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伍宗湘的抉择
算起来,杜骁算是橘红的叔父。
那一日,橘红还在襁褓当中,家中遭了难,被山贼洗掠一空,父母也因此双亡。
而她因为放在盆里,扔在井里才逃过一劫。
杜骁过去的时候,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了。
因为可怜,便将她带在身边照看。后来到了伍家当管家,橘红也就成了伍家的丫鬟。
日子深了,
他还是光棍一个,这就想起橘红来了。
但是橘红好像单纯,只把他当做叔父,哪怕亲近点,也只是当成爹。
面对他的嘘寒问暖,橘红开始回避,开始防备。
爱而不得最痛苦。
也最容易让人失去理性,杜骁爱中生恨,看橘红的眼神从宠溺变成爱恋,从爱恋变成贪婪。
见橘红从老爷房间里出来,杜骁紧跟了上去,路过柴房,一把把她拽了进去。
出人意料的是,橘红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只是顺着他。
他欣喜,“难道她回心转意了?”
因过度兴奋,他也没注意到橘红的脸色青的吓人,急忙忙的就脱衣服。
和饿狼一般扑上去后,肌肤接触,杜骁这才觉得奇怪。
“好凉!”
仿佛是触摸到了冰块,完全没有温存的感觉,他皱皱眉头,微微斜头。
只见,
橘红的脸成了青白色,两颗长长的獠牙贯出下颌,一双眼睛正绿油油的盯着他。
唰!
杜骁浑身乍寒,一股凉气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鬼啊!”
扑哧!
獠牙划破喉咙,血如泉涌,杜骁也喊不出来,只仰着头渐渐的涣散眼里的光。
又是片刻,
嘎吱!
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脸色煞青的橘红和杜骁。
————
一个女人的身份再低下,总有男人喜欢,也许还不止一个。
橘红便是这样的女人。
纵然身后跟着杜骁,也总有家仆,打手,副管事对着她打口哨。
结果不需多说。
夜里的伍府接二连三的惨叫后,归于寂静。
橘红带头,院子里的人一个个面无表情,似鬼魂一般游荡。
夜半,
伍宗湘提着一只酒壶出了门,临走前,他小心翼翼的锁好了门。
段青云站在四季坊的大门前,满身的血污。
他不敢进去,虽然清楚老板娘绝不会因这身嫌弃他,但是他依然不敢进。
那一地的胭脂红还在,猩红
于是他扭头就走,径直来到了衙门。
衙门大门紧闭,段青云咚咚咚敲门,“快开门,我是段青云,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
他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又再次尝试一番,咚咚咚!
但,
衙门里寂静无声。
他明白了,露出一丝苦笑,掉头离开。
衙门里,
十几个衙役站成两排,执刀戒备,在听着门外的人远去时,个个都松了口气。
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厅堂。
袁天佑在那里踱步,手里捏着一根烂石条。
他的心思不在段青云身上,人嘛,既然要利用,那就得彻底。
“这破烂石头到底有什么玄妙?”
从伍宗湘那里见识了活死人的控制之法,他便彻夜难眠。
他一直不知道,伍家作为青城实力控制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说只是依靠祖辈留下来的余荫,或者花钱雇来的那些个狗腿子?
殊不见一个段青云就能杀的人仰马翻,这样的伍家还能算是伍家?
没来由的,他的右眼皮开始跳动,这个给他带来一点警惕。
要知道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可是跳灾的。
他作为一城父母官,心里渐渐觉得不够踏实,或许,今夜有大事发生!
………………
七爷伍宗湘仿佛在随意的溜达,这一切没有人注意,除了那个一直在房顶上的少女。
青城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但也只是冷眼相看,她只在乎那青年什么时候出现。
唯独这一次,见着伍宗湘失魂落魄的游荡,她有些在意。
她还记得师兄追踪那巨头妖怪,正是在伍家遭了难。
这说来,伍家和巨头妖怪之间必定有些联系。
既然如此,那就不仅仅是官府的管辖范围。
“要不要通知镇魔司?”独孤兰犹豫着。
可是又怕离开了,再次错过那青年。
因她那一天忽然从梦里醒来,眼前出现过往一幕。
她和师兄打马中街,月下并行,在墙根看见一个醉鬼,可惜她并不在意。
可复盘细节,那人的背影身形和项薄何其相似?
