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恶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白子山面色平静，此刻他的心里有些后悔，有些愤怒，还有些悲凉。但白子山不能表现出一丝软弱，四周的白龙村村民都在看着他，他是村民们最后的支持，他是白龙村的族长。
姜起静静的看着白子山，然后朝他拱了拱手。
白子山明白姜起的意思，随即也朝他拱了拱手。
祠堂外安静无比，深冬一直呼啸的寒风停歇了，连天上的云朵似乎都静止了。四周的村民们噤若寒蝉，无不满头是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惊动了二人。
说时迟那时快，姜起和白子山同时动了。二人相隔十多米，却在转瞬间便斗在了一起。
砰砰砰！
不过短短数息间，姜起和白子山便对轰了十多拳。这一次的声音还要大，震得四周村民们尽皆色变，不得不再次退避三舍。
不同于姜起和白子山初次相斗时的谨慎，这一回姜起没有任何顾忌，出手是毫不客气。但见姜起出拳不仅势大力沉，而且速度极快，明明只是一拳打来，临到身时却变成五六个拳印。
白子山面沉似水，双手左挡右拦，硬是化解了姜起袭来的拳印。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在姜起凌厉的攻势下，白子山只能全力防守，连回击的机会都没有。这样下去，白子山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连内家拳练到化劲的族长都只是拼尽全力防守，完全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希望，我等又能怎么办呢？”说出这话的村民目光呆滞神情落寞。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都扭头看向那人，有些人神色愤怒，想要出口反驳却又不知说什么，只能怏怏的回头继续观看族长和姜起的打斗。
也有人神色复杂，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若是族长再败了，恐怕今日白龙村就完了。
“这样下去，必败无疑！”白子山一边挥手格挡姜起的拳头，心中一边想着计策。
忽然白子山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蓦的大吼一声，奋力荡开姜起的拳头，然后身形暴退站在了门楼下，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破右手食指，按在了自己的眉心处，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姜起没有追上去打断白子山，而是饶有兴趣的等待白子山完成仪式。
成千上万的光点突然出现，从祠堂里的两个房间里涌了出来，迅速的没入白子山的体内。随着越来越多的星光入体，白子山的气势也越发高涨。
白龙村的村民顿时激动起来，那些星光是白龙村的先辈，是千百年来守卫白龙村的列祖列宗，他们听到白子山的召唤，一起显灵来守卫白龙村。
此时此刻，白子山身上的衣裳无风自动，头发根根直立朝天。他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好似两颗璀璨宝石熠熠生辉。
“呵呵！”随着最后一颗星光入体，白子山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声，然后盯着姜起，朝前迈出一步。
刹那间一阵狂风倏地出现，卷起地上的灰尘和枯叶，朝姜起席卷而去。
就在灰尘和枯叶遮住姜起眼睛的瞬间，白子山动了，他迅速的迈出右脚，整个人迅若闪电来到姜起跟前，右拳划破空气发出低低的尖啸声轰向了他。
姜起倒飞了出去，双脚在地上留下浅浅的滑痕，最后停在了松柏树下。
这是姜起第一次被击飞，四周的村民们暗暗松了口气，纷纷为族长呐喊，似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但白子山脸上没有一点喜悦，他缓缓收回右拳，双眼紧紧盯着松柏树下的姜起。就在刚才，白子山打出去的右拳，仿佛打在空气中，而姜起更像是自己退出去的。
白子山又动了，带起一道灰尘，瞬间来到姜起面前，双拳齐出化为数不清的拳印，将他周身完全罩住。
姜起哈哈一笑，双手成拳，亦挥出无数拳印，和白子山硬碰硬。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反而是一股令人齿酸牙冷的声音传来，如同有人用指甲划过玻璃。四周的白龙村村民顿时眉头紧皱，露出痛苦之色。
“快退！不要被他们的内力伤到了！”忽然有人惊恐的喊道。
白龙村村民们一片哗然，纷纷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惶恐的后退出去十多米。
而在这时，白龙村所有的人都来了。分散在村子各地和留守的男女老少，连卧病在床的人都被家人抬来了。
村里的半仙也被人搀扶而来，她虽然看不见，但从众人不安的呼吸声和紧张的心跳声里，她明白现在形势不妙。
姜起和白子山如同两道虚影，围着松柏树斗得难解难分。
可怜这棵存活了千百年的松柏，在二人交织的力量挤压下，树干不断发抖，落下大片叶子。
