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你喜欢过我吗
在这件事上，桶子确实没有帮上太多的忙，而这也是让顾筱言一直诟病的原因，其实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他和佟媛认识不到一个月，或许曾经也想过要和她开启一段真心的感情，但又因为佟媛和他第一次见面就造成的首因效应，便使得他很难突破这道心理上的坎，再加之成大演出的事件和诸多艳照流出，这种对待佟媛矛盾的心情兴许已经让他陷入了挣扎中，但毕竟我不是桶子本人，所以也无法完全知晓他的想法。
而这，不过是我的一番猜测。
很快，我便看到一辆出租车从不远处驶来，沈倩从车上下来后和我们匆忙打了一个招呼，便在警察的指引下进入了警局内，她作为此案的关键证人，不可或缺，而我相信既然她已经拿到了那四万的医药费，就不会在这件事上反戈一击。
因为从我对沈倩的了解来看，她本质上也是一个单纯的人。
我和邵卫就这样坐在警局门口的一条长凳上等待着，柳老师坐在另一边，我们互相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对于这个老师，我仅有一面之缘，所以还算不上熟悉，但就我自身的感受来说她应该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好老师，这一点从那天她在成大教务处所表现出来的强势态度就能够看出来，至少在她的心中，佟媛这位学生是十分重要的。
“这件事，真的很感谢你们，作为佟媛的老师，我向你们表达诚挚的谢意，其实在最刚开始就连我也被蒙在鼓里，没有处理好自己学生之间的人际关系，我这个老师对此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你们最后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很难还媛媛一个清白。”
就在此时，柳老师起身走到我们的身旁对着我和邵卫鞠了一躬，看到这一幕，我赶忙扶住了她，随后很平静地解释道：
“柳老师您言过了，作为佟媛的朋友，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在这件事上如果我们不伸出援手，那么很可能最后就让严彩茗完全得逞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柳老师看着我们，随后叹了一口气，感叹道：
“佟媛这孩子从小家庭离异，还没满月就被自己母亲带到了国外，后来她母亲改嫁留在了美国，她成年后一个人独自回国，通过他那个陌生父亲的帮助，才来到我们学校，从家庭上来说，她基本没有受到过什么关爱，所以使得她性子很开放，但一直也是一个心善的人，这些年中基本就只有小顾一个朋友了，现在能看到你们这么多朋友都帮助她，我真的感觉到很欣慰。”
听到这，我有些沉默，其实所谓朋友，我是顾及桶子的这层关系才对佟媛的这件事上心，再多一点的就是我对顾筱言解释过的正义感，但当此刻听到柳老师这样发自肺腑的一番话，我心中又有了一些别样的感触。
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一辆熟悉的破旧敞篷车缓缓停在了路边，很快我便看到桶子从车上下来，他今天和平时不一样，穿了一件很上档次的西装，整个人的头发也整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比往日帅气了不少。
下车后很快便看到我们，随即大跨步来到我们身旁，急切地问道：
“这件事到底怎么样了，有结果了没？”
“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严彩茗和徐承正在接受审讯，现在人证物证齐全，他们的犯罪事实应该是能定下来了。”
“那就好，这群阴险狡诈的混蛋终归是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桶子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有种止不住的兴奋。
“你就是佟媛现在的男朋友是吧，我是她的老师，我叫柳生絮。”
正在我们交谈的时候，刚刚还和我对着话的柳老师突然走到跟前，对着桶子伸出了她的手，一脸和蔼。
“柳老师您好，我叫王桐梓。”
桶子也十分大方地伸出了手和柳老师握在了一起。
“佟媛是我最疼爱的学生，所以平时我对她的事情也比较上心，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真心喜欢你的，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低迷，但只要给你发微信的时候，我总能看到她露出一副开心的笑容，由于成都大学的那场事件，她陷入了很深的心理挣扎，而那些隐私的图片被你看见，作为她的男朋友你肯定也不太好面对，心理上或许会很难接受，这也是这些天一直让她痛苦的点，我想这些话，佟媛是无法和你诉说的，所以只能由我跟你转达。”
柳老师说罢，随即看向桶子，真诚地说道：
“所以，希望在这件事结束之后你不要用有色眼镜去看待佟媛，她本心并不坏。”
随着柳老师一语抛出，桶子很快就陷入了沉默，我并不知晓他此刻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对佟媛动过真情，但如果真的动过真情，这件事在心理上就始终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坎，但如果他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不在意，那怎么听都像是一句假话。
而从实际上来讲，桶子与佟媛虽然有肉体上的亲密接触，但却并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共鸣，所以确切点说，他们的关系更像是炮友，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
