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清忠臣
吴三桂麾下还是有些精悍之兵的，松锦大战前期，洪承畴能够力压三旗，这些辽西兵也是出了大力，甚至在对阵精锐的摆牙喇亲兵时，也丝毫不虚，敢于冲阵斩将夺旗。
日后三藩之乱，吴三桂靠着辽兵的老底子和收降的大西军残部，在康熙以绿营作为前驱的情况下依然对八旗造成了重大伤亡。
八年下来，作为战斗骨干的前锋校、护军校、骁骑校等基层军官阵亡率超过一成，再加上伤残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这其中八成以上都是平西大将军麾下的战果。
若不是老吴中风嗝屁，再多打个几年，就算满清的财政支撑得住，八旗的男丁也得废掉一代人。要是能收降他手下的几万人，那秦国来说自然大有裨益。
只是这其中要如何操作呢？始皇帝也颇感为难。
这会儿吴三桂所部正在云南的山沟沟里陪李定国捉迷藏，离陕西十万八千里，老吴是脑子秀逗了才千里迢迢跑陕西来拜见祖龙。
不过王翦这老货既然开了口，那至少也有七八成的把握。
“王卿啊，既如此，你便给寡人说说，该如何行事才能收服吴三桂所部。”始皇帝也懒得跟王翦打哑谜，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翦微微一笑：“陛下可知，那关宁军的家眷如今正在汉中！”
武成侯一语道破关键所在。大批绿营兵投降后，王翦也得到了更多的关键信息。
绿营高官知道的可比那些乡下土财主多多了。其中王翦最在意的，便是关宁军家眷驻地了。
顺治五年，吴三桂自锦州移镇汉中，多年间为满清讨平陕西、四川多地乱军，深得满清高层嘉许，甚至由孝庄太后主婚，让硕恪纯长公主与吴应熊联姻，一则示恩拉拢，二则留子于京城为质。
而关宁军家眷也早已随之迁移到了汉中。
“不曾想竟有此事！”始皇帝听到这里心中一喜，接着又想到什么，追问道：“只是这汉中却未必好打啊。川陕总督李国英尚有数千督标在手，若是一门心思守城，怕不是短时间能攻下的。到时候顿兵于坚城之下，士气低落，满清南征军团自四川北返，可就不妙了。”
去年年底，夔东明军为了减轻李定国的压力，在督师文安之率领下大举出兵围攻重庆。明军倾巢而出，重庆守军震恐，连忙向川陕总督求救。
李国英收到求援马上拔营奔赴山城，没曾想刚进入重庆地界不久，便收到消息，敌军谭诣、谭弘部杀其兄长倒戈，明军大败。
李国英乘胜追击，攻下了几座城，后面敌人稳住了阵脚，便回军而去，这会儿估计也该行至川北了。
八旗残部定然会拼了命地火速通知李部，以两边距离来算，秦军难以在李国英驰援汉中之前赶至。
王翦倒是信心满满：“陛下何须忧虑，这汉中何须强攻？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李国英既然能从明军改换门庭，自然也能从清军投到我大秦这里来。”
祖龙倒是有些拿不准：“王卿啊，朕可是听说这李国英对满清可是忠心耿耿啊！想要说服他献城，未必可行。”
作为自己所要征服的川陕二省的敌对势力最高长官，李国英自然在始皇帝的重点了解范畴之内。
这些年，姓李的这位为大清东征西讨，手上沾满了反清义军的鲜血。
当年刘文秀北伐四川，收复成都，直逼保宁，清军望风而逃，诸部震怖。
吴三桂见敌军势大，又起了跑路的心思，便是李国英力劝之下才下决心跟刘部死磕，使大清陕西腹地不被敌军威胁。如今贵为川陕总督，想要说其投降，何其难也。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年残明虽然势大，但满清仍占据大半天下。为满清效死，搏一场富贵而已。如今满清灭亡在即，这李国英要是不想陪葬，便只得投诚。就算他愚忠，或者是顾忌留在北京为质的家眷，那些个手下也定然有不少心思活络的。善加引导，拿下汉中并非难事。”王翦回复道。
始皇点点头：“既如此，王卿便便宜行事。只是这许诺的封赏却不能太过，我大秦名爵不可轻授。”
后世诸朝，公侯满堂的“盛景”祖龙可是很瞧不上的。瞅瞅满清这搞得什么事，一个降将都动不动封王，什么时候爵位这么不值钱了。
西安城中君臣奏对，汉中这里却是人心惶惶。左翼副都统富桑阿领着几百八旗残兵灰头土脸地入城。