“既然你借力了，那我也要借力。”姜起虚晃一拳，避开白子山后，身形一跃接连退出数十米，站在了祠堂的门楼下，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三清铃，嘿嘿笑道，“咱们看看，谁借到的力量更为强大！”
姜起说罢，随即摇动三清铃，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铃声一响，风停云止，天地肃静。
四周的白龙村村民们第一次聆听如此清脆悦耳的铃声，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半仙更是面色大变，睁着一双瞎眼朝姜起的方向望去。
一道青气从祠堂最右边的房间里飘了出来，钻入姜起的体内。姜起面色一变，脸色转冷哼的一声说道：“呵呵，草菅人命，白龙村今日不灭，我誓不为人！”
又有数道青气飘来，钻入了姜起的身体里。他的脸色越发冰冷，不断摇晃着手里的三清铃。
铃声随风飘远，村子里的狗竟一起狂吠起来，忽然白龙村所有村民一起扭头，朝十多里外的山梁望去。
皎洁的月光下，无数青气从地下钻出，凝聚成一股庞大的青气。这股青气上通九天，下连黄泉，其中所蕴含的怨气，直令远在十多里外的一干白龙村村民们，感到呼吸不畅背后生凉。
然而远方山梁，又出现一股庞大的青气。那股稍远的青气，只因蕴含的怨气太大，竟直接化成一颗巨大无比的骷髅头，两个空荡荡的眼眶，正直勾勾的看着白龙村。
这颗巨大无比的骷髅头的出现，直接吓倒了不少白龙村的村民，将他们的信心击溃了。他们惊声尖叫着，仓惶的夺路而逃根本不理会别人的劝阻。
“看来，这一次你们的麻烦大了。”姜起嘿嘿一笑，再次摇动三清铃。
远方巨大的骷髅头，似乎听到铃声召唤，呼啸着朝白龙村飞来。当它经过另一道山梁的青气时，大嘴一张将那股青气悉数吞进嘴里。
两股怨气相融，骷髅头迅速的发生变化，变成一个三层楼高的青色巨人。仅仅是几个跃步，便重重的踩在了祠堂外的土地上。
四周安静到了极点，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白龙村的村民都惊恐的看着青色巨人，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一只被某个村民带来的黑狗蓦的惊叫一声，口吐白沫，屎尿齐出暴毙当场。
青色巨人被黑狗暴毙的声音吸引，扭头看向黑狗，然后嘴里发出呵呵冷笑声，转身就朝那边的村民大步迈去。
村民们顿时尖叫起来，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白子山面色一变，嘴里念道：“先祖助我！”说完白子山便朝青色巨人冲了过去，一拳狠狠打在他的左脚踝上。
青色巨人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愤怒的回头，看到白子山后，随即高抬右脚朝他用力踩了下去。
白子山自是不惧，他身上有白龙村列祖列宗和英灵们的护佑，岂会害怕这个怨气凝成的巨人。
“哼！”白子山冷哼一声，双脚踏地纵身一跃，一拳冲破了巨人的脚掌，跳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攥紧右拳，狠狠的轰向巨人的脸庞。
青色巨人的右边脸庞瞬间破开一个大洞，白子山一边落下一边出拳，他每一次出拳，都在巨人身上留下一个大洞。当白子山落到地上的时候，原本三层楼高的青色巨人已经被他打得残破不堪，几乎不成人样。
“如此，应该可以了吧。”白子山长长出了口气暗道。
四周留下的白龙村村民们瞧见青色巨人几乎被白子山打散，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纷纷为白子山呐喊助威。
然而半仙的脸色却是越发低沉，她隐隐感到一股更加可怕的力量在凝聚，她不由得高声大叫道：“族长，小心！此物没有死！”
半仙话音才落，白子山刚想上前将剩下的青气全都打散，便看到残破的巨人身形迅速的缩小，同时青气也变成了黑气。
“不好！”白子山感受了黑气的怨念更为恐怖，立即上前奋力轰出一拳，打在了黑气凝成的人影脸上。
这一次黑气没有被打散，连一个凹坑都没有。白子山面色大变，出拳如电，瞬间又是数十个拳头砸在了人影脸上。
人影呵呵冷笑，根本不理会白子山的拳头，自顾自的吸收四散的青气，最后变成一个两米高的黑色人影。
与巨大但有些虚幻的青色巨人不同，这个黑色人影如有实质，带来的威压虽然不及青色巨人，但从白子山和半仙的脸色可以看出，这个黑色人影更加恐怖。
姜起饶有兴致的倚靠在门楼边，看着白龙村要如何应对他们种下的因。
“呵！”白子山忽然痛苦的低喝一声，他惊恐的看到一个黑色的拳头抵在自己肚子上。若不是白子山有先祖的护佑和练到化劲的修为，恐怕此刻不死也是重伤。
短暂的错愕后，白子山左手按住黑色人影的手腕，用力向下压去的时候，右手握成一个奇特的拳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连轰出十几拳，全都打在他的要害上。
“崩拳。”姜起看到白子山的拳形后心中暗道。
啪啪啪，黑色人影被白子山拳头打中的地方，都凹下去一个小坑。但黑色人影浑不在意，将身子一抖，身上的小坑便全都恢复了。
白子山见状面沉似水，双手皆握成奇特的拳形，毫不犹豫的朝黑色人影全力轰去。
黑色人影一点也不避让，将白子山的拳头全都结结实实的接了下来。
