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朱棡变法（上）
南京紫禁城，中书省
对于朱棡而言，中书省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存在。
毕竟这算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再加上这一次，朱棡已经不是客人，而是主人，心情自是与以往不同。
只可惜时间来不及让朱棡回顾过往在这里的大杀四方，没错，他要开始变法了。
“来人。”
“在，殿下有何吩咐？”
“……再换个人。”
“额，没有人了殿下。”
朱棡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被自己召唤而来的杨宪：
“什么意思？”
杨宪挠着脑袋，尴尬一笑：
“呵呵，臣也不知道，反正听说殿下要暂代中书省左相，他们就有的肚子疼，有的头晕，总之什么借口都有，这会儿是全都跑远了。”
朱棡嘴角一撇：
“那你怎么不跑？”
杨宪肩膀一耸：
“臣为什么要跑？”
“虽然，是有几个人要拉臣一起走啦，说什么殿下当了中书省左相，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殿下与臣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只要好好为殿下办差，殿下为何要让我没有好日子过呢？”
朱棡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微微颔首，言之有理。
要么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呢，瞧，没有记忆力又怎样？阿宪照样活的很开心嘛，不过话说回来……
“你确定你能为本王做事吗？”
杨宪立马点了点头，怕朱棡不信还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翻给朱棡看：
“殿下放心，臣也知道臣现在的脑子是有点坏了。”
“所以，微臣已经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弥补微臣的不足。”
“那就是每天将所有要办的事都记在这本子上，一个时辰看一次本子，再去做事。”
“虽然这样一来，未免拖沓些许，可却能确保万无一失呀，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的习惯，微臣已经适应了这个办法，能胜任很多事了。”
闻言见状，朱棡才放下心来，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以及目前无旁人可用的事实，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副对联交给杨宪吩咐道：
“此联乃是本王就任御史台左都御史以来，每日兢兢业业所得出的一些经验，你去把它贴在我们中书省的大门上吧。”
“如此，不管是谁，只要出入中书省，想来都能从此联中体会到一些本王的心得。”
朱棡话音刚落，杨宪就将此事飞快记在小本子上，然后双手接过对联，宛如捧着至宝一样，连连点头：
“微臣遵命，那之后呢？”
朱棡伸出手拍着杨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看好大门。”
“是！”
杨宪面色一肃，拱手转身。
朱棡则是很想一叹，唉，这以前多机灵的一个人，是谁把他变成了这样呢？
“一定要看好大门哦！”
“放心吧殿下！”
就这样，当文武百官来到中书省时，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满面肃穆的杨宪。
第二眼，就看到门上贴着的那副对联，顷刻间就不敢进去了。
上联：潜能，逼一逼才能有。
下联：动力，压一压方能出。
横批：加班万岁！
“这……这是晋王殿下的笔迹吗？”
吕昶浑身发颤道。
宋濂满面惨白：
“除了该殿下，还有谁会写出这样的对联呢？”
众官员见状，就更是生无可恋了。
虽然从奉天殿前往中书省的路上，他们已经幻想到了从今以后那没日没夜的加班生活。
毕竟在工作上，朱棡是什么样的人，文武百官最清楚了。
所以在幻想之时，那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没有一个人敢天真，可问题是，总要给人一点思想准备吧。
那砍头之前，还有一顿饱饭呢。
可这位殿下，却是会还没开，他们还没到中书省，一副对联，就直接晴天霹雳了！
以至于在百官身后，换了一身太监服的朱元璋和李善长，都眉头微皱，觉得朱棡太咄咄逼人了。
但胡惟庸却是求之不得，藏在人群之中，当即长吁短叹：
“唉，世人都说当官好，可究竟好在哪儿呢？”
“得了，还是尽早辞职，回家抱孩子吧。”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的双眼齐齐一亮，没错，这日子没法过了，得尽快走呀！
宋濂和吕昶相视一望，也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还等什么太子殿下回来？这会开完就找陛下辞官。
胡惟庸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嘴角登时掀起一抹冷笑。
呵呵，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刚上任，就把满朝文武逼得集体辞职，朱棡，你不是聪明能干吗？那你就一个人把大明朝的事全都办了吧。
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罢黜百官，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百官身后的李善长看到这，已经有些后悔了，再加上身旁脸色阴沉的朱元璋，赶忙小心翼翼道：
