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这并州的水,深的很呐!
大宋:嘘,我真不是太子正文卷第三百三十四章这并州的水,深的很呐!“战死的士卒?”
司马光端正的脸色,僵硬了一刹,然后苦笑道:“西夏残暴,他们竟将士卒尸体尽皆焚烧,火光十二个时辰不绝。”
“畜牲。”
周同愤怒,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屠尽西夏狗。
赵时却很平静,只是嘟囔了一句什么死无对证,然后问道:“就没有一人生还?”
“有。”
不想司马光专美于前,韩曰找了个机会,急忙插话道:“生还者还有不少,只是臣觉得他们是怯阵逃兵,便将他们都关了起来,正待殿下审问。”
刷
周同又一下子看向了韩曰,连他也有些看不顺眼了:“你何以敢断言他们就是逃兵?他们很有可能是历经九死一生才杀回来的,你就如此对待他们,如何不让兵士心寒?”
甚至,
司马光都忍不住训斥了一句:“恶待兵卒者,终将被兵卒反噬。”
赵时的目光,幽幽的在司马光韩曰俩人脸上转了几圈,也没有下定论,只是吃了几根鸡腿,喝了几杯茶后,起身道:“下山吧!”
下山?
周同有些疑惑:“殿下,不查案子了吗?”
赵时指了指将夜的天色:“这么晚了,明天再说。”然后看向韩曰:“不知韩知府可曾备好住所?”
“当然。”
韩曰急忙挤出笑脸:“只是可能不尽如殿下意,不过,数日前,臣听闻殿下来此之后,便已经着手打造行在,也算是小有特色……”
“是吗?”
赵时音调拔高,显得有些期待……
“唉。”
周同就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到司马光听到他叹息,扭头看来看他,他又瞪了一下眼睛:“看什么,狗官。”然后便狠狠的回身带着自己几名捕快,将那座临世打造的古栈道搬了起来。
呼
一阵风从山间掠上,掠过了那缺了一块的古栈道,好似悲鸣。
司马光也默默的收回了回头看的目光,只是,不知为何,也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跟着大部队下山……
山下,
行在,
赵时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愿意躺平,他其实是能过完较为奢靡的一生的,毕竟,赵祯做的还凑合,哪怕是靖康耻如约而至,也需要最起码七十年的时间,而七十年后,赵时都八十多了,八十多的老汉了,还在乎被人掳走?
大不了多送上几个帝姬,
但是……
看着面前奢华无比,甚至比开封府的相公府邸都奢华的行在,赵时却连……装……都装不出太兴奋,尤其是看到韩曰献宝一般的,将几名仿照开封行首的花魁推出来的时候,赵时甚至略略有些厌恶,只做疲乏状道:“韩知府有心了,只是本王一路劳顿,属实有心无力,不妨明日再说。”
韩曰并不傻,
他一路上已经看出赵时对于这些东西兴致缺缺,便急忙道:“殿下说的是,其实臣也觉得这些所谓行首,远不如京师的好看,只是小厮苦劝,这才斗胆举荐,殿下若不喜,还请治臣死罪。”
赵时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笑道:“韩知府何罪之有,只是本王确实是乏了,韩知府不妨便将这些行首留下,明后日咱们再聚。”
莫说韩曰了,周同都有些不解的看向赵时,倒是司马光想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韩曰,韩曰愣了一下,急忙道:“既如此,那臣就先告退了。”
“周同送客。”
赵时也不管周同乐意不乐意,反正是下了命令,然后等周同面无表情的把韩曰领出去之后,赵时看向司马光:“司马先生若不忙,不妨随我再饮上几杯茶。”
“敢不从命。”
司马光躬身,
明明赵时什么都好像没做,他却明显更加的恭敬了一些,然后俩人便一前一后的去了行在后面的院子,然后,俩人也没有可以选择,随便进了一间屋子,便有侍女端着茶水等候,等到侍女沏好茶水,倒退离去。
赵时抿了一口茶,道:“一跃而下的不是种世权吧!”
司马光一惊,
赵时道:“因为,其一,如果是种世权,他哪怕真想死,也不可能不给我留下只言片语,其二,那处栏杆有绳子以及冰块融化的痕迹,应该是跃崖者昏迷,甚至是死亡状态,非主动跳下去的。”
司马光沉默,然后,皱眉:“那会不会是种世权其实是昏迷状态下,被扔下去的?”
