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一样的王桐梓
桶子的脸色一时有些阴晴不定，显然，我们都不约而同且十分默契地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我在酒店的事定然是顾筱言告诉桶子的，只是对于他们之间是如何进行沟通的我并不知晓，但从当前的处境来看，这其中必然存在着信息差。
或许是场面过于尴尬的缘故，在桶子的示意下，佟媛去往了内侧的一个卧室，而他则是将我带上了天台，从刚才的木窗一脚跨出，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外面的天台顶楼，这里虽算不得十分宽敞，但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却有着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啊。”
桶子看着我，表情一时有些奇怪，随后又贴近我的身旁，小声问道：
“你这就完事啦？”
“什么完事，你在瞎说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推开了一旁的桶子，我自然明白他话语中潜藏的涵义，但对我来说，底线就是底线，不论出于何种缘故，都不能随意去放纵自己，因为这是一种堕落和麻痹自己的表现，林梦的事虽然给我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我也并不能就此沉沦下去。
“你说你啊，真的是让我无话可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了帮你组这个局费了多大力气吗？正常情况下，以顾筱言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到酒吧来玩的，人家都愿意和你出去开房了，你还搁这跟我假正经，大好的机会摆你面前真是不中用！”
“你别说了。”
我听着桶子的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天的事情本就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再加之顾筱言原本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我买药醒酒，才有了后来的局面，因为当我看到她手上提着的药袋时就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全部缘由。
并且以我和她的短暂相处留下的印象来看，她也不像是一个随便的人。
“你还没解释呢？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嘛，这什么情况？”
我随意摆了摆手，而后将问题的矛头重新指向了桶子，此刻的夜空下，我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天台之上散落一地的内衣和t恤却是十分的明显，在刚刚跨过窗子的那一刻我便早已发现，很显然，佟媛在一片慌乱中将其遗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桶子赶忙从地下将衣物拾起，随后放在了身后，又点燃了一根烟，长长呼出一口烟雾道：
“这不是顾筱言那边说你在酒店嘛，我想着你今晚应该也不会回来，就正好能省点开房的钱，所以我们就决定先回住处，谁知道你这么不靠谱？”
“这难不成怪我咯？”
听着桶子的话，我下意识瞪大了双眼，他这番逻辑已然是将我击败，我却无力反驳。
“还有，你回来怎么也不敲门，说真的，刚刚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天台的时候，我们都要吓坏了。”
“对于无意间打搅你的这番好事，我感到十分抱歉。”
我看了看仍旧打着光膀子的桶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男欢女爱，本就是生物本能，说来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毕竟我也曾和林梦一丝不挂地在床上欢愉过数个日夜。
但这种为了寻求刺激而来到天台上实操的，我以前只在小说里看到过，桶子的出现，无疑是将这种虚构的情节发展成了现实。
桶子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抽着烟，随后又将目光放向远处，看着璀璨的霓虹发起了呆，我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和佟媛有关。
正相顾无言时，耳边传来了一阵玻璃窗的敲击声，紧接着便听到佟媛留下了一句话：
“我今天先回去了，后面联系。”
听到这句话，桶子先是一愣，随后便一步跨下了天窗，隔着缝隙，才看到他朝着佟媛的方向追了出去，我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因为桶子的手里还拿着她的一些衣物。
半小时后，房门终于再次被打开，桶子的面色看上去十分平静，随后径直坐在了沙发上，我就这样紧跟着坐在他的旁边，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但我们都同样没有半分睡意。
“你什么时候交的这个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
桶子的话再次震惊了我的三观，如果说佟媛不是她的女朋友，却发生了刚刚我回到阁楼后所看到的那一幕，那么这个世界未免有些太过荒谬和疯狂了。
“我和她认识也就不到一个月，关系没有进展那么快，只是受这个快节奏时代的影响，你不能接受很正常，其实我最刚开始也是不能接受的，但是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就自然而然变得水到渠成了。”
桶子风轻云淡的回答使得我有些麻木，半晌，我才试探性地问道：
“她难道也能接受？”
“怎么不能？大家都是自愿的，这真的很正常。”
我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这有些荒谬，如果说桶子现在是一个在面对男女感情中的智能化现代人，那么相比之下，我似乎是一个还未开化的原始人。
他今晚的话势必会成为一番经典语录。
我脑海中回忆着刚刚在酒吧初见佟媛时的情境，无疑，相比于顾筱言，她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整个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单纯可爱，尤其是那扎起的丸子头更显纯真，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生，任谁也想不到会与我刚刚见到的一幕中的女主角是同一个人。
