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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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后，太子一派大部分都各投他处。
眼看楼塌众人心中都难免想寻求出路，极少的忠心之人也力有不逮，在朝中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见康熙恩赏太子长子，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在朝中艰难的与数量庞多的敌人周旋对抗，不断的上折为太子寻求一线机会。
但这样的人终是少数，其中以十三贝勒和四郡王为首。
可惜的是，十三贝勒因出言不逊惹怒圣上被圈禁于府中，而四郡王还未归京。
毕竟太子最坚固的后台之一索额图已经在几年前倒台，与之相关的一系列人手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剩下都是些微末。
而太子最大的后台，也已经与他渐行渐远，心生嫌隙再也回不到从前。
四日后，直郡王押送废太子入宫，以及四郡王带着十八皇子回京。
康熙并未召见胤礽，遣人带着胤礽于太庙，待日命官员将废太子圣旨祭告于太庙社稷。
随后下旨将胤礽圈禁于咸安宫，废太子妻妾届时一同送去。
见到久违的紫禁城时，胤禔心中是说不出的激动。
“儿臣拜见汗阿玛！”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万安！”
“免礼！”
见到面色红润的儿子，康熙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招手让胤衸到跟前，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回来了就好。”
许久未亲近父亲的胤衸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但等到父亲牵着自己手时，又回到了从前那般熟悉。
侧头看了看胤禛和弘暻弘暲，小心翼翼的回握住康熙宽厚的手掌，连自己都没发觉眼中已经泛了泪。
“汗阿玛，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和额娘哥哥们了。”
语气不自觉带了依赖，身子不由往康熙那边靠紧。
康熙无声弯了弯唇，望着小儿子健健康康的，又听到儿子微带害怕的声音，心中的愧疚与惦念加深了几分。
“我们十八是个有福气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汗阿玛，儿臣这次病好多亏了弘暻和弘暲，还有蒋大夫，太医院那几个太医除了开苦药给儿臣，其他一点用处都没有。”胤衸撇嘴埋怨，孩子气似的话语让康熙心中对太医院的人心生几分不满。
“朕等会就让人去查查！”
康熙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心中怀疑起是否有人趁乱故意害胤衸。
胤衸没有发现自己阿玛已经想到要去审问那几个谨慎如鸡的太医了，垂着脑袋，声音有些郁闷的道：“汗阿玛，儿臣能休息几日吗？路上儿臣病才好，四哥就催着儿臣看书，还不许儿臣吃烤羊肉。”
“十八叔胡说，明明阿玛是让十八叔在马车上静养！”
弘暲兀的嚷嚷反驳，一脸坚决维护自己阿玛的表情。
胤衸耳尖泛起红，“坐马车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儿臣不想看书……”
“弘暲。”胤禛低喝，眼神示意他安静，又上前请罪：“回汗阿玛，儿臣是担心十八弟大病初愈，这才不许他骑马，不许他吃辛辣重口之物。”
康熙闷笑，伸手捏了捏儿子软绵绵的脸蛋，笑骂道：“你四哥是为你好！还敢在朕面前耍小心思？”
想了想又道，“罢了，既然病才好，朕准许你歇上半月，不过书还是要读的，身为朕的儿子怎能不学无术？”
达到目的的十八皇子乐呵一笑，“谢谢汗阿玛！”
转头乖乖同胤禛道歉，“四哥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康熙差点没气笑，收了力度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你这小子，故意用你四哥骗朕心软？”
胤衸嘿嘿傻乐。
“行了，你先带着弘暻弘暲去看看你额娘，你额娘今早就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宫，心里头一直担心你。”
“是。”
想起密妃，胤衸表情带上了一丝忧伤与担心，行完礼就带着两个侄儿一块走。
三个孩子一走，刚刚还轻松的氛围忽的一滞。
胤禔目带盼切的望着康熙，以为接下来等着他的将会是重用与夸赞，再不济也该是认可的点头。
然而——
康熙脸色笑容一收，一本折子裹挟着威压与怒气重重飞向胤禔眼前，惊得他躲闪不及，身体反射的闭眼，可鼻梁还是被用力掷来的折子打了一痛，生理性眼泪瞬间涌出。
几乎是身体里的下意识动作，胤禔立刻跪下，忍痛问道：“汗阿玛息怒！”
“儿臣不知哪里做错，还请汗阿玛明示！”
一旁胤禛也跪下：“请汗阿玛息怒，龙体为重。”
康熙冷哼一声，幽幽望着胤禔，“这是你送来的折子！”
来不及细想，胤禔迅速翻开折子扫了一眼。
【……胤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今若欲诛废太子，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瞬息之间，胤禔便知最后的赌是赌输了，重重磕头请罪，高声道：“废太子行径实令汗阿玛蒙羞，汗阿玛因他之事大病一场。张明德曾向儿臣进言，废太子与汗阿玛命数相克，儿臣这才忍痛斗胆上奏！”
“呵。”
康熙虎目微眯，对于这番言论不置可否，面色黑沉如水。
“忍痛？你心中若是真有兄弟之情就不会听信一个相面术士的一派胡言！”
就因为一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就敢上奏诛杀手足？！
思及此，康熙心中又惊又骇，怒火掀翻了他的容情，愤而起身暴声斥责：“连手足同胞兄弟都容不下，若有一天朕这个皇父有何不好，你是不是也敢诛杀朕？！！”
“儿臣不会！”
胤禔惶然抬首，目眦欲裂望着高高在上的父皇，大声辩驳：“汗阿玛是儿臣皇父，儿臣怎会行如此不孝忤逆之事？！”
胤禛心中大震，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此事是否有隐情？”
如此紧要关头大哥怎么会突然听信一个相面术士的言语，上奏诛杀废太子？
胤禔的确性情有些莽撞，但胤禛不信他是这样没有城府心计的人。
“朕倒是希望有隐情。”康熙眼神森冷凝着长子，后面又不知是在问谁，低声喃喃道：“朕怎会有这样的儿子？”
轻飘飘的话传入胤禔耳中，他内心彻底崩溃了。
他就知道汗阿玛偏心胤礽，到这个时候了心里还是护着他！
终于没忍住满眼通红质问康熙，“胤礽做出大错，汗阿玛心中还是维护他！从小到大也是一心偏袒太子！”
“为何不信儿臣？！儿臣不过是看汗阿玛厌恶至极胤礽，外人都在传汗阿玛恨不得要杀了废太子。”
顿了顿，胤禔跪得挺直，“儿臣是错了！是不该猜错了汗阿玛心思，是不该生了妄想！”
“儿臣早该看明白，汗阿玛心中只有废太子，比起废太子我什么都不是……”
胆大包天的话语让康熙震怒，“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思悔改！”
一旁的胤禛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皇父的权威一直是他心中的畏惧之处。
“滚！给朕滚回王府思过！”
胤禔梗着脖子大声道：“儿臣不碍汗阿玛眼，这就回府！儿臣不用汗阿玛罚，也不劳汗阿玛费心，自个儿回府拿刀抹了脖子干净利索！”
“逆子！”
康熙随手拿起墨砚狠狠砸向地上，整个人像是狂怒暴躁的雄狮。
“在汗阿玛心中，儿臣就是个忤逆犯上的逆子。”胤禔语气冷冷的重复。
“把人押回府！”
御前侍卫顶着康熙危险的眼神，牢牢制住胤禔把他拽出去。
……
胤禛睫羽微颤，跪在原地垂眸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