一时间流言四起，有说南征大军全军覆没，多尼步了尼堪后尘的；有多北京城破，皇帝老儿成了阶下囚的；还有说九星连珠，仙兵下凡，扫荡妖魔的。总之，眼瞅着这大清就要进土的模样。
就在这一片人心浮动中，川陕总督李国英火急火燎地赶来。一入城，便不顾一路辛劳直奔西安驻防八旗左翼副都统富桑阿的住处拜见。
富桑阿听闻李国英突然赶来，也是心中一惊，赶紧吩咐左右按照先前布置做好准备。天聪汗当年为了拉拢汉人为大金效力，设立了八旗汉军，待遇优厚，与满洲无二。
结果这帮反骨仔，一看局势不对，便投了贼，竟有操持佛朗基炮轰击满城者，实在可恨。
这些辽东出身朝夕相处的老人尚且如此，李国英这等入关后投降才被纳入八旗的新人就更得多加提防了。
大清局势危在旦夕，难保这贰臣不会有什么想法。现下只好先让孩儿们做好准备。
要是有什么不对，城中八旗残兵便只好弃了妇孺，杀出一条生路，去寻多尼王爷了。
这边李国英跟着门房匆匆而至，到了近前便慌忙行礼。富桑阿一愣，也是赶紧搀扶着：“李大人，何故行此大礼。大人品阶更在我之上，这如何担当的起啊。”
李国英抬起头，满面灰尘，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着道：“陛下不嫌李某贰臣之身，委以重任，李某愧谢天恩，唯有为大清鞠躬尽瘁，方可报答万一。吾虽居川陕总督之职，亦是八旗一员，富大人乃上三旗贵人，李某行礼，自当其所。”
富桑阿听李国英这么一番话，也是心中感动。国难见忠良啊。亏得自己先前还担心这川陕总督听闻噩耗会生出些异样心思，让麾下兵丁提前做好准备，却是枉做了小人。
想到这里，副都统连忙搀扶李国英坐下：“川北来此数百里，又多山路，道路艰险，李大人一路辛苦，忠心为国，愧煞我辈。”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汉中，定然是一路狂奔，甚至连夜疾行，看李国英风尘仆仆的模样，便知道受了不少罪。
李国英谦辞道：“危难之际，劳累一番乃是我等为人臣子的本分。只是如今北地动荡，京畿之地消息断绝，李某心中惶恐。但凡想到陛下深陷危局，便恨不得插翅飞回京城，为陛下分忧。”
李国英说着，似是感情迸发，竟然哽咽起来。
富桑阿听这一番话，也是想起前些时日的惨败，心有戚戚，也忍不住跟着抹眼泪。
两人对哭了一阵，还是富桑阿先收拾好心情：“总督大人切莫过于关切，急坏了身子。京师三面被敌，我等纵然有心，亦是无力，还是先收拾好川陕局势，再做打算。”
闻言，李国英也止住眼泪：“富大人所言甚是。为今之计，当修整兵甲，储备粮草，加固城防，守好汉中重地。待到南征大军北返，再剿灭西安贼军。”
富桑阿点点头：“某麾下如今兵不满千，又是新败之军，难堪大用。城防重任就拜托总督大人了。”
李国英道：“此李某之本分也。只是大人，李某入城，见八旗儿郎们多居于南城墙附近。此处多鄙陋，不宜居，李某愿将总督府左近空出来，腾给大人驻军。”
听到这话，富桑阿心中也警惕了起来。劳资没事干嘛非要找城墙附近作为驻地，还不是一有紧急情况跑路方便吗？你老小子突然提出来把总督府让出来，这是想干嘛？
想到这里，富桑阿坚决拒绝道：“万万不可，总督大人府邸，岂可做兵丁驻地？陛下若是知晓了，该当作何想法？李大人切莫再提。”
这么做确实不合规矩，李国英闻言也没有多做坚持：“既如此，那李某便在城中清理些富户的房产，给八旗健儿们寻些宽敞地方。”
富桑阿仍然拒绝道：“吾等败军之将，受之有愧，便在此地安歇即可，不必占用城中民宅。”语气也更加冷淡了些。
“富大人不愿扰民，真高义也。既如此，我便让人杀些猪羊，送入营中。西安到此，一路奔波，丁男还好，妇孺怕是多有扛不住的，需得补补身子。”李国英道。
这老富是信不过我老李啊。罢了罢了，由他去。大清待我恩重如山，把我从一个烂大街的总兵提拔成了两省一把手，还入了旗籍，我老李岂是那种买主求荣之辈。
况且，历代惯例，封疆重臣巡视四方，都需留质于京中。我老婆孩子都在北京老实呆着，我又怎敢有什么小动作？无非就是一死报君王而已。
只是李某虽有心殉国，如今这危急形势之下，却保不齐手下人心浮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