“她就在青城!”独孤兰几乎尖叫出来。
和这相比,他师兄的病情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她于是独自一人来找。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让镇魔司帮忙,那两个人的邂逅就是另外一种故事了。
倒像是刻意制造的相遇,不浪漫,太不浪漫了。
在独孤兰的视线里,伍宗湘手里可不仅仅提着酒壶,另一只手里是一串铁制钥匙。
话说伍家能制霸青城,产业自然多多。
伍宗湘每走出几十步,就有一家铺子是他们的。
他打开门,进去也只是一会,随后就出来了。
大约后半夜,整条中街几乎有一多半铺子都点亮了,细细看去,在那些剪窗烛里,映衬出一个个人影。
这些人影的行动和他伍家里的那些也相差无几。
转出中街,伍宗湘三转两转就来到了一家酒馆。
“谁啊?今天打烊了,明天来吧!”炕上,老费和婆娘整理了些值钱的且容易携带的物资。
这里给段青云逃亡准备的。
咚咚咚!
十分粗鲁的敲门声惊了他们一跳!
“会不会是段爷回来了?”他婆娘欣喜。
“不会!你哪会见过段爷这么敲咱家的门?”
老费到底是个男人,略微思量,便知道有蹊跷。
“你把东西藏好了,我去开门看看,如果是流浪汉,我就把他赶走。”
青城里总有些嗜酒如命的乞丐,打酒从来不分时候。
尤其是一直在他们酒馆门口的那一个,据说是外地来的。
看着身强体壮的,人也长的精神,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去做事赚钱,仿佛只是喝酒就能活着。
他喝老费家的酒向来只是赊账,当然,老费知道他还不起的。
只不过有一日,正好段青云来沽酒,这人恬不知耻的邀请同坐。
段青云自然来者不拒。
只是这不要脸的乞丐喝了一杯又一杯,恐怕忘了请客的又不是他。
段青云也没有计较,只是和老费交待,这人的酒钱都全算在他这里。
那一日起,老费每天都给他一斛酒底,应他的意思,只要是酒就行。
这一夜有些特殊。
饶是老费也觉得可能有大事发生,而他最担心的便是段青云。
因此,他误以为这乞丐不识时务的又来要酒,当下有些气恼!
透过门缝里,老费眯眼瞧了瞧,忽的愣住了!
“伍七爷?”
要说伍宗湘在青城,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是老费,也是从他家租借了酒馆来经营,这才有了现在的日子。
当下有些慌张,心想,“莫不是知道我帮了段青云,他来收回馆子来的?”
起初,他提议给段青云准备钱财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放弃酒馆的打算,不想,这一天来的比他预料的快多了!
“不对!他往年都是让杜管事来收租子,今个怎么会自己来?”
老费又瞅了一眼,忽的觉得眼前的男人和平日里不同。
没有了上位的气度,没有了目中无人的气场,他仿佛苍老了许多,疲惫丕堪。
这一刻,他像是一个普通人。
吱呀!
也许是从这位不可一世的七爷身上感受到落寞,心善的老费反而有点可怜他。
人啊,便是这样。
因为心善,反而会可怜那些比他们过的好的多的人。
可不见,有些人明明月薪三千块,存款不过万,还要去给那些有几套房产的困难户捐款。
可谓是心善的连菩萨也自愧不如的了。
老费引着伍宗湘进了酒馆,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惹怒了这位东家。
要知道这酒馆的上一任便是可不开眼的。
许是因为新来青城,居然不识得七爷,因此为了一个桌位而得罪了他。
那才第二日,一家四口便曝尸城门口。
看的那叫人心惊啊!
这一次,伍宗湘似乎没了选最佳座位的心思。
明明店里都空着,他反而随意的做到了角落里,用手指滴滴答答的敲着桌面。
“上酒!”他嘴里含糊不清,眉眼迷离。
老费哪里敢怠慢,忙不迭的取了最好的酱酿给端过来。
这是伍宗湘存在这里的,也是他的心头好。
每逢他杀人过后,心情不爽了,就来提一壶。
喝完了,心气也就平了,整个青城的人也都能松口气。
一人之威,牵动整座城,可见伍宗湘的可怕。
不料,只喝了一口,伍宗湘噗的喷出来,“难喝,太难喝了!老费,你这是在糊弄我呢!我杀了你,我要杀你全家!”
七爷气势一凛,杀气毕露。
惊的那老费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七爷,这可是最好的酒了。”
“放屁!”
伍宗湘一拍桌子,“你当我不知道?你店里有温酒,是专门给那段青云喝的,是也不是?给我拿出来!”
“这?”老费犹豫,“七爷,那不是什么好酒。不过是俺们自家酿的,品质差的很,差得很哩。”
伍宗湘忽的不说话了,只低着头,仿佛在笑,继而又咯咯的磨牙,“你儿子是在青城学院上学的吧?那里掏粪坑的,管饭事的,打杂役的,可都是我的人呵呵,我若是想要”
他还没说完,老费已经麻溜的离开。
不一会,手里拿着几个瓷瓶,里面是段青云才能喝到的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