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利益与人性
成大的餐厅很大，各种类型的食物档口琳琅满目，很快，我就看到坐在角落餐桌上等待着的桶子，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我们走近，他才从失神中反应过来，随后问道：
“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线索中断了，现在除非严彩茗愿意承认是她自己做的，否则没有任何办法。”
我平静地坐在桶子的对面，答道。
“这就是人性啊，太难测了，刚刚你们走后，那个张老师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尽量要将事情化小，不要在这件事上耗费过多时间和资源，因为一旦进入舆论漩涡，这样不仅会对学校造成影响，也会对佟媛的声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那难道就不查找幕后的真凶是谁了吗？这种事虽然够不上刑事公诉的标准，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就这样不管啦？”
我来了火气，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桶子一时有些沉默，没有说话，直到档口的厨师提醒他饭做好了，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前去取餐，随后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吧。”
正沉默间，李语涵起身说道。
“什么都行，谢谢。”
我也没有犹豫，因为此刻，我更关心的是桶子对这件事的态度。
李语涵起身后，我再次对着桶子问道：
“那个张老师，是不是对你们许诺什么了？”
桶子手里的筷子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但我仍旧是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眸，直到他终于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才缓缓说道：
“教务处说，愿意给我们刚刚在场的人一笔赔偿，佟媛作为受害者，可以出二十万让她放弃对这件事的追责，同时也会给我、顾筱言、那位柳老师，以及你和这个女生每人八万的封口费，只要我们承诺放弃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他就可以立即给我们打款到账。”
“那这件事他们的态度呢？”
我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尽量保持着平静继续问道：
“顾筱言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当即就否决了，那位柳老师也表达了十分强烈的不满，所以佟媛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桶子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也恰好就在此时，李语涵端着两盘炒饭走到了我们桌前。
“所以现在就是看我们三个人的意见，这件事并非要所有人达成一致才行，只要我们其中有一人同意，钱也可以立马到账，所以现在，就是看你们俩的态度。”
听到这里，我之前压抑着的愤怒终于爆发开来：
“所以，这就是你没有单独和佟媛一起走，反而在这里等着我们两个的原因？”
桶子的目光有些闪躲，但还是继续道：
“樊锌，我刚开始也有些挣扎，但那可是八万啊，我们既不是顾筱言那种大富大贵的家庭，也不是那种能上得了艺术学院的学生，你知道这八万需要我在成都工作多久吗？一年啊，要整整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存的下，我现在已经是在用贷款过着日子了，这笔钱其实等于白送给我们，你难道还要装什么清高吗？再说了，我们可以表面上虚与委蛇先答应那个张老师，后面也可以再继续暗中帮助佟媛，这难道不行吗？”
“够了！”
我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了食堂的桌子上，瞬间引得周围人侧目，而刚刚李语涵端来的那两盘炒饭也被震得散落在餐桌上，溅得到处都是！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着自己的怒意，说道：
“王桐梓，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良心，佟媛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虽然和她刚认识不到两天，但那种对你一心一意的真诚和爱慕，难道还会是假的吗？还是说你不过是在一直利用她对你的好，才这么肆无忌惮！你知道如果你今天的这个想法被佟媛知道以后她会是什么心情吗？我从来对你的人品没有过怀疑，我一直都觉得你是那种能够让我把后背交给你的兄弟，但是今天，你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桶子似乎也来了脾气，下一刻突然对着我怒道：
“是！我对她是不够纯粹，但是对你呢？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这么多年只要你缺钱哪次我不是二话不说就给你转，老子有时候没钱甚至都去贷款来给你借，我tm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说啊？佟媛她不过就是一个泡吧的浪荡女人，我承认对我好是真实的，可她不干净也是真实的，要不然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出现投影仪上的那一幕，我告诉你，我认识她的第一天我就和她上床了，你觉得她真的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吗？”
“说白了还是你心中赤裸裸的偏见不是吗？”
我冷笑道，这一刻，我突然为佟媛感到一阵可惜和悲伤。
“有了这笔钱，不说能让我大富大贵，至少会缓解一下我们当前面临的处境，你不是一直想去张家界的天门山旅游吗？这就是够咱们疯的资本！”
桶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渴望和热切。
“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朝着餐厅的门外走去，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的黑暗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路过一个台阶的时候竟站不稳脚跟，差点摔了下去，恰好在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扶住了我。
我转头看去，李语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旁，她的手里正提着两个泡沫盒，看样子，似乎是装着之前留在餐厅内的炒饭。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有些失魂落魄地问道。
李语涵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我来到了附近的一个长椅上，随后将其中一个白色的泡沫盒递到了我的手上，接过后，饭盒底部还残留着余温。
她将塑料袋中的一个勺子递到我的手上，随后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了句：
“快吃吧，别放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