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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真假费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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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兰迟迟没有离开,自然是为了等他。

    见他回来,开心的将行李全都扔到了皇甫若风身上,小跑着冲过来要抱住项薄。

    项薄现在可不是当初没力气的时候,迅速后退躲开,一副有话好好说的神情。

    “我们要回京城了,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独孤兰盛情邀请。

    道不同不相与谋。

    项薄摇摇头。

    见状,那旁边倜傥的白衣青年松了口气。

    “那我就跟你一起走!”

    少女固执且倔强,听的那白衣公子瞳孔一缩。

    项薄自然不会同意,此去北漠,路途遥远不说,还要有一场大战,容不得他带着一个女人。

    “这样吧,你先去京城,等我办完了事去找你。”

    他只能这样说。

    独孤兰露出怀疑的神情,“你骗我?”

    项薄无奈,“说到做到!”

    这是一个承诺。

    …………

    独孤兰和皇甫若风离开,项薄忽然发现,他又是一个人了。

    看了眼四季纺的招牌,不由得摇摇头。

    他一开始来的就是这里,如今从这里离开,也算是有始有终。

    至于白莜君,现如今项薄反而有些庆幸她是妖而不是人了。

    否则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女人家大着肚子,可真是太危险。

    墨兰就是个例子!

    说起来,自从澹山寺一别,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项薄想起墨兰寄养在老栓家里的女娃,她应该快能站着走路了吧?

    青城事了,青年多少有些遗憾。

    这三个月来,也暗地里打听宁科和尚的下落,但是毫无线索。

    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挥之不去。

    “说起来,好久都没有去喝酒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来青城,那个豪气干云天的中年人邀请他喝酒吃羊肉。

    少有的快哉!

    这几个月忙碌的很,也没有去酒馆看看。

    想到这里,他拔脚就走。

    …………

    青城恢复了往日里的繁荣,老费家的酒馆也越来越红火。

    仿佛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项薄来到酒馆,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整个大堂。

    尽管有两个跑堂的帮忙,老费两口子还是忙的不亦乐乎。

    以至于,项薄走进来的时候,老费都没有注意到。

    先看到他的是费阶,他看到项薄之后,迅速后退,仿佛怕得很。

    但是项薄也看到他了,并且抬手打了招呼,“你放假了?”

    青年笑了笑问道。

    “哦哦哦,是的。学院放假了。”费阶说完便急匆匆的走近后厨。

    “阿爹,段大哥的朋友来了,你去招待一下吧!”

    费阶告诉他爹。

    老费掀起帘子一看,果真是青年来了,当即开心了不少。

    “快快快!做几个好菜,我要去亲自伺候!”老费眼里有着兴奋。

    谁知他婆娘嘟囔了一句,“怕不是好事呢!”

    这一句话令老费冷静下来。

    他知道婆娘话里的意思。

    段青云是在他们这里中毒了,这才导致他死了,青年作为段青云的至交好友,会怎么想?

    “哎呀,这可怎么办?”老费犹豫了。

    过了会,他似乎想通了,“没事的!大不了一命赔一命!去准备饭菜,我来伺候!”

    大堂生意红火,饭菜难免会上的慢了些。

    项薄不以为意。

    只是他在这里等着,忽然闻到一股子酸臭的腐烂气息。

    这味道好像是外面传来的。

    与此同时,大堂里响起了抱怨声。

    “怎么回事,老板?怎么让乞丐进来了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走了走了,这味道可真影响食欲!”

    “妈的,真是晦气……”

    老费闻声喊出来,但见客人们要么用筷子砸桌子表达不满,要么干脆直接走了。

    赶紧去安抚剩下的那些客人们。

    然后去寻找这味道的来源,他抬头张望四周,居然是项薄那一桌传来的!

    那里不仅仅坐着青年,还站着一个小乞丐。

    项薄注意到他的时候,老费还没有出来,只见这个小乞丐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其实说可怜巴巴也并不准确,毕竟他的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面容,嘴里阿巴阿巴的说些什么。

    这是个哑巴。

    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这不是洗没洗澡的问题了,而是刚从粪便池子里爬出来吧?

    饶是项薄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微微皱皱眉。

    实在是太臭了。

    不过,这到底还是个孩子,于是他看过去,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就在他准备伸出手来撩开他的头发时,老费拿着一根大棒子赶过来。

    “臭烘烘的!快给我出去!”

    他作势要去打,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他毕竟心善,不可能真打!

