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黑暗
随着他一语抛出，场面瞬间又陷入了寂静的沉默中，氛围再次回归刚才的对峙局面，刘小度一边用手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一边森然冷笑道：
“锦江区公安分局柳江派出所的所长是我亲舅舅，你等着坐牢吧。”
刘小度的话音刚落，老妈的面色瞬时有些苍白，而此刻，我也终于是意识到了一些什么，这家酒楼的地址正是锦江区柳江街道的管辖范围，显然，这就是他会在今天对我如此穷追不舍的原因，宁愿冒着再次受伤的风险也要将我拖下水来。
而那天在成华区发生的事他却选择了闭口不言和不报警，就是因为当天晚上的监控画面对于他是极为不利的，由此可见，这个刘小度还真是阴险。
“怎么回事？”
伴随着走廊中的人越聚越多，场面也愈发的复杂，但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我闻声望去，顾筱言正大步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我没有急着说话，但很快，她一眼就看到了处在人群中心的我，紧接着露出了一脸疑惑的神情，我正欲解释，却不料一旁的楚成绪突然拉住顾筱言的胳膊，随即便柔声说道：
“起了点小冲突，这位客人没控制住情绪，失手打了我朋友，刚报了警，接下来等警察处理就好，不会影响你们店里的生意。”
楚成绪一脸和悦的模样竟与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判若两人，当他一语说完后，就连邵卫和我老爹都睁大了眼睛，显然，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将自己掩饰得很好。
然而顾筱言却没有理会楚成绪的示好，随即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和他保持了相应的距离，而后皱紧了眉头，对着我平静地问道：
“怎么回事？”
“碰到一条狗咬人，我自卫反击了呗，你调监控就知道结果了，这很明显。”
我对着楚成绪冷笑一声，随即一脸寒意地看向刘小度，十分淡然地解释道。
“樊锌，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语气和态度，这里是公共场合，文明用语应该是每个市民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然而还未等顾筱言回答，楚成绪突然以一种长者的姿态教训起了我。
“哦不对，我说错了，应该是两条狗，这不是还有一条，你也看到了？”
说罢，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对着顾筱言平静地解释道。
“樊锌！你再说一遍？”
楚成绪的脸色已经在此刻难看到了极致，他捏紧的拳头似乎在刻意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意，或许是顾及顾筱言在这里而为了维持自己的表面形象，才久久未曾发作。
“我说的有错吗？”
面对这个富二代的压迫态度，我丝毫不惧，或许在今天之前，我多会选择和这样的人不去硬碰硬，因为在很大可能上我大概会吃亏，但就在这几天，有了老爹作为我坚实的后盾，我忽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很是微不足道，我不清楚老爹目前的财力和楚家相比会有多大的差距，但有了那辆宝马三系带给我的充实感，我觉得就算是开着兰博基尼的富二代我都想去碰一碰，区区一辆m4，完全不足挂齿。
“行了，你们别吵了。”
顾筱言似乎也不想听我和楚成绪在这里打嘴炮，随即摆了摆手，对着我们众人说道：
“这样，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话，来二楼的会客厅里，将这件事协商解决一下，我们店里做生意主打一个和气生财，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尊重你们的选择，但在这件事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我还是希望大家和平商榷，至于今天两个包间的帐单，我们店里自行帮你们承担了。”
伴着顾晓燕一语落下，大家都平静了许多，就连楚成绪对我的怒意都肉眼可见的有些消减，而后便在她的带领下我们一同往二楼走去。
刘小度虽有不悦，但在楚成绪眼神的示意下，还是忍住了，只得捂着脸妥协。
“你们先去，我出去打个电话。”
老爹对着我们吩咐了一声便下了楼，由此，我便在老妈和邵卫以及叶琴的陪同下一起进入了顾筱言的那间办公室。
“事情的大概我已经基本了解了，这件事的起因是由于你们此前就积压有一定的矛盾，所以我想在今天爆发这样的冲突也是很正常的，但在我觉得大家既然都认识，就尽量和气地去解决，尽量避免走法律程序，今天的饭钱店里帮你们免单，还有医药费一并承担。”
顾筱言看了看我，随即又看了一眼刘小度：
“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行！我要让他坐牢！”
但随着顾筱言话音刚落，刘小度便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指着我恶狠狠地说道。
“筱言，是这样的，过往的事我们都不清楚，这仅凭樊锌三言两语很难定性，但今天的斗殴事件主要是樊锌引起的，他动手先打了我表弟，你刚刚监控也看到了。”
楚成绪仍旧是一团和气地对着顾筱言解释道，完全没有了之前高傲的样子。
老妈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站在了我的身后，我只听到他在我背后不停地叹着气，显然对于楚成绪的表现很是失望，吴阿姨则是站在中间，两边谁也没有帮腔。
因此，刘小度的身边除了楚成绪，基本没有人帮他说话。
“那就等警察来了再说吧，另外，如果这件事要调查，成华区那边的监控肯定也要重新调动，我想背后的原因必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顾筱言见我们两边没有什么和解的可能，随即便没再劝解，而是吩咐服务员给我们一人倒了一点茶水，各自都平静着没有说话，我忽感觉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点开以看消息却正是顾筱言发给我的：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但是有监控为证，毕竟是他先招惹你的，待会警察来了你如实说就行，最多就是赔偿，我帮你承担就是。”
