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诛邪
三天后早上八点，一辆小车停在了小楼下。
姜起已经等候在楼下，他戴着墨镜，背着双肩包，双臂抱胸站在楼下。
“姜兄，请上车。”开车的是张强。
“等一下，还有人。”姜起点点头说道。
“还有人？”就在张强疑惑之时，楼梯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赵守让从楼上跑了下来。
张强顿时吃惊的看着姜起，姜起却向他点点头。张强此刻虽然心中有诸多困惑，但并没追问。
赵守让很是兴奋，当她得知姜起此行的目的后，她就死缠烂打的也要跟着来，说要提前欣赏那些还没有展出的文物。
只是赵守让的小心思骗不了姜起，他想了想觉得让赵守让提前知道些东西也好。于是姜起就和空空道人联系，用去了一个愿望。
一个小时后，小车停在了市区东郊一个紧闭的蓝色大门外。
下了车后，姜起还未说话，赵守让就殷勤的把背包拿在手里，满心期待的站在大门口。
张强再次看了赵守让一眼，姜起朝他微微点头，张强才掏出钥匙打开了蓝色大门。
就在大门打开的刹那，一股大风猛地刮起，卷起地上的灰尘和落叶，朝门外三人扑来。
赵守让见状，慌忙拿起背包遮住自己的脸，退后几步藏在了姜起身后。张强面无表情，似乎对这大风已经习以为常。姜起摘下墨镜，目露精光盯着大门里仅有的两栋九层楼。
“如此混杂的气息，难怪空空道人会受伤。”在姜起眼里，两栋楼被各种颜色的烟雾包裹着，其中以黑灰色居多。这些烟雾不断的翻滚着，时不时的变幻成各种模样。
大风很快停了，张强扭头对姜起说道：“姜兄，走吧。”
姜起点点头，戴好墨镜微微扭头说道：“风停了，我们进去吧。”
“哦。”赵守让从姜起身后探出脑袋，见怪风果然停了，她才紧跟着姜起后面进了大门。
门里别有洞天，姜起扭头一扫，看见四周围墙边都种上了镇邪的罗汉松和桃树。两种树木并排而种，绕着围墙种了一圈。这些树木好似两排枕戈待旦的士兵，随时防备着敌人的袭击。
待从花坛边的台阶走上平地时，姜起又发现了异样。
“这些花坛是按照八卦图的形状来修建的，而且花坛里种的花也有些说法。”姜起目光一扫，瞧见有八个花坛，每个花坛种的都是驱邪镇妖的植物，这更加肯定了姜起心中猜测。
而到两栋楼下时，姜起看到两栋楼错开而建，分明是建在了阴阳鱼的眼睛上。
“呵呵，这个地方修建得煞费苦心，这里面究竟镇压着什么样的怪物呢？”姜起抬头盯着两栋楼，心里有些迫不及待了。
“福生无量天尊。”空空道人从建在黑鱼眼上的楼里现身，朝姜起作揖。
姜起回礼后问道：“道长，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开始吧。”空空道人笑道。
姜起点点头，回头朝赵守让喊道：“小赵！”
赵守让脸上露出笑容，抱着背包小跑过来。
空空道人扫了赵守让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待会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姜起叮嘱赵守让说道。
“我知道，这些年我也遇到过些奇怪的事。”赵守让点头道。
“那我们进去吧。小张，开门！”一旁的空空道人听到赵守让的话后说道。
张强听到后，连忙上前把一楼木门打开。随着木门缓缓打开，四人鱼贯而入。
空无一人的一楼忽然人声鼎沸，但又在瞬间变得安静无比。赵守让还在发呆，张强和空空道人已经开始了行动。
张强有意显摆，但见他从口袋摸出一根又薄又长的竹片，双手飞快的折叠出一只猛虎，然后对着猛虎吹了一口气。竹编的猛虎身上蓦的闪过精光，从张强的手里跳到地上，瞬间变成一只身形巨大的斑斓猛虎。
“嗷！”斑斓猛虎仰头嘶吼一声，便沿着走廊凶猛的扑了出去。
空空道人微微一笑，从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一枚黄色的令旗。这枚令旗颜色艳丽灵气充沛，一看便知是供奉了多年。空空道人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将令旗丢了出去。
令旗还未落地，在半空中便幻成一个高大威武的古代武将，双手握着大刀杀气腾腾的往走廊另一边冲去。
寂静的大楼里忽然惨叫声不绝于耳，赵守让甚至看到一个人影被猛虎咬住，顷刻间便消散无踪。
然而惨叫声猛地消失了，两团白气迅速的朝四人飘了过来，然后分别变成竹编的猛虎和黄色令旗掉在地上。
张强和空空道人脸色微变，竹编猛虎身上黑了一大片，仿佛被大火烧过一样。而黄色令旗也不复之前的灵光，上面还多了几个小孔。
“没想到仅仅是一楼，就如此凶险。”姜起有些感慨的说道。
“你还不快点出手。”赵守让一旁低声催促道。
姜起微微一笑，从赵守让手里拿过背包，然后拉开拉链从里面抓住一叠黄纸，接着又从背包的边包里抽出一支毛笔。
“他要干什么？”张强好奇的看着姜起心中低语。
“有点意思。”空空道人一甩拂尘暗道。
