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何的心愿
姜起和赵守让从秦家源古道下来，进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姜起注意到一辆停在角落的黑色越野车。
“是他们的车。”姜起从车上散发的气息，知道这辆车是胖子和瘦子开来的。他扫了一眼越野车的车牌，将它记在心里。
趁着赵守让缴费的间隙，姜起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黄纸，迅速的折叠成一只壁虎丢出了窗外。壁虎落地，随即没入大地，然后从角落里停着的黑色越野车地下钻了出来，紧紧的趴在了越野车的底盘上。
做好追踪标记后，姜起又和空空道人联系上了。他在电话里把遇到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空空道人听了声音有些凝重：“你说的事我需要和北京联系一下，有什么确定的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老马发来的定位离秦家源古道的停车场有几百里路，好在一路过去都有高速，等姜起和赵守让开车赶到的时候，天还没有黑。
老马和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在路边等候，见到越野车后，老马脸上露出笑容朝二人招手。
下了车，老马介绍道：“这位是咱们这次行动的向导老何。”
老何笑呵呵的和姜起和赵守让打了招呼，姜起注意到老何的牙齿几乎掉光了。
或许是注意到姜起的眼神有些异样，老何笑呵呵的说道：“是不是对我没有牙齿感到好奇啊？说实话，这些牙齿都是我自己砸掉的，若不是这样，恐怕现在我早就不在这个世界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走吧。”老马一旁忽然开口催促道。
“好，你们跟着我的车走。”老何上了车，老马也拉开车门，坐上老何的副驾驶位。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郊外赶去，天彻底黑了的时候，老何将车停在了一个孤零零的大院子门外。大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院子一角有高大的竹子伸了出来，影子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瘆人。而远处灯光不少，且隐隐有狗叫声传来。
才下车，姜起忽然拦在赵守让跟前，淡淡的说道：“老何，这个院子可以进去吗？”
老何讶异的看着姜起，似乎没有料到他能感觉到院子不正常。
“没事的。”一旁的老马平静的说道。
“怎么了？”赵守让不明所以，打量着院子低声问道。
“我给你的赑屃，你戴在身上了吗？”姜起没有回头轻声说道。
“有啊，我一直戴在身上。究竟怎么了嘛？”赵守让惊疑不定的问道。
“这个要看老何愿不愿意说。”姜起盯着老何说道。
“高人，给我一个面子，就不要逼迫老何了。”老马苦笑道。
“我这是在救他。”姜起慢慢说道。
“进去再说吧。”老何语气有些凄凉的说道。
老何打开院子大门，几人走了进去。院子很大但很空旷，院子一角种植了大片的竹子，夜风下竹林哗哗作响，有种阴森的感觉。
“二位住在东边的那两间房子吧。”老何指着几十米外房子低声说道，“明天下午咱们再出发吧。”
姜起进了房间，看到里面家具虽然不多，不过干干净净的，让人看得倒也舒服。
简单的吃过晚饭，老何把大家都召集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拿出一张有些破损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说道：“明天咱们去这个地方瞅瞅。”
“还记得关山牧场的事吗？”老马解释道，“那个陵墓很有可能在老何指出的地方。”
赵守让闻言点点头，姜起一言不发，目光在屋里扫了一眼，瞧见不远处的桌上摆着一张双人的合照，正是老何和他爱人。
老何示意姜起和赵守让上前，他指着地图将那个地方的地理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赵守让听完老何的话，皱着眉头说道：“如此说来，这路不好走啊。”
“赵姑娘说的没错，所以我才建议明天下午出发，早上的时候咱们需要准备准备。”老何呵呵笑道。