看到略显温暖的文字在我眼中浮现，我又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顾筱言，他正冲着我微微点头，由此我忽觉得这个女人的面孔有些多变，我和她的接触并不深，但每次她带给我的印象和感触都是不一的，时而冰冷，时而热情，时而高傲，时而平和，而现在在这样的一种局面中，她又在没有任何利益动机的情况下对我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觉。
也就在这时，老爹突然从门外走进，我看到他的表情时，竟是一脸的放松，由此我忽然松了一口气，因为在昨天刚见到老爹的时候他曾说过在成都这边的公安系统有熟人。
虽不知刚刚他是否为了此事出去打电话，但我心中的温暖是油然而生的。
于是，我的底气越来越充足，老爹，老妈，邵卫都已经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我的身后，还有顾筱言，甚至还有这个算不上太熟悉的叶琴，这一刻都和我统一了战线。
“怎么回事？谁敢打我外甥，店里的老板呢，在哪？”
突然间，一道沙哑略带着点浑厚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紧接着我便看到几个穿着警察服装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身材臃肿的胖子，他穿着一身警服，但纽扣处的位置几乎已经快要将衣服撑破，似乎包不住那浑圆的肚子。
“我是这家火锅店的负责人，事情比较复杂，但是我们这里有监控。”
顾筱言毫不畏惧地站起身朝着那名胖警察走来，平静地解释道。
“舅舅，就是这个不法分子，他敢动手打我，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上一次打我我都忍住了，你看我脸上的伤，真的好疼啊，哇唔——啊啊啊啊啊。”
当刘小度看到警察的那一刻，瞬间连滚带爬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就跑到那个胖子面前哭诉起来，一脸的委屈，似乎是把这个胖子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赖所长，你好，我们见过面。”
也就在这时，楚成绪突然起身朝着那个胖子走过去，将手握在了一起。
“小楚啊，没想到你也在这，你爷爷最近还好吗？我忙于工作也好久没有去看望他了，记得帮我问声好。”
却不料这个姓赖的胖子竟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外甥，而是和楚成绪将手握在了一起，一脸的谄媚之色，与之前居高临下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爷爷身体不错，不过今天的这件事就得麻烦您了，您看小度既是我的表弟，也是您的外甥，不论如何你可一定得帮我们做主，为他找回个公道。”
“抓起来！”
随着楚成绪一语话毕，赖胖子的豆粒大的眼神突然缩紧，紧接着便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甚至连顾筱言提供的监控都没有看，便示意着两个警察拿紧了手铐气势汹汹地朝着我这边涌来。
“你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也就在这时，老爹忽然起身随之横挡在我的身前，厉声质问道。
在老爹伟岸的身材和充满气场的声音加持下，两个拿着手铐的警察竟止住了脚步，没敢再往前一步，而后又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赖所长的身上。
“你是谁？居然还敢阻拦警察办案？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暴力执法也是违法的你不知道吗？”
老爹丝毫不惧，正义抗声道。
“把这两人都给我抓起来！”
赖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紧接着又两名警察从他身后走上前来，对着我老爹走来，一下子便将老爹摔倒在了地上。
“老樊！”
“老樊！”
两道不同的女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叶琴和老妈急忙将老爹一把扶起，就连一旁的顾筱言也是走上前去一脸的关切，显然，今天的事情已经超乎了预料，而这，似乎也是我第一次接触到执法机关的黑暗，面对这样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忽有种很强的无力感。
“作为一个警察，你就是这样办案的吗？”
顾筱言似乎来了怒意，紧接着对赖胖子寒声质问道。
“我就这样执法怎么了？老子告诉你，只要是在柳江街道，老子就是王法！”
“好，好！你等着。”
顾筱言满脸的寒色尽显，紧接着便走到座位上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小声说着什么，而后便挂断了电话，对着赖胖子平静地说道：
“你今天摊上大事了。”
“筱言，你不会是要找”
就在这时，楚成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而后欲言又止地问道，而我我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忌惮。
“我倒要看看谁能把我怎么样，打了我外甥，就是公安部长来了我都要让他跪下道歉！”
赖胖子狂妄地笑着，紧接着便又对刘小度说道：
“待会去审讯室，我亲自帮你报仇，他打的那，你就还回去！”
“好！”
刘小度此刻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而后露出了狠厉的笑容。
“把这俩人给我铐起来！”
赖胖子继续发号施令道，四个警察轮番动手，迅速将我和老爹按倒在地，而后把我们的双手盘在身后，铐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都给我住手！赖长河，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