉声质问着他,
“陆师弟,我们是你的最好的同门朋友,可你为何在我们危难之时畏缩懦弱,自顾性命逃跑!”
“我们为你挡住了强敌,可你呢,卖友求生,背信弃义,利用我们吸引敌人,自己独自逃命,你怎如此狠心啊!”
“懦夫,面对我们的求救,你居然吓得屁滚尿流,连回头都不敢,只顾逃命,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我们不甘啊!我们恨啊!所以我们来找你了,今天你必须和我们一起下地狱!”
“陆师兄,我们给你赎罪的机会,跟我们一起去地狱吧!到了那里,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爱着你,与你结婚,你不是最宠着师妹我了吗?”
“让我吃掉你的血肉,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交融到一起啦,好不好?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就不怪你丢下我们逃命的小事儿啦,嘻嘻”。
这些诛心之语让他心头恶寒,汗毛倒立,而且他们每靠近一步,房间便黑暗一分,变得越发阴森寒冷,让他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黑暗中只有三颗锃亮发光的追魂钉在侧,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即使陆景平时冷静沉稳,面对三人的凄厉质问,也有些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三人的死亡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在一番仔细回想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确实存在抛弃几人独自逃命的经历。
但是奇怪的是,他之前居然完全没有这段记忆,这段记忆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可是眼下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想这些了。
三位昔日好友已经逼近眼前,自己如果再不采取行动,怕是被三人拉入十八层地狱不可。
才三息时间过去,房间已经完全陷入了压抑窒息的黑暗,在他们身后已经浮现起了十八层地狱的场景。
阴魂恶鬼在三途河中挣扎着在向他招手,酆都彼岸,奈何桥,枉死城等等传说之中的事物就在三人的背后一一浮现。
面对三人的逼近,他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和否定,闭着眼睛,只是嘴里呢喃着自己是否真的这样做过这种事情嘛。
被冷汗浸湿的手,早已捏紧了追魂钉,可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对着眼前三人出手,往日情义让他无法如此狠心,况且自己内心有愧。
但是心魔怎么愿意如此轻易地放过陆景,它正是看透了陆景内心本质的软弱,才有机会利用他的软弱。
以此来否定自己,怀疑自己,让他彻底废掉他的道心,这样它才会有机可乘,鸠占鹊巢,噬主成功。
在心魔幻境内,故意为他强行插入了这段的足够真实的记忆,最后让他来做出一个无法抉择的决定。
可是只要他没有勘破虚妄,做出任何选择都是无用的,杀掉他们或者被他们拖入地狱,都是必死的结局,
为了愧疚而选择赎罪,等待他的只有毁灭;如果选择活下去,使用追魂钉对着“昔日好友”灭魂,那么他最后距离自己的死亡也不会太远了。
为何?因为他的记忆是假的,经历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了生存,怀着愧疚之心向着昔日好友挥剑。
那么他就算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之前所有的坚持和秉持的道心都会化作虚无,相当于是他亲手毁灭了自己的一切,那么脆弱的自我意识将会在幻境中被心魔摧毁。
而从旁观看幻境的心魔,正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场充满趣味性的的表演,第一关已经证明了陆景的求生欲望有多么强烈。
在那个场景里面从头杀到尾,冲天的血气和遍地的尸体也没有使他精神崩溃,人都已经杀麻木了,却硬是没有放弃挥剑,本能地做着抵抗。
那这次他做出的选择就显得十分让人期待了,他这次是否会为了活着对昔日的同伴下手呢?
此时闭眼挣扎的陆景,面对无限逼近的索命好友,反而开始冷静了下来,他忽然想起来一个自己忘记的问题,自己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很愚蠢,但是在这种地方却尤为关键,他越想越感觉记忆出现了偏差,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甚至超过了近在咫尺的生死危机,仿佛弄清楚这件事,困境就会得到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