还在装?
赵时也皱了一下眉:“如果不是你与种世权合谋,假死脱身,你为何要假装听到了种世权说:愧对殿下?昏迷,或者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司马光一怔:“可是,臣真的听到这句话了啊!而且,种……那具尸体跃下去之前,确确实实说了这句话啊!”
赵时一怔,
按他的浅层推断,这应该是,一场戏,一场由司马光与种世权合谋的戏,为了查清楚主将自杀案,所以,种世权故意酗酒,出击,自杀,这样既能吓到那个幕后黑手,我明明还没出手,他怎么就死了,进而露出破绽,也能顺势从俩个被人盯着的明面人物,一人再明,一人转暗,但现在看来……
想多了吗?
司马光看赵时不说话,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殿下来之前,臣也已经怀疑一跃而下的不是种世权,种世权应该没有那么消瘦,而且,眼见未必为真,只是,臣一来找不到证据,二来脱不开身,事务过于繁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司马光沉默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道:“臣即使查清楚了,也无非是再多一具跃崖的尸体。”
“所以……”
赵时抬头,很自然的顺着司马光的思路问道:“你是觉得种世权是发现了什么,然后被人杀人灭口?既如此,杀人那人,为什么不索性就用种世权的尸体作为伪装自杀的工具?”
司马光一僵,他在推理上,并无太多才能。
赵时便也没指望,只是一直看着司马光的神态,然后又问道:“你觉得那韩曰如何?”
司马光些微有些跟不上赵时的思路,噔了那么一下,才皱眉道:“他其实还算是一名不错的知府,往常也不曾这般阿谀奉承,应该是从未见过殿下,所以表现的夸张了一些。”
“是吗?”
赵时点了一下头,然后突然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参与了什么,知道我来隐藏不住,所以在制造小罪保大罪?”
司马光一颤:“您是说?”
“对。”
“有没有这种可能?”
赵时端起茶,喝茶的同时,用眼睛跃过茶杯上沿,观看对面司马光的神态,司马光的神态没有什么怪异,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三观受到震动:“您是说,他是故意惹您讨厌,故意让您以为他就是个阿谀奉承的无能之官,甚至,最好是惹的您,一怒之下把他革职查办,这样反而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对。”
赵时放下茶杯,再次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今日的很多行为其实是有些刻意的,要换成一个真的阿谀奉承的官员,他在第一次见面,就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形式的迎接,他就应该后续不仅不会再凑上来硬阿谀奉承,反而应该把什么送上山的美食,行在的行首全部撤离,隐藏起来,而不是继续摆在我的面前。”
“极有可能。”
司马光显然此前并未想到这种可能性,只是觉得韩曰可能是边陲官员当腻了,想要入京为官,但是,听完赵时几句话,他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哪怕韩曰确确实实是想要再往上爬,这才一改往日习惯,阿谀奉承,但是,他的确不傻。
只要不傻,
第一次见到赵时,从赵时不先入城,而是先去看现场,就大概能判断出这位是什么性子,他还怎么可能疯狂的在赵时的雷区跳舞?还,行首?侍女都可能在一炷香内消失的无影无踪,给赵时看一个,他最爱看的清廉爱民的形态。
“呼”
司马光长出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时,夸奖道:“只半日,殿下竟然就看出了臣数年未曾察觉之事,殿下真乃神人也。”
赵时笑笑,
并未当真,
只是又与司马光说了几句话,然后请求道:“司马先生可否帮我多注意一些韩曰的情况?最好能收集一些他的过往政绩。”
“好。”
司马光点头应下。
然后,
等赵时送司马光离开,早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的周同,忍不住问道:“殿下,狗官是那个韩曰吗?”
赵时看他一眼,摇头道:“未必。”
“未必?”
周同真的有些被赵时搞的茫然了:“那谁是?司马光吗?”
“这个还真不一定。”
“哪怕不是他,他也应该知道什么,隐藏着什么,反正我是不信一个少年神童,做了这么多年的并州通判,竟然连手底下一个知府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都不知道。”
“一派天真,”
“演给谁看。”
“不过……”
“无论他们谁是,谁不是,谁做了什么,谁没有做什么。”赵时缓缓回头,看向了那一道幽深的走廊:“这并州的水,深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