“你的毛笔又没有墨水，怎么写啊？”赵守让用手摸了摸毛笔的笔尖疑惑的问道。
“你退后一点。”姜起示意赵守让往后退一退，然后左手抓纸，右手握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下一个字。
“临？”赵守让吃惊的看到毛笔居然在黄纸上写出了字，不由讶异的叫道。
姜起运用毛笔飞快，很快就在九张黄纸上各写下一个字。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赵守让低声念道。
姜起哈哈一笑，左手一扬，九张黄纸在天空中散开。然而黄纸一待落地猛地化为九团火光，旋即化为九个手持长枪的骑兵风驰电掣般的朝前冲去。
当九个骑兵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时，寂静的一楼蓦的响起一片喊杀声，空气中似乎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仿佛置身鲜血飞扬的沙场。
四人等待片刻后，喊杀声渐渐远去，一楼又逐渐安静下来。忽然清脆的马蹄声响起，而且越来越大。四人循着马蹄声而转动脑袋，直到看到从走廊的另一头慢慢走出一个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的骑兵。
骑兵慢慢朝四人走来，边走身子不断的破裂散开。当走到姜起跟前时，骑兵猛地一拉战马，战马随即奋起前蹄，嘶叫一声后骑兵顿时湮灭无踪。
姜起神情肃穆，朝骑兵消失的地方敬了一个秦军军礼。
“好了，一楼的邪祟都消灭了。”姜起把毛笔收回背包后说道。
“好，咱们往二楼去！”空空道人点头道。
楼里没有电梯，四人随着空空道人走上了宽阔的楼梯。在二楼的大门上，醒目的挂着一个八卦镜和一把桃木剑。
才进了二楼，姜起还在观察二楼布局，赵守让忽然拉着了他的衣袖低声说道：“诶，我看到几个穿着古代服装的人在走廊游荡。”
姜起随即扭头，朝赵守让指的走廊看了一会才笑道：“没事，这些都是小事。”
果然，在张强和空空道人的联手下，二楼的邪祟很快就被清除干净。
三楼、四楼和五楼的邪祟也在张强和空空道人的法术下被一扫而空。直到站在了六楼大门口，张强和空空道人的脸色才变得凝重起来。
“姜兄，我手臂上的伤就是被此楼的邪祟所弄。”空空道人神色严肃的说道。
“嗯。”姜起点点头，目光也停在了六楼大门口上鎏金的八卦镜和剑身上刻着雷符的桃木剑上。
赵守让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她扯了扯姜起的衣袖问道：“你有没有把握？”
“我试探一下。”姜起嘿嘿一笑，从背包里摸出一只浑身翠绿的螳螂。这只螳螂不同于张强所用的干黄的竹片所编，而是用翠绿的竹叶编织而成的。
张强见了，顿时目露讶色，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姜起手里的螳螂。
姜起咬破右手食指，用鲜血染红了螳螂的双眼。螳螂身上溜过一抹精光，然后翅膀打开，径直飞入六楼大门里，落地忽的长成一人多高，悄无声息的游走在走廊里。
仅仅过了几分钟，六楼里响起一阵诡异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寒意席卷过四人的心头。张强登时色变，浑身汗毛倒竖，从腰间皮带拔出一把软剑紧紧握在手里。
空空道人眉头紧皱，一甩手中拂尘口念福生无量天尊。
赵守让花容失色，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战战兢兢地倚靠在姜起身后，不敢露出头来。
唯有姜起面色平静，他沉声问道：“道长，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煞气？”
“一把匕首，从甘肃那边挖掘出来的。”空空道人说道。
“你的伤就是它所赐的吧？”姜起又问道。
“正是。”空空道人面色凝重的说道。
“倒也在情理之中。”姜起点头道。
“这是为何？”空空道人不解的问道。
“这把匕首不是凡物，而是匈奴郅支单于用过的匕首。”姜起笑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空空道人吃惊的问道。
“还记得刚才的声音，那是匈奴话。”姜起嘿嘿笑道。
“你听得懂？”赵守让震惊的声音在姜起身后响起。
“我不仅听得懂，我还会说。”姜起哈哈一笑，然后说了一段三人听不懂的话，但从音调上，姜起的话和刚才的声音音调是一样的。
果然，姜起的话音才落，六楼里很快又传出声音。
姜起不疾不徐，依旧用匈奴话和六楼里的匕首对话。但没过多久，姜起脸色忽变，冷冰冰的说道：“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必收了你！”
“三位，请离我一丈开外。”姜起平静的说道。
赵守让三人闻言，随即大步退开。幸亏楼梯间够大，容得下三人。
