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两把钥匙
两人对上视线后，桑聿珩还对墙头上那个一声不吭就翻墙的人挑了挑眉。
“呃”
余瑾先前积累在心里的情绪一扫而过，尴尬地坐在墙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他僵硬地笑几声，之后故作镇定地伸出右手在空中挥了几下，“桑先生，晚上好啊。”
桑聿珩放下手臂，指了指余瑾脑袋旁边的灯，“眼睛别离灯太近，下来吧。”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余瑾才想起来，他身旁那个位置，已经很久没有亮起来过了。
余瑾在强烈的光线中眯了眯眼。
他侧了侧身，背对着那盏刺眼的灯对墙下的人说：“我来和你说完几句话就回去。”
桑聿珩也换了个位置，站在更方便余瑾看清他的地方。
“好，我在听。”
余瑾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双脚不自觉在墙边荡来荡去。
桑聿珩不动声色地往他旁边挪了一点距离，随时注意着他的动作，生怕他会摔下去。
“你送的礼物我都收到了。”余瑾抿抿唇继续说：“也都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
桑聿珩伸手抓住了余瑾乱动的小腿，轻声提醒，“别乱动了，当心摔着你。”
“我早就习惯了，不会摔到的。”
桑聿珩很敏锐的察觉到，余瑾话里省略了什么内容。
但他看余瑾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眼里还闪烁着亮晶晶的灯光，便不忍心打扰他这一刻自在的氛围。
他只是慢慢收紧了握着余瑾脚踝的的手，做好了会随时接到他的准备。
“谢谢你！”余瑾的声音并不重，落在静谧的夜空里却显得很清晰。
桑聿珩抿唇笑笑，故意逗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礼物，谢谢你还记得我。”
余瑾眼神认真，表情凝重，“还有，五年前，对不起！”
桑聿珩不自然地挪动一点脚下的位置，手指微微蜷缩，短暂的避开了余瑾炽热的眼神。
“干嘛要道歉？”桑聿珩声音淡淡道：“你什么都没做错。”
有喜欢的人并不是你的错，只要你开心就好。
情绪低落哭闹不止也不是你的错，我愿意哄，只要你别嫌我烦。
余瑾望了望空中的点点星光，揭过了这个让人不太愉快的话题。
“可是，我并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余瑾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他垂下眼问，“你会觉得不公平吗？”
“当然不会！”桑聿珩重新看向余瑾，语气笃定：“我有礼物，很珍贵！”
“什么啊？”余瑾歪了歪脑袋，眼底充斥着不解。
他不知道桑聿珩回来，没给桑聿珩准备欢迎礼物。
他也没想过桑聿珩每年都会在异国他乡里，为他准备一份礼物。
从他的角度来看，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有给上聿珩。
桑聿珩笑了笑，夜晚柔和的光线给他的脸覆上一层更温和的光泽。
“你把这个院子保护的很好，让我一回来就有舒适干净的地方住，这个礼物难道还不够珍贵吗？”
桑聿珩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却把另一半最想说的话藏在了心里。
听完这番话的余瑾愣愣地看着桑聿珩。
另一只没被人抓住，仍然在空气中荡来荡去的脚，也慢慢停了下来。
两道视线自上而下，隔着一段距离交缠在静谧的夜空里，谁也没有选择移开。
轻柔的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从墙面吹过，把余瑾头顶翘起来的发丝吹的轻轻摇晃。
他那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不掺一丝杂质地望着下方的人。
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空气中忽闪忽闪的，像逆风飞翔的蝴蝶，在逆光的地方划过柔美的弧度。
桑聿珩突然就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捏捏他的脸，再揉揉他的脑袋，最好是把他的头顶的软发揉的更乱。
那时，小小的余瑾不会因为发型被桑聿珩揉乱而心烦。
他只会眯起眼对着桑聿珩发出“咯咯咯”的轻快笑声。
之后再把头埋在桑聿珩胸口，笑着让哥哥帮他整理头发。
不知现在的余瑾，对同一件事会有怎样的反应。
桑聿珩觉得手心痒痒的，像被云朵的爪子挠了一下，也像是感受到了余瑾头顶的那片柔软。
这栋别墅的围墙对于桑聿珩来说一点都不高。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墙边，视线能直接将院外的景色看的清清楚楚。
桑聿珩迟疑一瞬，松开余瑾的脚踝，朝余瑾伸出自己结实的两个臂膀。
他在余瑾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像抱小孩子一样，掐着余瑾的窄腰上方，把他轻而易举从墙头上抱了起来。
余瑾猝不及防被这个动作惊的发出一声低呼。
无处安放的双手下意识就抱住了桑聿珩的脖颈。
桑聿珩从把人抱起来到放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也就持续了两秒钟。
画面从眼前落在余瑾心上，却像电影里被刻意放慢的镜头。
桑聿珩轻拍两下余瑾环在他脖子两侧的手臂，对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人说:“在这我等一下。”
收到信号的余瑾把手从对面缩了回去，脸上不自觉腾起一股红晕。
桑聿珩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丝毫没有觉得两人之前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他微微弯了弯唇角，转身朝屋内走去。
鞋底接触地面发出一下一下的哒哒声，在幽静的春夜里显得极为清晰。
余瑾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忘了自己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只知道，桑聿珩说让他等一下，他就要等。
两分钟后，桑聿珩从屋里出来，右手的指尖攥着两把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属钥匙。
一把用来开别墅的院门，一把用来进别墅的正门。
两把钥匙用一个坠着小黄人吊坠的钥匙扣串在一起，金属随着轻轻摆动的手臂碰撞在一起，在夜里发出铃铛般的清脆响声。
余瑾视线中再一次出现了桑聿珩的身影。
他脸上还残留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粉色，神情在灯下显得有一丝丝脆弱。
“桑先生”
余瑾低声呢喃。
桑聿珩私心作祟，直接牵起余瑾的右手，就着掌心和手背相叠的姿势，把两把钥匙放进了余瑾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