“怎么办？”眼见自己的崩拳对黑色人影毫无作用，白子山的脸色开始露出一丝焦急。异变忽生，白子山挥出的右拳被黑色人影扯住了，他顿时大惊，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掉。奈何黑色人影的手如火钳一般，紧紧钳住了白子山的手腕。
“他想干什么？”就在白子山吃惊和恐惧之时，黑色人影一脚上前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只听得黑色人影呵呵冷笑，竟化为一道黑风瞬间穿透了白子山的身子，站在了他的背后。
数十颗星光从白子山的身子里飘了出来，迅速的消失在夜空中。与此同时，祠堂左边和中间的房间里也传来轻微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这，这怎么可能？”白子山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喃喃低语。
黑色人影桀桀冷笑，化为黑风不断的穿过白子山的身子。每一次黑风穿过后，白子山身上都会飘出点点星光。随着星光不断消散，白子山的气势也渐渐萎靡。
“族长，我来助你！”远处有人高声叫道，半仙深知白子山陷入危机之中，当即挣脱扶着自己的村民，快步走出十多米后便盘腿坐下，嘴里念念有词。
白子山身上莫名的闪耀起光芒，这一次黑风并没能穿过他的身子，被一层淡淡的金光挡下了。
黑色人影蓦的扭头看向半仙，眼中杀气腾腾。但白子山岂能让黑色人影去杀半仙，当即抢先一步拦在他的面前，再次轰出数十拳。
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闷响，黑色人影身上开始出现裂缝，而且恢复的速度也变慢了。眼见金光对黑色人影有效，白子山见状大喜，毫不犹豫的再次轰出数十拳。
黑色人影在白子山暴风骤雨般的拳头下，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身影渐渐消散。
就在白子山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将黑色人影彻底消灭的时候，他身上的金光猛地消失了。白子山一愣，豁的扭头朝半仙望去。这一望，让白子山心中一沉。
盘腿坐在地上的半仙此刻七窍流血，一脸痛苦的咬牙坚持着。但召唤灵魂的反噬实在不是半仙能承受，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哇！”半仙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她背后的村民见状，顿时有几个男子惊呼上前，抬起半仙就退回人群。
半仙已经神志不清，但嘴巴努力张着，似乎在说什么。一个妇女俯下脑袋，用力倾听半仙的话。
“把，把，那个，女，女的，放出来。”半仙迷迷糊糊的说完这话，便陷入了昏迷当中。好在妇女听清了半仙的话，急忙起身朝关着赵守让的房间跑去。
半仙陷入昏迷后，白子山再也不能伤到黑色人影。黑色人影不紧不慢的恢复原状，但这回他弥散出的气息冰冷无比，让白子山如坠冰窟。
“难道白龙村今天就要亡在我的手里了吗？”白子山心里闪过一丝悲凉。
就在白子山发愣的时候，黑色人影已经恢复如初，他恶狠狠的盯着白子山，狞笑一声就朝他扑去。白子山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啪”的一声闷响后，便是一声凄厉可怖的嚎叫声蓦的响彻整个白龙村。白子山诧异的睁开眼睛，惊愕的看到白子房站在自己面前，身上散发出庞大无比的气势。
“子房，是你吗？”白子山惊诧万分的问道。
白子房背对白子山没有说话，身子居然飘了起来，然后化为一道残影瞬间来到黑色人影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借着惨淡的月光，白子山看清了白子房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黑色的灵牌，第一任族长的名字此刻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黑色人影再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拼命的想要躲避灵牌的打击，但白子房似乎洞悉了他的思想，每一击都能精确的打在黑色人影的身上。灵牌仿佛一块炽热的铁块，打在黑色人影身上令他发出痛苦的嚎叫。
忽然间，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如人在暗处低语。众人纷纷面露惑色，扭头四处张望想要寻找这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白子山皱着眉头静听，他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姜起开始也听不清这个声音，但很快他就听懂了。
“要压不住地底下的东西了？”姜起嘿嘿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还真有些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