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薄荷精
这人的历史搜索记录没隐藏，裴霜拿过他的手机就看到一连串的问题。
——和女朋友异地恋可以聊什么？
——女朋友不爱说话，怎么逗她开心？
——和女朋友异地恋难过怎么办？
——异地恋如何保持新鲜感？
——……
李长嬴突然就明白了开无痕浏览的重要性，这羞耻程度快赶上脱了裤子裸奔了。
最近天冷，橘咖里一贯开着空调，裴霜进来时就脱了大衣，里边是件浅色毛衣。李长嬴都不用怎么抬手，就能圈住那截细腰。
他虚扶着她的腰，将人抱近了一些，然后垂头抵着她的肩膀，不听不看不做声。
裴霜身体后仰减少了身体接触，没一会，李长嬴就抬了头，目光沉沉的。
她说：“痒。”
李长嬴只好松了手，往后靠着沙发，手臂懒散的垂在身侧。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李长嬴差不多清楚了，她确实不喜欢身体接触，特别是由别人掌控的身体接触，搭个肩能接受，搂个腰就会被肘击，她也不是故意的，完全就是条件反射。
好在她能接受由自己掌控的身体接触，比如摸他的脸，比如坐他腿上，比如亲他。
“就你能碰我，我碰你就不行？”李长嬴仰了下头，颇有几分无病呻吟的意味，“我好惨……”
没呻吟多久，声音就戛然而止，连尾音都不剩。
裴霜低头，黑长的发丝垂落在脖间，像是有千万支羽毛在挠，那股痒意密密麻麻的，似乎传到了心间。
身后的投影仪发出微暗的光，音量似乎被裴霜调低了，角色间的说话声很轻，听不真切，只能看到嘴唇在动。当背景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李长嬴还分神看了一眼，没一会，就垂下眼睑，将视线重新放在裴霜身上。她俯身凑近时，一手撑着他的胸膛，另一手撑着沙发，腰塌陷下去，勾勒出了流畅的曲线。
李长嬴很快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手指抵着她的下巴，拉开了一点距离，身上有股自暴自弃的颓劲儿：“别玩了。”
裴霜轻声问：“查到了什么？”
是在问那些历史搜索记录。
“一堆没用的东西。”原本还想找找案例学习经验，结果十对异地恋，不是出轨就是冷暴力，没撑多久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裴霜贴着他的唇，鼻息有些乱。她的手指向下了一些，那一瞬间，李长嬴神经倏忽一跳，身体紧绷起来。
最终她的手停在了小腹位置，再次开口时，嗓音又低又轻，像是妖精在耳边低吟，只是那目光自若又直白。
“你抵着我了。”
“……”
你还说？
这一瞬间的尴尬跟刚才被看历史搜索记录相比，有过之而不及。李长嬴呼吸滞了一会，那股自暴自弃的劲儿更明显，见裴霜要动，他抬手锢住她的腰：“别动。”
裴霜亲着他，问：“李长嬴，你怎么不用点儿劲？”
“……”
李长嬴：“怕把你亲死了。”
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结果这人看了他好一会儿，说：“试试。”
“……”
要死。
李长嬴想立刻拿手机搜索，玩不过女朋友怎么办？
-
在这即将离别的最后一晚，裴霜成功将男朋友惹恼了。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还没完，这人身上盖着薄毯靠着沙发，手搭在脸上，像是睡着了。
裴霜拿起遥控器将进度条往后拖了一些，站起身去边上的饮水机接水喝，她站了一会，再次看向李长嬴时，视线对上。
李长嬴说：“过来。”
裴霜将一次性杯扔进垃圾桶，走过去：“要亲死我？”
“……”
“……改天。”
这句狠话感觉能被记很久，他不怎么主动也不怎么用劲儿，一是怕她亲多会腻，二是她有气胸，太凶了怕她呼吸不过来，这会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长嬴：“抱我。”
裴霜在他跟前站了一会，没动，说实话，她跟李长嬴接过很多次吻，却没正经抱过，这会有点生疏。
“像刚才那样坐过来。”
裴霜照做，然后揽着他的脖子：“这样？”
“嗯。”李长嬴，“我要揽你的腰了。”
“嗯。”
彼此间的气息相融，裴霜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更深的靠着他的脖颈。李长嬴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后脑勺，靠近了些，心里总是虚浮的那一块似乎找到了附着点，踏实且满足。
“裴霜，你像只猫，把我当猫薄荷吸。”
“嗯，薄荷精。”