四人又商量了一阵，便要各自回屋睡觉。不过老何叫住了姜起：“高人，我有事和你说。”
老马和赵守让走了后，老何请姜起坐好后说道：“想必高人已经看出我的院子有什么了。”
“你这样留下她，会害了你的。”姜起摇头道，“你的牙齿掉的那么厉害就是证据。”
“没有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何摇头苦笑道。
“第九部门的人怎么会允许你这样做？”姜起忽然问道。
“三十多年前，我和我老婆从黄土高原上救出了一支考古队。”老何从抽屉里摸出一条旱烟抽了起来。
“难怪。你用竹子养阴，几十年了，如今已经隐隐有压制不住的迹象了吧。”姜起淡淡的说道。
老何不说话，低着头抽着闷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有什么想法？”姜起看着老何问道。
“能不能让我再对付几年？”老何咳嗽一声说道。
“那也不应该找我啊。”姜起疑惑的说道。
“你修为那么高，在第九部门里地位肯定不低，本地的领导肯定会听你的话。”老何磕了下旱烟说道。
“原来老何把我的身份想岔了。”姜起本打算说出实情，但看到老何哀求的目光时，他沉默了，只是站起来看着窗外竹林说道：“我先去处理一下吧。”
夜晚的竹林不知何时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且阴影不时晃动，愈发显得竹林的阴森恐怖。姜起的脚踩在竹叶上，嘎吱嘎吱的声音缥缈诡异。
夜风吹过竹林，哗哗的声音和晃动的阴影搅乱着人的神志。一簇细小的竹子被风吹开，露出藏在后面的一块墓碑。墓碑上有一张褪色的照片，姜起扫了一眼，看到照片里的人和他在老何房间看到的合照里的女子一样。
落满一地的竹叶悄无声息的打着旋转，一个人影随着旋转的竹叶突兀的出现在姜起数米外的地方。
姜起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到依然保持着二十多岁的容貌，但她的双眼已经泛红，心知她再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冲出去害人了。
“老何呢？”女子瞧见来人不是老何不由疑惑的问道。
“我是来收服你的。”姜起淡淡的说道。
“什么？”女子闻言一愣，眯着眼睛打量了姜起一番后冷笑道，“就凭你？胡子都没有长齐的毛头小子？真是笑话！”
“我念老何一片痴心，所以愿意给你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大可以试试。虽然你已经成精，但也仅此而已。”姜起淡定的说道。
“看来你有些本事，不然也不敢说这种大话。”女子冷眼看着姜起，“那我就试试你有几斤几两。”
女子说罢，呵呵冷笑一声，浑身冒出淡淡白烟，整个人倏地消失不见。
竹林忽然无风自动，竹叶哗哗作响，好似有人在低诉，在哭泣，在你侬我侬。姜起脚下的大地，蓦的无声无息的长出细细的竹根，不声不响的将他双腿困住。
“你以为你搞的小动作我不知道吗？”姜起摇摇头，“雕虫小技就不要用了，上真本事吧。”
然而女子没有回应姜起，似乎认为他在说谎。
姜起暗暗摇头，双脚火焰升腾，顷刻间将困住自己的竹丝烧个精光。与此同时，竹林深处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她抓着自己的一缕烧焦的头发吃惊的看着姜起问道：“你这火是什么火？为何如此凶狠霸道？”
“我早就说过，要你拿出真本事来。”姜起盯着女子说道。
“那我就如你所愿！”女子恨恨的扫了姜起一眼，嘴里吐出大片白雾。雾气迅速在竹林里弥散开来，很快将姜起笼罩住。
雾气翻滚涌动，光影斑驳好像有影影绰绰的人在雾气里行走。接着雾气里又有低低的声音响起，却又让人听不分明。女子的脸时不时的从雾气中浮现，看着姜起冷笑不已。
然而姜起面无表情，淡漠的走在竹林里，双脚踩在竹叶上嘎吱嘎吱的响，愈发显得雾气下的竹林诡异莫测。
姜起走了几分钟，然后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口气。一阵大风莫名的在竹林里刮起，将雾气吹散了，露出地上一块墓碑。
“你，你怎么没有受到影响？”女子的身影出现在墓碑后面，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姜起。
“我只说一件事，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得害人，包括老何在内。”姜起淡漠的说道。