“佟媛的家庭其实不是特别完整，她是一个单亲家庭，父母早年离异，便跟随母亲去往了国外生活，后来她妈妈又重新嫁给了一个美国人，所以在十八岁那年就又回到国内和她的父亲一起生活，她的生命其实是缺少关爱的，因此越是缺爱的人，在对些某事情的态度上就不是那么在意，甚至是放纵，尤其她还是一个在国外这种思想环境中长大的人，自然就没有国内传统意义上的女性那么保守。”
正在我惊叹之时，桶子给了我一个解释，听着他的话，我逐渐试着能够理清今天这一串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对于观念的接受度上仍然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消化。
“那你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我觉得，你既然做了这些事就应该负责，至少要给人家一个女朋友的名分，这一点对女生很重要，尤其是像她这么缺爱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其实是不止一次说过喜欢我的，但是我觉得进展还是太快了，我暂时没有开启下一段感情的打算，因为还有一些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渣男！不，我突然觉得用人渣来形容你更合适。”
我冷笑一声，只觉得此刻坐在我身边的王桐梓有些陌生，这一整晚发生的所有事，除去他接我时的那种熟悉的热情感，我竟有些看不透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情场失意的颓废者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代海王，这种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让我的记忆有了割裂般的感觉。
潜意识里，或许桶子是真有故事的，但这也只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才会被揭晓。
阁楼处的天窗，吹来阵阵凉风，我此刻才发觉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的五点多，这一晚发生的事确实有些多了，而我似乎并没有做好在成都生活的准备，夜的深邃没能治愈好我这颗颓废沉沦的心，但又一个白天已然到来，开始无情地审判我虚度年华的罪行。
随意和东子说了一声，我便洗漱躺在了卧室的床上，这间阁楼说大不大，但也绝对不小，不到三十平的空间硬生生划分出了一个两室一厅，因此在床铺的选择上，我与桶子刚好是一人一间。
就着逐渐泛白的晨光，我缓缓拉上了窗帘，此刻，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而拉窗帘保持黑暗则是对我睡眠质量最大一个保证，因为看着初升的朝阳时，我的心中会有一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会让我躺在床上时辗转反侧，逐渐又会产生心慌的感觉，因此，似乎只有我处在黑暗中，才会获得短暂的安全感。
再次醒来时，已经来到了下午的四点，我第一时间打开了窗帘，春色就着四月的美好在这座锦城绽放，看着外面一览无余的平原上矗立的幢幢高楼，视野的开阔使得我的心态平和，因为在重庆这座山城里，高低起伏的钢铁森林和层峦叠嶂的山峰会带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而成都却可以用它的平原景观包容一切，我此刻的心境也同样如此。
今天是周六，桶子没有去上班，其实说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在从事什么样的一份工作，但不可否认，他的心态是明显强于我的，因为整个阁楼客厅的地板已经被他清扫得一一尘不染，没有灯光的加持，使得这份洁净看上去更加真实。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对待生活充满信心而又乐观自信的人，不该流落到用分期乐贷款生活的窘境，超前消费的行为固然是正常的，但这种支不抵出的情况又好像确实存在，诚然，我应该感谢桶子用贷款请我去吃喝玩乐，至少从这一点来看，在他的心中确实是把我当作好兄弟，但看着他这种炸天的操作，我的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股同情。
打开阁楼的天窗，果真如我预想的一般，他正在天台上抽着烟，只是在不远处，我却清楚地看到有一块石板上，还残留着一些昨晚他和佟媛欢愉过后的战果，但桶子并未打扫，只是默默盯着那一处发呆。
“下午啥安排？”
我看着桶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也刻意避开了他目光所及之处。
“走吧，先带你去健身房认识一个人，这段时间教你练练搏击，五一的时候，咱们一起回重庆去帮你找场子，林梦的这个仇，必报不可。”
听着桶子的话，我的心头泛起一抹感动，看来他昨晚说过的话是真的没开玩笑，确实是在设身处地帮我考虑，想来，今天他应该很早起来就帮我联系了这个教练。
“行，那就出发吧。”
我爽快答应后，便在东子的带领下走出了阁楼，来到小区楼下，才发现这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整个楼层最高没有高过六层，而在建筑风格上都统一在楼顶天台处保留了斜顶，因此才有了阁楼。
走到附近的一家面馆，我随意点了一碗四两的小面，桶子则是要了一大份炒饭，我们吃得很快，而这一次也是我率先去付了钱，昨天桶子已经为我付出了许多，尤其是看到他用分期乐消费的时候，我在感动中也附带着一股心疼，今天的这顿饭钱，如果再去压榨他的价值，那属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吃完饭，我们随后打车去到一个叫大卫健身的健身房，这里距离阁楼不是很远，但也有着一段距离，因此为了赶时间，我们还是选择了坐出租，毕竟马上就到了健身房的下班时间，准时赴约也是一种契约精神的体现，而健身的人，对时间观念都看得很重。
走进健身房，充斥着雄性荷尔蒙气息的味道扩散在其中，各种撸着铁的肌肉男在健身器械上挥汗如雨，隆起的肌肉是生命力的象征，而我也曾经看到一句话，健身能够带给人第二次的生命，也同样是一种重生。
桶子似乎常来这里，很快在前台做了登记便带着我来到了搏击的场地，那里，许多人正在挥舞着拳头打向沙袋，传来砰砰的响声，在这一瞬，我突然幻想自己就是一个搏击高手，而那个沙袋就是那天在婚礼上打我的人，一瞬间，大脑便迸发出了愉悦的快感，以至于我迫不及待地有些想去尝试。
“别急，待会够你练的。”
东子说罢，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站着的一个人。
“看到没，中间那身材高大手上缠着布带的人，就是我要带你去拜会的教练，我当初健身那会就是全靠他的指点，而且他还是上一届成都自由搏击赛的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