但在柳老师面前，肯定不能如此直白地道出这个事实。
“柳老师，坦白说，作为男人多少还是会有所介意的，毕竟如果我说不介意恐怕您也不会信，但您放心，我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佟媛心怀芥蒂和恶意揣测，而除去这一层关系我也很愿意和她从朋友做起，至少在那天发生这件事以来，我的第一反应首先是感到愤怒，而不是就此对佟媛有了什么别样的看法。”
听着桶子真诚的话，我忽想到那天他用力砸幻灯机的样子，那一凳子砸落下来的零件多少是带着点私人恩怨在里面的，所以桶子到底有没有对佟媛有过一刹那的动心呢？我想或许是有的，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
柳老师看着桶子勉强一笑，但我却从她的目光之中捕捉到了一丝落寞。
我们就这样在警局外等待着，直到手机定的闹钟在15：30准时响起，我才记起今天还有冲哥的训练，但下一瞬我便犹豫了，因为现在佟媛还在里面配合调查，我如果此刻离去会显得不合时宜，就我本心来说，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迎接着她们从里面出来。
所以思索再三我关闭了闹铃后，便准备给冲哥发去消息，却发现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冲哥发来的微信：
“今天健身房检修，训练推迟到明天。”
看到这条消息，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忽觉得这种巧合让我有种被幸运女神眷顾的感觉，因此便顺理成章地少去了因为请假而造成的我在冲哥面前不守时的形象。
天空此时下起了蒙蒙细雨，为了躲避这坏天气的影响，我提议去到警局对面的咖啡店里休息，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坐在了店内，等待着顾筱言和佟媛出来。
大约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顾筱言发来的一条消息，她告诉我们已经审讯完毕，正在往外走，随后我告知了她我们正在对面的咖啡店内等待，两分钟后，我便看到顾筱言和佟媛一起走进了咖啡店，而后来到我们的旁边坐下。
“怎么样了？警察那边最后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
“最后的结果和我们最初预想的差不多，将会以刑事案件的标准立案，警员在审讯途中接到了成大那边的电话，但通过交涉，最终还是没有在这件事上让步，因为整个省内现如今对于这种网络造谣的打击力度非常大，这件事虽然算不上造谣生事，但在一定程度上也算得上影响恶劣，最终应该还是会往大方向去定罪。”
顾筱言接过服务员端来的咖啡，喝上一口后，缓缓陈述道。
“那就好，这件事也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我随即松了一口气，感叹道。
在场的众人在听到顾筱言的一席话后，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这件发生在佟媛身上的悲剧终究还是被挽回了公道，虽然她的名誉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损耗，但万幸的是当初的舆论被完完整整控制住，最后没有让那些图片和视频流入网络。
因此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苏岚的担忧也就完全得到了避免。
“成大那边应该会在今天下午召开一场会议，还是针对那一批在场毕业生的，按照张老师刚刚打的电话，他表示会以徐承等人为警戒，告诫全部的学子不要到处传播此事，所以我们大可放心，那天出现在现场的照片基本不会再被谁扒出来，除非他想和徐承一样被学校开除学籍。”
顾筱言继续解释着，就在她说完后，柳老师也随即补充道：
“像严彩茗这样的学生，我在今天回去以后同样会禀告川音的教务处，并开除她的学籍，再召开相关会议，引以为戒。”
“谢谢老师。”
佟媛双眼微红，看着柳生絮，眼里充满了感激。
“不用谢我，你是我的弟子，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啊。”
说罢，柳生絮便坐到佟媛身旁用手摸着她的头，一脸的关切。
“接下来，我想说一件正事，这件事也同样是说给大家听的，所以媛媛你可以参照你的这些朋友最终给的意见再来定夺，我之所以没有单独跟你说，就是怕给你造成一定的压力，正好你们大家也帮她参考参考。”
“老师怎么了？”
听到这，佟媛的双眼睁大，就连顾筱言也露出了疑惑。
“是关于之前那个去曼哈顿音乐学院做交换留学生的事，原本这个名额就是我专门留给你的，整个学校一共有三个名额，虽然在这一过程遭遇到了严彩茗的从中作梗，学校一度想要把这个名额收回，但现在水落石出了，我后面也会再次向学校申请将这个名额重新给你，毕竟你在钢琴方面的水平和造诣，在我们学校的学员里几乎已经是处在顶尖水平了，我想，学校一定会仔细斟酌这方面的利弊，最后的名额应该还是会给你。”
柳老师一语说完后顿了一顿，随后饱含深意地看了佟媛一眼，才问道：
“所以现在就是看你的意见，你是否愿意去做这个交换生，我绝不勉强你，我也想听听你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柳老师说完，佟媛很明显地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是眼里的余光偶尔闪过，不时朝着桶子的方向看去，面色有些挣扎。
“媛媛，这个机会不可多得，你本身就在这方面有极高的天赋，所以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而且只有一年，等你回来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个更加广阔的未来，我赞成你去。”