女子目光闪烁，并没有说话。
姜起见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三清铃，毫不犹豫的摇晃一下。
叮当！
清脆悦耳的声音瞬间传遍竹林，然而女子却脸色大变，一脸惊恐的看着姜起。
姜起再次摇动三清铃，清脆的铃声又一次响彻竹林。弥漫在竹林的雾气迅速的变淡消失，女子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无比。
“我，我答应你！”女子惶恐不安的喊道。
但是姜起对女子的话充耳不闻，他毫不犹豫的摇晃了三清铃。
叮当！
清脆的铃声过后，女子浑身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消失，最后只剩一具骸骨站在墓碑后面。
“求求你，不要再摇三清铃了！”骸骨忽然跪倒在地哀求道。
姜起这才收起三清铃，看着骸骨淡淡的说道：“你的事等我回来，不要想着逃跑，我有的是手段治你。”
“是！”骸骨应了一声，随即化为一道白烟缩回了墓碑里。
竹林氤氲的阴森之气在骸骨缩回墓碑后便荡然无存，清冷的月光照下，竹林静谧安详，端的是参禅悟道的好地方。
姜起走出竹林，便见老何从远远跑来，跪倒在他面前谢道：“多谢高人！”
“你且起来。”姜起平静的说道。
老何连忙爬起，一脸期待的看着姜起。
“此行你要好好用心，回来后我自有安排。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姜起说完摆摆手，身影一晃便站在了数十米外的房间门口，推门进去了。
老何被姜起的身法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眼里充满了热切的目光。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姜起把一张纸交给老何，交待他去置办回来。
老何扫了一眼，都是些祭祀用品，只是朱砂有点多。但这些都难不倒老何，他把纸收入口袋匆匆出门去了。
赵守让直到十点多才起来，这半个多月来她一直睡在帐篷，难得睡在床上就多赖了一会。当她推开门时，眼睛顿时被金光晃了一下。
好在金光很快就消失了，赵守让揉了揉眼睛，看到姜起正在房间前画符箓。桌上已经画好了几张符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老马和老何站在一旁，两眼呆滞的看着桌上的符箓。
瞧见赵守让起床了，姜起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毛笔，招手让赵守让过来。
赵守让狐疑的走上前，姜起把一张符箓折叠好，然后塞入一个红包交到她的手里说道：“这是幸运符，你收好。”一旁的老马和老何看到姜起轻易就将一张符箓送了出去，心里羡慕得不行。
“二位也有。”姜起扭头对老马和老何笑道。
“什么？”老马和老何闻言一惊，随即大喜上前。
姜起不紧不慢的将两张幸运符折叠好塞入红包里，分别交到老马和老何的手里。老马和老何紧紧握住红包，对姜起连声道谢。
“这符箓很特别吗？”赵守让看着老马和老何激动不已，不由疑惑的问道。
姜起还没有说话，老何先开口了，他兴奋的笑道：“赵姑娘，你是不知道啊！能写出这种符箓的人，天底下恐怕不超过十个人！”
“有，有这么夸张吗？”赵守让震惊不已。
“赵姑娘，错不了的！”老马也兴奋的开口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也见过不少高人。能写出这种闪烁金光符箓的人，世人一般称呼他为神仙！”
“更何况能写出这么多张符箓而气息依旧平稳的，恐怕只有大罗金仙才能做到！”老何笑呵呵的补充道。
“是吗？”赵守让愈发震惊，她扭头看着姜起，心里对他的来历越发好奇起来。
“二位过奖了！”姜起淡淡的笑道，“赵姑娘，你洗漱一下，咱们就要出发了。”
临行前，姜起走进了竹林，来到墓碑前贴了一张符箓。老何见了，顿时泪流满面。
姜起出了竹林，忽的指着老何笑骂一句：“你不要跪拜了，想让我折寿是吧？”
此话一出，老何顿时尴尬的站在原地。还是老马为老友解了围，他笑呵呵的拍着老何的肩膀笑道：“咱们就不要那么拘谨了，高人不喜欢的事你就不要去做了，明白吗？”
老马一语点醒老何，他顿时恍然醒悟，朝老马郑重的拱手说道：“多谢指点迷津！”
“别婆婆妈妈的了，快上车出发！”姜起摇下车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