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终章
“这些办法仍然没有触及根本。”卫央缓缓说道：“就算真的能强力推行下去，也只是让中产阶级承担养育成本，导致贫富差距扩大。”
“不婚少育的本质，在于女性难以寻找到心仪对象，父母担心阶层跌落。”
“既然这样，有没有可能，让有钱人承担主要养育成本，给女性更多找到优质伴侣的机会。”
几人齐齐向卫央看去。还有这种完美的解决方式？
接着又有人像是想到什么，作恍然大悟状。
关仲往卫央身边凑了凑：“老卫，你这种想法，很刑啊，很有判头。”
朱远揶揄道：“这种古法倒是很适合老关。”
老朱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未穿越前也是大明九百万少女的梦，结果自打换了身份，豪华皇宫换成简陋的出租屋，就只有送餐时候偶尔会被些上了年纪的大妈撩一把。
再看看关仲的潇洒，又怎会不羡慕嫉妒恨。
关仲没有答话，倒是卫央否认道：“这可不是古法。以前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我开的方子，是一夫多妻制。这法子，定然是女性唾弃，男性欢欣。”
“但实际上，女士能不能从中获利不提，对男人来说，却是天大的坏消息。”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卫央解释道：“行此法，一多半的男人都要孤老终生。如赵峥这种，三十多岁，无车无房无存款，月薪以千计，就算出卖色相都未必能找着对象。”
老赵脸色漆黑如墨。招你惹你了，吃你家大米了，怎么老拿我举例子？
看着旁边偷笑的李民，赵峥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接话道：“既然男女平等，那也可以一妻多夫并行。如武媚娘这种女强人也应当给机会多找几个！”
这下轮到老李脸色发黑了。。。
“这法子倒是不错！”祖龙一句戏言，卫央倒是当了真：“如果女性有这个需求，又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呢？”
然后又接着说道：“对于上层男士，一夫多妻同样不是个喜讯。他们很多本身已经在实践事实上的一夫多妻制，或是没有这个打算，却被强制执行，履行政策附带的义务，定然也不会乐意。”
“什么样的附带义务？”李民好奇道。
卫央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诸位觉得怎样的制度才是最完美的？”
话题突然跑偏，大家都愣了愣，最后还是丘圣答道：“二十四字真言总结的就挺到位。”
“核心就一个，公平！”卫央还没说话，法家鼻祖关仲躺在沙发靠背上，懒洋洋答道。
“给所有人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阶层才能保持流通，社会才会生机勃勃！”
“这是自然，但如何界定公平才是个大问题。”丘圣皱眉道。
关仲翘起二郎腿，嘴里酒气浓郁：“三点，一为教育，二为法律，三为机会。”
“教育公平、法律公正、机会均等，优秀人才自然会冒出头来。”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既得利益集团不愿意公平竞争，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或明或暗地设置些各种条款，把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对手卡在门外！”
“举个例子，一个有钱人，其财富本身就是他为后代提供的绝佳竞争资本。哪怕孩子资质平平，也大可一辈子不愁吃穿，无需忧虑基因无法存续。”
“但人心总是不足，孩子学习差，便想方设法降低入学成本。改户籍，甚至改国籍，混个金灿灿的学历证书，先在教育上压倒那些普通人。”
“然后用掌握的各种人脉资源帮衬后人，站在行业高点上，俯视无依无靠的新人。”
“这还是做的比较隐晦的。不要脸一点的，如某些特殊行业，直接子承父业，血脉传播。”
“财富、权力本身，就是失衡的源头。”
“要想真正实现公平，必须要让生态位空出来，避免代际垄断。”
“这可难了！”李民摇头笑道：“站在高处的人，有几个不想给自家后辈铺路的？”
“是啊，人多自私，想要实现公平，何其艰辛！”关仲难得面色严肃地叹口气。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东西，和一夫多妻提高生育率又有什么关系？”丘圣疑惑道。
“若是行此法，身居高位之人岂不是会留下更多子嗣，代际提携之下，断绝底层出路。”
“所以要计划生育，让身居高位之人以财富之类的稀缺资源换取生育权，再用榨取的资源补贴弱势群体，最大限度地实现公平。”卫央又接话道。
两个法家代表一唱一和，显然是早就通过气，研究过详细方案。
“历朝历代古今中外，如何从有钱人身上割肉都是个伤脑筋的大问题。”
“毕竟，这些人控制朝堂、左右政府，刀刃向内可不容易。”
“看看遗产税、房产税实行起来有多难便可知道其中艰辛。”
“虽然其中也有担心经济受累的考量，但既得利益集团的阻挠显然让政策落实阻力重重。”
“富人占据财富大头，但论起交税，却从来都不是主力。”
“税收不足，国家必然陷入困境。以前还能指望经济高速增长期的卖地收入，今后财政困难后，如何继续支付高额开支，维系现有的公共服务标准，就是个大难题了。”
“那具体该如何实施呢？”李民对两位法神的提议很感兴趣。
如果真实现公平二字，对于社会潜力的激发毋庸置疑。