顾筱言在此刻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很明显是支持了佟媛。
“而且在美国那边，你也不是第一次去，从小在那边长大你本身就很熟悉，并且你也有机会见到你妈妈，学校的位置就在纽约，我觉得这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的，真的。”
顾筱言继续趁热打铁，劝说道。
然而佟媛仍旧是处于一片沉默之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竟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抬头看向桶子，十分认真地说道：
“你希望我去吗？”
桶子似乎没有预料到佟媛最后会将决定权指向自己，随即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从一些无法明说的理由上考虑，我并不希望你去，甚至希望你就能一直留在我的身边，那样至少每天能够有个陪伴的人，我并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喜欢，但就是在这一个月里，我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你的存在，每天能见到你，每个夜晚有你陪在身旁我会感到很安心，但我也明白，你本身是一个音乐学院的天之娇女，未来能留给你的，有最广阔的未来，我现在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就在今天我才刚刚通过公司的转正，但每个月也仅仅只能拿到那八九千块钱的微薄工资，这一点钱放在成都这样的一座大城市里面，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想给你，或者是给我自己，给我们两个人都留出一点时间，这个时间就按你出国做交换生的这一年为期限，等再次见面时，我们能够去各自面对一个最成功最优秀的对方，这样，也算是彼此之间的一个成就。”
说罢，桶子满眼真诚地看向佟媛，眼眸中充满着坚定。
我听着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一时竟感觉有些陌生，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我所认识的王桐梓本身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也不会说出这么深刻而又真诚的话语，但看着他看向佟媛的眼神，那种眼波流转中的深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也或许这就是他的本心。
佟媛听着桶子的这一席话，转而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也就在同时，她的眼角滚下一滴细泪，但她的面容却是笑着的，而后随意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平复了心情后说道：
“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你说。”
佟媛深吸一口气，随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对着桶子问道：
“从我和你认识以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刹那的动心。”
说罢，她便用自己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桶子，企图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有。”
沉默中，桶子在此刻缓缓抬起头与佟媛对视在了一起，很是坚定地答道。
而就在听到桶子回答的一瞬间，佟媛突然从座位上站起，随后径直来到了桶子的身前，双手就这样钩住了桶子的脖子，下一刻便吻了上去。
桶子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终究还是没有反抗，就这样感受着佟媛深情而又热切的吻，良久，才缓缓分开。
佟媛的眼中噙着泪水，而后十分高兴地说道:
“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说罢，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后便回头对着柳生絮说了一句：
“老师，我们先回学校吧，我愿意去做这个交换生。”
“好！”
柳生絮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随即便起身抱住了自己的这个爱徒，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在我们的注视下，师徒二人走出了咖啡店，消失在了街角。
此刻的店内，便只剩下我们四人，三男一女，大家的情绪似乎都被佟媛和桶子的这深情一吻给震撼到了，久久不能平复，沉默良久后，还是我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现场的宁静，定睛看去，是李语涵发来的一条消息：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正欲回复，却不料此时顾筱言突然清了清嗓子，随后对着我们说道：
“那既然这件事已经结束，我们就可以来好好谈一下昨晚上说过的在这件事上给你们的报酬了，你们都算是参与过这件事的人，并且在帮助媛媛找回公道的路上各自都尽了很大的力，那么现在，我们正好就趁着这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件事给谈妥。”
说罢，顾筱言就这样平静地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