“陛下，要不，老臣陪您回去？”
朱元璋直接摆手：
“不用，咱相信棡儿。”
话虽如此，可朱元璋的心里也没有底，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急了？应该接着考察一段时间，再让朱棡以王代相。
虽然这孩子的确有本事，但毕竟年轻呀，在为人处世这方面，还是有些操切。
总而言之，百官也是人，不能真的将他们当做牛马，若是只需要一根鞭子就能让他们乖乖听话，那这天下岂不简单？
可就在这时，中书省内却传来数声轻咦。
朱元璋神情一动，赶忙跟在百官身后走进中书省。
当下只见，中书省门户紧闭，其上贴着白纸，连成一片。
而朱棡，正用手中毛笔在一张白纸上缓缓写下三字——绩效制！
看得文武百官一头雾水，但也因此，生出了好奇心。
就连打定主意，开完会就去御书房找朱元璋辞职的吕昶和宋濂都忍不住开口问道：
“殿下，这绩效制是……”
朱棡嘴角一勾，转身正色道：
“大明朝新的制度，也是本王新官上任要办的第一件事。”
“其实，这段时间你们的辛苦，本王都看在眼里，之所以不说，就是在完善这所谓的绩效制。”
“而绩效制，说白了，就是多劳多得，不会让你们平白熬夜加班的。”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尤其是朱棡这话，听起来，好像，似乎，是在为他们着想。
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晋王殿下，怎么可能会为他们着想呢？
一时间，百官齐齐抬头看了看天空，先确认一下太阳从是从哪边出来，然后，就有些感动了。
而且还是本能的感动，哪怕朱棡只是说说，没有一丝真心，也挡不住心中那涌出来的温暖。
吕昶和宋濂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泪花！
朱元璋见状，自是莫名其妙：
“善长，他们这是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李善长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
“久旱逢甘霖啊，殿下他……他终于知道我们的辛苦了。”
朱元璋哭笑不得：
“那也……用不着哭吧。”
无独有偶，朱元璋百思不得其解，胡惟庸亦是。
只不过感受着中书省这感动的氛围，自知不妙的胡惟庸没有丝毫犹豫，飞快站出来道：
“殿下，您到底什么意思呀？”
“这多劳多得，呵，说白了，不还是想让我们熬夜加班吗？”
朱棡直接无视胡惟庸，但却接过了他的话茬，饱含深情的看着文武百官：
“话虽如此，可俗话说得好，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诸位，我朝立国仅仅三年，百废待兴，我们若是不努力，那大明的后人，如何享福呢？”
“所以，累是一定的，不止你们，本王和父皇也累呀！”
“但天下，是我们老朱家的，我和父皇再累，也是心甘情愿。”
“可你们不同，虽然都是我朝肱股，也都对大明忠心耿耿，可凭良心讲，一个月就那三大子，确实犯不着呕心沥血，只要尽力而为就行了。”
“然因为本王，这段时间你们受了太多苦，既如此，本王既不能为你们分忧受累，那就只能想方设法的补偿你们了。”
胡惟庸心中一动，继而冷笑，闹了半天，不还是用钱财蛊惑人心吗？
可你朱棡说得再好，陛下那里，也不可能会同意！
果不其然，朱元璋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大明毕竟是历朝历代俸禄最低的，不过也怪不了朱元璋。
要怪，就只能怪北元，至正年间，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就更别提什么经济了。
总而言之，放眼望去，神州大地是穷的叮当响！
朱元璋又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再加上立国之初，的确是百废待兴，就连大明朝的皇帝皇后，每顿饭都是两菜一汤，官员的俸禄，是真的涨不了。
胡惟庸还是中书省参知政事之时，因为想笼络人心，曾跟朱元璋提过给官员涨薪之事，当时就被朱元璋骂的狗血淋头，此刻见朱棡也要往这坑里跳，自是迫不及待道：
“哦？这么说，只要臣等多多辛苦，就有望升职加薪了？”
朱棡闻言，出乎胡惟庸意料的摇了摇头：
“不是！”
“嗯？”
胡惟庸面色一怔，那这算什么多劳多得？
“呵呵，是臣听错了吗殿下？”
“这……不升职加薪，那还能是什么？”
朱棡毫不犹豫：
“休假！”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得胡惟庸差点笑掉大门牙，就这？
我们辛辛苦苦的熬夜加班，就换来休假？这特么哪个傻子能同意？
但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响，吕昶直接窜了出来，拉着朱棡的手就是一阵摇：
“殿下我没有听错吧？您刚才说，休假？”
“是一整天的那种吗？也就是说，在休假那天，老臣连早朝都不用上了？”
“从天亮睡到天黑都行？”
朱棡握着吕昶的手，一阵反摇：
“是的吕尚书，不用上朝，足足十二个时辰，您老就是再从天黑睡到天亮都行的。”
吕昶浑身一颤：
“好！！！”
“我同意，这个办法好，哎呀殿下，这个所谓的绩效制，您怎么不早提呢？”
站在吕昶身后的宋濂听到这是一阵点头，那是，您要早提，我特么还想什么告老还乡！
文武百官更是齐齐狂喜，这下好了，有休假了，能休息了，地狱一般的加班生活，总算有奔头了啊！
朱元璋也很高兴，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三只用休假就能让百官这般开心，但只要不让咱掏钱，你们咋整都行。
胡惟庸则是如遭雷击，看着周身欢呼雀跃的众人，这么多年积累的三观都碎了。
苍天，还真有傻子呀，而且全都是嘞！
喂，你们听清楚没有？那只是休假，只是休假，一文钱不带给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