此世实施这种惊世骇俗之事绝无可能，但是大唐位面未必不行。
“户分三等。上户百分之五，中户百分之二十，其余为下户。”关仲、卫央二人把公民一分为三。
“分类标准为工作性质、年收入和纳税金额。”
“上户不得互相结亲，上户与中户结亲需缴纳重税，可高达财富之七成。”
“不纳税人家只准生一胎。年收入超过一定限额而不生育的，重罚。”
“子嗣数量必须符合规定标准，纳税金额达标，方有对应生育资格。”
“上等户需缴纳高额社会抚养费。”
“上等户子女不得从事父母同领域工作。父母从商者，子女不得从商；父母从政者，子女不得从政；父母从军者，子女不得从军。”
“而且在其他领域，也有限高政策。比如父母从商，子女甚至孙辈从政的，最高不得超过县处级。”
“为了防止子女败家，挥霍财产，上等户需上缴一部分财产作为子女发展基金。根据财富总额，每个子嗣从一千万到十亿不等。子女成年后，由国家定期拨付返还。”
“子女发现父母有大规模隐匿财产行为的，检举揭发查实后，可取得该部分财产应税后的余额，无需与其他子女共享。”
“每年举办一次全国性考试，重点放在数学物理上，通过者可领取些补贴，满足基本生活，避免一些智力足够但醉心学术的人失去经济来源。”
“学历、财产、年纳税金额达到一定标准才有投票权和被选举资格，上户没有投票权，有选举权者不超过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五。。。”
“这种精细之法，真的能实行吗？”听着两位法家大佬滔滔不绝的介绍，饶是赵峥这样的铁头娃，也不禁狐疑道。
“确实有些像天方夜谭。”连提出此法的两人都不得不承认道。
“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这种不依赖于内外部极致压力，阶层自我循环流动的先例。”
“内部极致压力，就像当年元末大灾，群雄并起那样，直接推倒重来。”朱远插话道：“那外部压力又如何打破阶级固化的？”
“守成容易开拓难。n代们只要不是智力有缺陷，照着先前的规则制度依样画葫芦，自然能维持下去。一旦遇到生产力大发展时期，需要竞争，需要变通，老方法玩不转的时候，就会落于人后，慢慢淡出。”
“无论曾经大航海时代四海漂泊寻找财富的冒险者，还是改革开放后觑得机会一跃而起的新贵，都是把握住时机实现阶层跨越。”
“但是这种自然选择的淘汰方式效率太低了些。”
“既然孟德尔遗传定律可以用来培育良种，那知晓社会发展规律后，为什么不采用更高级的方式促进人类进化呢？”
李丹眉头紧蹙：“怎么听着这么像xtl的达尔文主义？净化人种，优生优育，穷人就该断子绝孙，有钱人就能子孙满堂？”
“xtl什么时候践行过达尔文主义？或者说，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政权践行过这东西。”关仲不屑道。
“都是披着人种进化的外衣行种族灭绝之实。”
“真正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把所有个体置于同一水平线上公平竞争。”
“不分种族、地域、民族、阶层、性别，教育公平、法律公正、机会均等，历史上有哪个政权这么干过？”
“至于穷人绝后，”关仲轻笑道：“难道不行此法，穷人就不绝后了吗？”
“不仅绝后，甚至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良久的沉默之后，半天不言语的墨狄突然问道：“诸位以为，影仙子的真正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举办这场赛事？”
这个问题，真是好直白啊。
见识了这许多之后，在座之人又有谁没有对小影的神仙身份有所怀疑呢？
没有人回答，但是大家的目光已经透露出自己的想法。
“或许我们也只是流浪地球中所提的数字生命，是黑客帝国中闪烁的虚拟代码。”关仲眼神迷离。
“嗨，管他那么多，只要我们五感还在，记忆尚存，那便是实实在在地活着！”卫央倒是很潇洒：“何必纠结于虚拟还是现实。”
“也是！”关仲哑然失笑道：“至少昨夜的疯狂做不得假。”
“或许影仙子来自未来某个时段，是后人进化路上遇到困境后，借助虚拟程序模拟社会发展，找寻一条出路而创造出来的数字生命！”关仲猜测道。
“眼下这浮华盛景也算困境吗？那我大唐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地狱模式吗？”李民苦笑道。
“的确是从未有过的盛世，但又岂会没有隐忧？”少言寡语的墨狄突然开口道。
“物质极大丰富的根源在于科技水平的发展。曾经的技术突破，对于钱财供应和基础知识的要求都很低。”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无需任何合作伙伴，也不必花费太多金钱，便可以做出足以载入史册的成果。”
“但是到了而今这个时代，各个基础学科的知识浩如烟海，科学实验趋向复杂化。”
“掌握其中一个分支，都需要天才穷尽三十年的时光。想要有什么突破性进展，更得燃烧天文数字的经费。”
“基础科学已经太久没有更新了。现在日新月异的高科技产品都是对原有成果的深入发掘，最底层的逻辑依然是百多年前的产物。”
“可控核聚变永远都是五十年，人类外星移民的愿景遥遥无期。”
“如果迟迟无法突破，那么人类将被锁死在摇篮中。”
“费米悖论的答案或许就在这里吧！”墨狄叹息道。
“老墨不必这么悲观！”关仲倒是乐天的：“总会有出路的。就算飞不出摇篮，说不定也能数据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