裴霜也觉得李长嬴对她的吸引力不亚于猫薄荷对猫，最近接触的比较多，基本触手可及，所以即便知道要分开一个月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当进入机舱，飞机起飞，整个西宛逐渐缩小时，她心情还是有些不好。
下飞机后，陈礼妍卡着点打来语音电话：“大宝，你到了？”
“嗯。”
“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在出口等我。”
等接到裴霜后，陈礼妍带她上了车，坐在后座，她说：“你先去我家待两天吧。”
“不了，我回家。”
陈礼妍见她情绪不太对：“是不是回江城不太开心？没事的大宝，你不想待家里就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也成。”
“好。”裴霜应道。
陈礼妍将她送到家才回去。
裴霜推着箱子走到大门，家里的大门是智能锁，可以通过输密码、指纹、面部识别开门。她划开锁盖，抬起手指。
下一秒，响起一声‘嘀’，与此同时，屏幕上显示一个红色的叉。
她改用面部，显示未采集面部信息。
最后还剩输密码，她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才输入一串数字，显示不对。她再次确定了这串数字，再次输入，还是不对。
裴霜往后坐着行李箱，脚点在地上。
她摸出手机点开裴自铉的聊天框，聊天记录寥寥无几还简洁无比，最近的联系是前几天裴自铉问她什么时候回江城，裴霜回了个二十号，然后再无其他。
她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裴霜给周霖打电话，响了近四十秒才接。
“霜霜，你快到……”
“大门密码。”
周霖的语气里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霜霜，家里换锁了，忘……”
“密码。”裴霜打断她。
“091214。”
裴霜挂了电话，刚进去，手机就震了一声，点开一看，周霖的消息。
周霖：【霜霜，对不起啊，阿姨先给你道个歉，上次你爸爸见门锁有些旧就换了新的，忘记告诉你了，这是阿姨的疏忽。等我们回来，给你录一下指纹和面部信息，为了以防万一，密码也可以记一下，这是你爸爸设的，还算好记。】
裴霜手指按着语音键：“你是表演型人格吗？演给谁看？”
换锁了忘记跟她说可以理解。
指纹及面部信息没录上打不开也可以理解。
但是他们换了一直用的密码，还特意强调是裴自铉设的。
那串数字什么意思？
是裴记洋的生日。
裴霜根本不关心这些，但是她不理解周霖的行为，像是在跟她炫耀裴自铉对儿子的看重，又像是在借此给她个下马威。
神经病。
-
裴自铉是八九十年代的高材生，读商科读到了博士，也算是那个时代的人才。大学毕业后就回乡创业，这人智商高，人脉广，一路顺风顺水，公司规模不断扩大，有了如今这般成就，是江城有名的企业家。
万事难两全，许是事业上过于顺利，感情上就历经坎坷。这人暴躁，对外处事却是左右逢源、圆滑至极，他披着虚假外壳，用金钱和权力，打造了极其光鲜亮丽的面子工程，哪怕家里四分五裂，外界也丝毫察觉不出什么，还会说她家和乐融融，让人好生羡慕。
裴霜从他身上遗传下来的，估计只有那时常失控的脾气。
高中时，总是听同学们说。
——裴霜家里好有钱啊，难怪这么拽。
——有钱有权，公主呢。
——……
裴自铉是有钱有权，这是很多人穷极一生所追求的东西，裴霜不否认这两个东西好用。比如去年骚扰事件，裴自铉花钱撤热搜、买断消息源，还动用人脉向相关部门打招呼，严惩了那些男人。
外人都在说他护女儿，只有裴霜知道，他护的，不过是他的面子。
钱、权的威压，在哪里都有用武之地，不过当这些东西压在了裴霜身上，裴霜跑不了，这张网太广太密实，牢牢的将她囚在原地。
裴霜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顿了会后，将行李箱提到了二楼房间。
她的房间在走廊拐角处，刚开门进去，就见里边变动极大。
床单被褥的颜色换了，飘窗上的小桌子没了，嵌入墙体的书架上空无一物。裴霜连拉开了很多抽屉，连衣柜都打开看了一眼。一时之间，脸色冷得吓人。
她下楼准备去储物间，刚到客厅，就听门‘嘀’了一声。
裴记洋单肩挎着书包，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喊了声：“姐姐。”
他没错过她眼里的冷漠，还有紧绷的唇线，平静之下全是愤怒与厌恶。这些情绪不知道是对着谁，但是好像对谁都没区别，这个家不会出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