姜起深吸口气，然后将体内的浊气缓缓吐出。随着浊气吐出，姜起身上渐渐散发出一道刚猛无比的气势。
张强见了愕然，赵守让看了惊叹，空空道人目露神光，心中低语：“这不是儒教的浩然正气？”
姜起浑身散发着淡淡黄光，他猛地大喝道：“呔！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话宛如惊雷炸响，震得三人耳朵轰隆。六楼里忽的响起一声惊骇的吼叫声，然后便是无边无际的煞气穿过墙壁扑向姜起。
然而这些煞气哪里近得姜起身子，都被黄光悉数化解。
“哼，居然还敢反抗！”姜起神色肃穆，迈步就朝大门里走去。
空空道人忽的低声道：“二位，快跟上！”
赵守让和张强闻言，慌忙跟在空空道人身后，都想看看姜起是怎么收服匕首的。
六楼里黑气弥漫，若不是姜起身上黄光闪耀，三人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姜起不疾不徐，朝着一扇大屏风走去。
“匕首就在屏风后面的玻璃柜里。”空空道人低声道。
姜起从屏风旁走过，一眼便看到了玻璃柜里的匕首。这把匕首黝黑无比，纯粹得没有一点瑕疵。
此刻无尽的黑气从匕首身上散发出来，姜起的耳边蓦的响起无数惨叫声。
姜起俯视着匕首，然后口吐五字，每个字都似一道闪电打在匕首上。
“礼、义、仁、智、信！”
楼里的黑气顿时黯淡了许多，肉眼可见黑气都缩回了玻璃钢里，没入了匕首身上。
嘭！玻璃柜忽的爆炸开来，碎片朝四面八方射去。空空道人拂尘一甩，将袭来的碎片悉数挡下。姜起动也不动，碎片根本就刺穿不了黄光。
“啊！”黑气里忽然一声凄厉的吼叫，便见匕首穿透黑气，迅速的幻化成一个披头散发，身着胡服，手持弯刀，骑着一匹黑色烈马的匈奴大汉。
姜起见状冷冷一笑，身上黄光猛地爆闪一下，晃得三人不得不遮住眼睛。待黄光散尽，空空道人三人惊愕的看到姜起变成了一个宛如从古籍中走出来的将军模样。
只见这将军双眼如冰，身上玄甲散发着冷冽寒光，胯下白马不断的低声嘶鸣，仿佛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冲杀战场。
但更令人惊惧的是，这将军手里的一杆长枪，浓厚的杀气从它的枪尖上不断的扩散而去，整个楼里噤若寒蝉。
“你，你是霍去病！”匕首幻成的匈奴大汉绝望的大吼一声，然后双腿一夹，大喝一声，挥刀朝前冲去。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一道寒芒如流星般划过。
白马和黑马瞬间交错，匈奴大汉和黑马迅速的消失，最后只听得啪的一声，一把匕首从半空中掉落在地上。
而此时姜起也现出原形，转身走到匕首跟前，右手一抓，便将地上的匕首抓在手里。
“不错，我喜欢。”姜起仔细的端详了匕首片刻后笑道。
直到此刻，被震撼到的空空道人三人才如梦初醒，一起跑上前来，好奇的打量着姜起手里的匕首。
“道长，这把匕首我很喜欢，我要了。这是我第二个愿望。”姜起朝空空道人笑道。
空空道人闻言点点头，赵守让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匕首，姜起却把她的手拦下笑道：“现在你还不能摸，不然它必将割破你的手。”
“有这么神奇吗？”赵守让狐疑的说道。
姜起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张强一眼。张强顿时会意，笑呵呵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片竹片，靠向了匕首。然而竹片还没有碰到匕首，只见寒光一闪，竹片便断了数节。
赵守让这次信服的啧啧称奇，她感慨的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但很快赵守让似乎发现了什么，她扭头朝空空道人问道：“道长，这把匕首如此凶险，当初是怎么送来的？”
“赵姑娘有所不知，这种凶物出现早有端倪，自然会有人去处理。只是里面的邪祟一时半会没能除掉，只好先放在这里。”空空道人笑道。
“原来如此。”赵守让点头说道。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姜起忽的开口了。
“请讲。”空空道人有些意外的看着姜起。
“为何不见智空禅师？”姜起疑惑的问道。
“他早就来了。”空空道人闻言笑道，“你仔细听。”
姜起听了一愣，然后闭上双眼静听。果然一阵佛号传入耳里，姜起睁开眼睛讶异的说道：“原来他在那里！”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赵守让也学着姜起闭上眼睛静听，然而她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
“只要咱们能上到九楼半，就能看到智空禅师了。”空空道人甩着拂尘笑道，“咱们接着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