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哪里都不一样
桑聿珩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嫌弃，只会在看到他状态不好时感到无力。
是一种，他想帮忙分忧，却无处下手的无力感。
真奇怪，明明他白天还很生气，还很讨厌桑聿珩言而无信。
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就会因为桑聿珩的未接来电，和简短的短信而不顾一切冲出家门。
还会因看到桑聿珩含着疲惫的眼神而感到心疼。
所有责怪与埋怨，都在看到桑聿珩这个人，这张脸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瑾在心里感叹桑聿珩真是个神奇的人，让他欢喜，让他忧愁。
同时也默默佩服自己，在桑聿珩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他对桑聿珩的心情很复杂，谈不上原谅，也谈不上宽容。
他只是很清楚地意识到，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他曾经以为自己有多怨恨桑聿珩。
种种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最终都会被一种叫做“思念”的词轻易化解。
对桑聿珩，他这辈子都恨不起来。
最多只是有着短暂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埋怨。
桑聿珩在短暂的怔愣过后，表情慢慢松懈下来。
夜风吹的余瑾宽松的睡衣在身上轻轻晃动，他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桑聿珩动作迅速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余瑾身上。
他在余瑾专注看他的眼神里，认真给余瑾拢了拢衣襟，让衣服能更好地把余瑾包裹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在不知不觉间缩近了几分。
桑聿珩垂头帮余瑾拉衣服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微微晃了几下，几乎就要鼻尖相抵。
如果他们肯分神看一眼地上的身影，一定会发现，那两道长长的影子，早已经贴在一起，不分彼此。
余瑾被带着桑聿珩温度和气味的外套紧紧地包裹着。
明明喝酒的是桑聿珩，满身酒气的也是桑聿珩。
但是此刻，余瑾觉得醉了的却是自己。
一定是外套上面的酒气太重了，让他闻的醉了起来。
余瑾这么想着的同时，一点也没舍得把目光从桑聿珩脸上移开。
“既然不嫌弃，那就先披着吧。”
桑聿珩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余瑾面前，一只手还没从衣服上撤开。
余瑾觉得桑聿珩除了说话时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一些，脸色红一些，哪里都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
他甚至开始怀疑桑聿珩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他鼻子出现的幻觉。
见余瑾不说话，桑聿珩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抬起一只手掌摸了摸余瑾的头，说出来的话缓慢又温和。
“怎么不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我想”
没说完的话在喉咙里卡了一下，余瑾有些窘迫地垂下了视线。
“嗯？”
桑聿珩微微侧过脑袋，问：“想什么？”
余瑾把话在心里颠来倒去一通，最终抬起手指了指天空，对桑聿珩笑着说：“想出来看月亮。”
桑聿珩顺着余瑾的手指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失笑道：“在房间也能看。”
余瑾立刻反驳，“那不一样。”
桑聿珩眼神温和地望着余瑾，“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
余瑾心说，我眼里的月亮和你眼里的月亮不是同一种东西。
见他这么执着，桑聿珩便用更软的语气说：“现在这个季节的夜晚还是有点凉的，以后出来要穿好衣服。”
余瑾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就把脸偏向一边悄悄翘起了嘴角。
“知道了。”
余瑾想了想自己几分钟前见到的桑聿珩。
他看起来明明就是一副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他站在这里一会儿了，桑聿珩什么都没对他说。
不能分担桑聿珩的忧愁，这让余瑾心里有些失落。
他收起嘴角的笑意，转过头认真问桑聿珩。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不然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颓废，那么伤心，身上的酒味还那么浓，一看就是没少喝。
桑聿珩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为难。
他思索片刻，还是认真回答了余瑾。
“是遇到了一点事，有些难过。”
余瑾瞬间紧张起来，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桑聿珩就笑了一下，接着说：“不过现在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余瑾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的。”
桑聿珩动作很轻揉了揉余瑾的脑袋，“别担心。”
他刻意忽略在酒吧门口见到的刺眼的一幕，让自己心无杂念的站在余瑾面前。
不管那个女人是谁，和余瑾到底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他知道余瑾在家里，在他面前。
桑聿珩觉得自己应该珍惜能看到余瑾的每一秒，而不是让那些不安的情绪去占据自己的内心，主导自己的思想。
每个人都有秘密，桑聿珩不想说，余瑾便决定不再追问。
两人面对面站了会儿，余瑾迟疑道，“那你”
他话音停顿片刻，抿了抿唇，才说：“你在这里站多久了？为什么来了却不敲门？”
桑聿珩没有回答他究竟站了多久。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间来的。
他只记得，他来的时候，春熙路上除了他还有几个晚归的人，附近的别墅也都亮着灯。
而现在，春熙路上只有他们相对而立，大多数人家里已经熄了灯。
桑聿珩敛起嘴边淡淡的笑意，发出了一声很轻的自嘲。
“答应你的事没做到，所以想来看看你。”
这句话说出口，余瑾就垂下了眼睛。
桑聿珩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但是，时间太晚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不打扰！”
余瑾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桑聿珩眼底也闪过一丝意外。
“不打扰。”
余瑾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他这次的语气轻了许多，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你下次找我的话，可以直接来敲门，如果门在开着，也可以直接进来。”
“好。”桑聿珩说，“我知道了。”
余瑾轻轻“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头顶满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
桑聿珩的声音很轻，却透过余瑾的耳膜直击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