    看样子,他似乎认得这小乞丐……

    小乞丐迅速抱头逃窜,明显是被打怕了一样,像一只过街的老鼠一样跑出了酒馆。

    酒馆里终于没了味道,一切恢复如初。

    老费这才舍了手里的大棒子,从后厨那里端出来几盘菜。

    “费老爷,不过是个小乞丐,给他些吃的,我请了。”

    项薄其实并不知道段青云在老费酒馆里发生的一切。

    何况,即便知道了,也不可能找他们的麻烦。

    因为他清楚,那段青云便是如此。

    他不做的事情,项薄也就不做。

    看着老费的热情,项薄嗅到了一丝古怪,“这是把我当成段青云了罢。”他心想。

    “那个小乞丐三个月前就来这里了。我倒是也没亏着他,每天都送些吃的。他也很有规矩,从来只是站在远远的门口望着。”

    老费一边给项薄放筷子,一边说道。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了?居然闯进来,还冲突了您!请见谅。”

    项薄点点头,示意没关系。

    虽然也觉得小乞丐臭不可耐,影响了他的食欲,但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人生在世,都不容易,相互理解一下。

    “小兄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老费放下了酒菜,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站在一旁,有些期待和紧张。

    项薄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的座位,“来,坐下说!”

    因小乞丐的闯入,酒馆里的客人跑了不少,都是些趁机白吃食的。

    原本爆满的大堂迅速少了半壁江山,这也是的两个跑堂的能轻松应付了。

    老费想了想,这才坐下了。

    他的两只手老老实实放在腿上,两条腿并起来,模样乖巧。

    看得出来,他还是紧张,额头的汗珠子止不住的淌,

    “费阶不是假期刚刚过完,这时候应该在学完了,怎么回家帮忙了?”

    项薄以为老费让费阶休学回家继承酒馆,这可不提倡。

    这纯粹是处于对费阶的欣赏。

    纵然他还是孩子心性,项薄也能看得出来,费阶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

    和他一起那段时间,他的谈吐,他的学识,他的品行,他的志向都惊到了项薄。

    行走大梁三年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

    老费被问道,不由得苦笑一声,“实不相瞒,这是他自己的想法。她见我们老两口辛苦,因此想要在家帮忙。”

    “若是之前,我是顶不愿意他休学的。但是经过青城这件事,我们两口子看开了,孩子待在身边挺好。不然可能都没机会见最后一面。”

    说到这里,老费低下头,他很清楚,这一次如果不是那段大哥经常施舍的乞丐,他们两口子怕是见不到儿子了。

    项薄点点头,表示理解。

    既然这是费阶的意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轰轰烈烈一世,平淡无奇一生,都不容易。

    “费老爷,你去忙吧。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和费阶聊聊天。”

    “您是要?”老费忽然有些紧张。

    项薄摇摇头,“别担心,只是朋友聊天,陪我吃顿饭而已。”

    “哦!那好……”

    老费当然求之不得。

    从青年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发现大堂里的客人们神情都变了。

    在青年邀请他坐下的时候,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羡慕。

    只不过项薄平日里不苟言笑,否则那些人必定会上来搭讪。

    项薄对于整个青城的人们意味着什么,老费心里门清。

    于是他迅速小跑进了后厨,把正在烧火的费阶给拉起来,“快去!”

    费阶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

    “爹!我不认识他啊!”他喊着。

    “放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滚出去!”

    费阶还要再说,结果被老爹一把给推了出去。

    不得已,他只好一步步靠近青年,眼含谨慎。

    “坐吧!饭菜没动,咱们一起吃。”

    项薄笑着摆摆手,然后用手呼扇着在空中耸了耸鼻子。

    “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项薄等他慢悠悠坐下,忽然说道。

    面前的费阶神情一愣,忽然紧张起来,低着头咬着牙,“什么味道?”

    “呵呵。饭菜的味道啊!你爹娘这里可不仅仅是酒好,饭菜也是一绝。”

    项薄忽然笑了,“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吃的是一盘羊肉,那羊肉颗粒饱满,清香四溢。想来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了。”

    费阶缓缓抬头观察着对面青年的神情,只见他滔滔不绝,品评桌子上的每一个菜品,仿佛真的在说家常。

    他慢慢的放松警惕,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我爹娘采用的材料都是青城少有的极品,做出来的味道自然不一样。”

    “你不打算问我为什么要待在家里?”费阶忽然问了一句。

    他本以为项薄要多管闲事,插手他的学涯之事。

    不想,半天过去了,周围的客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只字不提。

    这让费阶奇怪的紧。

    眼看着傍晚时分,大堂里的客人越发少了,费阶也感觉坐了许久,屁股下面都是汗水。

    于是他决定发问。

    项薄已经吃饱了,满满的一桌菜也都见底了,但是他不愿意浪费,仍然用筷子在红烧茄子的盘子里找残留的肉沫。

    他没有抬头,仿佛没有听见,朝着周围斜睨一眼,客人们都走了,只剩下他们这一桌。

    收回筷子,脸上露出失望神情,他这才抬头说道:“你没有学习的天赋,又怎么能强求?”

    “你说什么??”费阶好似没有听见,又或者没有听懂。

    “我没有天赋?”费阶终于反应过来,满脸的问号。

    项薄哼了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说错了么?”

    他的态度随着夜深也开始急转直下,这让费阶有些懵。

    因为他觉得两个人一下午的聊天还算是愉快,说到激情合拍的地方,项薄甚至还和他碰杯。

    “费阶自然是有学习天赋的,可是你没有。”

    轻描淡写的一句,让费阶如遭雷击!

    整个人怔在那里足足有几秒钟!

    噼里啪啦。

    大堂里的火炉子烧的正旺,在安静下来的气氛里格外清晰。

    费阶低着头不言语。

    项薄看老费两口在想要出来,伸手摆了摆,示意他们先去休息。

    过了一会,费阶终于抬起头。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睛变了颜色,像是一团绿油油的火光。

    项薄的剑在手边,但是他没有去碰。

    一只小小的猫妖,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都说猫有九条命,因此他很好奇,眼前这个伪装成费阶的还剩下几条?

    “怎么不装了?”项薄微微一笑,仍然仿佛和老友在聊天一样。

    撕破脸皮这回事也得分对手。

    对手足够强,能引起项薄的重视,但是这只猫妖嘛,项薄只是呵呵。

    所以哪怕对面的费阶浑身都快炸毛了,喉咙里发出猫特有的低吼,他依然稳坐泰山。

    “你怎么认出来我的?”假费阶或者说是黑猫低声问道。

    项薄两根指头指了指鼻子,“我有一能,可以闻到妖气。从一进来,我便闻到了。所以才让你来陪酒,我再次闻了闻,终于确认。”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动手?”黑猫还没有显出原形,但是显然有些怕,身体开始颤抖。

    他知道这青年的厉害,纵然一搏,胜算也不大。

    为今之计,只要想办法逃走。

    “这里毕竟是老费的酒馆,引起骚动赶走了客人,于生意有损。说说,你是怎么变成人形的?”项薄对此很感兴趣。

    因他能看到出来,这黑猫没有修为,和白莜君那种修炼了几百年的妖怪不同。

    确切的说,这黑猫还算不得妖怪。

    未有修炼而成人,想必是有着特殊方法。

    “我吃了费阶的指甲盖”

    青年了然。

    是有这说法的,甚至于他在前世也看过类似的动画片。

    里面便是一个求学的学子将剪掉的指甲盖乱扔,被野猫误食,结果野猫替代他回到家中。

    等到他三年学满过来,家里的仆人根本不认得他。

    想不到这里居然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项薄不疑有他,微微点头。

    “真正的费阶有回来过么?”他开口问道。

    对面的假费阶犹豫半晌,“没有。他在青城学院求学,要到年末才回来。”

    “年末啊?”项薄想了下,继续问道:“他要是回来了,你会怎么做?”

    黑猫明白,这问题务必要想好了回答,也许答案关系到它的命。

    这三月以来,它逐渐学会如何和人类一样思考,于是眼睛不眨心不跳的说道:“他若回来,我必定悄悄离开,绝对不会纠缠。”

    “老人家念子心切,还请不要告诉他们真相。”黑猫忽然低头,这是在乞求。

    这一番言语可谓是情真意切,句句肺腑。

    项薄忽然有些动容,但这反而让他更为警惕。

    “这黑猫,都快成人了。”他心里感慨。

    这个世道,有人生而为人却不好好珍惜,反倒是那些精怪,费尽心思的想要成为人。

    “老费家两口子的确是好人。我不希望他们伤心,但是更不希望他们收到伤害。”

    “绝对不会!我发誓!我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一样,怎么会伤害他们?”假费阶忽然激动起来。

    这忽然而来的大声使得后厨里的两口子都惊到了。

    “以何为誓?”

    “以我的命,我只剩下最后一条命,若是有违誓言,让我不得好死。”他的眼神决然,丝毫不留退路。

    项薄笑了,这一次是嗤笑。

    “到底不是人,怎会懂得什么叫做伤害?你以为护佑他们两口子周全,那就是不伤害?”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黑猫错愕。

    “我要你明白,他们两口子这辈子最珍惜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命,或者说为人父母者都是如此。”

    说到这里,项薄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乞丐走了进来。

    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头发遮住面容,散发出恶臭,浑身发抖。

    见此,假费阶顿时石化当场!

    “我这鼻子可以闻到妖怪的味道,自然也可以闻到人味。他虽然浑身都脏透了,但是骨子里的味道还是在的,那是一种你无法想象的学子气质,是饱读诗书,正言立行之后才有的味道。”

    “而这种味道,我在费阶身上闻到过。他的很特殊,恢弘如山,涵巨如海,是一种想要将苍生都扛在肩头的宏愿。可惜,就是这样一个人,被你给糟蹋成这样!”

    项薄动了杀心,第一次握住桌子旁边的剑。

    嗡!

    剑发出嘶鸣,剑光开始闪烁,剑气蓄势待发。

    此时,

    老费眼见情形不妙,迅速冲了出来,抱住了青年的腿,“哎呀,我小伢子犯了什么错?你要杀他?”

    老费的婆娘也出来了,但是她被吓着了,妇人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你要报仇,就冲我们来,不要杀小伢子。”她忽然决绝的说道。

    项薄无奈,但同时也愣了,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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