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钟檀迦耳边是周围人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着东西掉地的噼里啪啦响动，听起来混乱的很。
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喊了一句“还有人在上面下不来，要不要叫消防车”之类的话。
短短片刻的功夫，借着手机的手电功能，陆陆续续有微弱的灯光亮起。
钟檀迦捂着手臂站好，借着这光线，看到手臂那处的玩偶服没有破损，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差点就要赔钱了！
因着这突然的状况，无关人员解散，钟檀迦年纪小，帮忙也轮不上她，比往常早了半小时回家。
简单的准备了点东西填了肚子后，清洗了餐具便直接上了三楼。
周一到学校的时候，因为体育老师的小道消息，加之率先被发下来的，钟檀迦英语试卷上那个醒目的150。
很正常的，她被身边的同学用目光洗礼了一遍又一遍。
满分啊，全校唯一的英语满分。
在八班，在陈老师的手里！
所以，第二节课下同学们都在进行广播体操运动，钟檀迦很荣幸的，又一次站在了陈老师的办公室。
和陈老师进行了一场关于过往英语成绩和学习经历的亲切会谈。
顺便在回去的时候，带回了九班的英语试卷。
上面第一张是146，许瀛和的。
考的还不错！
钟檀迦好奇的翻了翻。
嗯，错了一个完型填空，剩下的就是作文扣分！
九班第三节是英语课，同学们心有灵犀的知道这科成绩即将到来。
不管结果是好是差。
颇具威严的老陈都让他们有些忐忑不安，也就不敢如平时那样活跃。
在九班静悄悄的等待熟悉的高跟鞋声响时。
钟檀迦在全部的，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
抱着手里的英语试卷直接进了九班教室。
视线接触到下面同学们的注目，钟檀迦步子一顿，眼睛随意的一扫而过，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
而后，很自然的将手上的试卷放在了九班的讲台。
转身，回了自己班级准备上课。
九班：“……”
全班寂静。
怎么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怪怪的呢！
视线收回的时候，许瀛和的桃花目微敛，目光落在了课本上。
偏艳色的唇瓣，少年身姿端正，眉目精致，顺着门口进来的太阳光线，竟漂亮的有几分透明感。
“许瀛和，你是在笑么？”陈老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门，眼睛不满的盯着自己的英语课代表，很像是在挑刺，“觉得没考满分很开心？”
许瀛和：“……”他笑了么？
真想摸摸自己的嘴角一探究竟！
目光落在英语老师那双白色运动鞋上，心里一叹。
怎么就换鞋了呢！
钟檀迦刚坐回自己座位拿出课本，隔壁老陈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耳朵边。
许瀛和？
还笑了？
皱眉不解，他在笑什么？
英语成绩还没有公布，总不能真是开心自己没得满分吧！
下午八班体育课的时候，作为四百米操场长期的孤独患者，今天罕见的，有班作伴了！
九班课程调整了一下，数学课暂时换成了体育。
两个班级是同一个体育老师，整队的时候自然要在一块。
体育课大多数学生都喜欢自己活动，体育老师也不个严厉的，让学生简单的跑了两圈就各自活动去了。
足球篮球一向是男生的选择，紧临着学校四百米跑道的下面有个小的篮球场，如此一分配倒是谁也不妨碍谁，区域分明。
女孩子对这些活动大都不感兴趣，没组织的时候基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或者和校园里操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流浪狗玩。
钟檀迦不健谈，也不喜欢一群人凑在一起，更没兴趣去逗小动物，就静静的坐着，看着操场上青春活力的同学们。
这时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因着上次孟彩的提醒，还是上课时间，钟檀迦调了一处隐蔽地方才掏出手机。
看到来电人是老爷子，按下接听键。
“爷爷。”
“你姐姐有联系过你么？”直入主题。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苍老，依旧威严。
“没有，”顿了顿，补充，“我没有收到过姐姐的消息。”
“有了立刻给我汇报过来！”
顿了几秒钟，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生硬了，也可能是考虑到某些因素，那边的人声音慢了下来。
带着规劝，“毕竟是钟家的人，爷爷看着长大的亲孙女，流落在外吃苦受罪的都是她！”
“我明白的，”声音无波无澜的回应。
可能是钟檀迦回应的太果断，那边沉默了一会，突然转了话题。
“那孩子的忌日是不是就在这几天了？”
明白爷爷说的是谁，钟檀迦心里呐喊。
不是！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很平静的面色，却是眼帘垂落，遮挡了眸中溢上来的情绪，指尖发白的捏着手机壳。
并不答话，也不反驳，等着那边的人再次开口。
“也算是半个钟家人了，那孩子生前对你也算不错，你姐姐不在，忌日那天代爷爷和你姐姐去看看他，”难得的，语气温和了些，有了点人情味。
当然，也仅仅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更多的，还是融入骨子里的生硬，威严，冷血，和命令！
“嗯，我会去的，”又追加了句，“爷爷放心。”
“迦迦自己找了个工作？”很随意的询问话语里面，也感受不到半点来自主人的温情。
“嗯，在游乐场，是人形玩偶，别人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
心里明白老爷子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还是要自己亲自的，如实汇报。
说着，钟檀迦又像是很积极的补充了句，“十一月底学校考试，暂时全校第二，下次会是第一。”
“好，”那边传来隐约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进了房间。
“爷爷明白迦迦不会让爷爷失望的，”最后一句，那边的人是这样的话。
是不会，而不是相比之下可选择性的不要！
如下了命令一样。
这次通话老爷子没有说不上不满意，孙女这边没有意外，电话直接挂断了。
而从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钟檀迦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慢慢抬起的眼眸里，漆黑的瞳色冰冷异常。
手指轻点手机屏幕，一个电话直接打了出去。
半天没人接，几次过后，钟檀迦将手机装进口袋。
心情有点不太好！
跑步。
应该是可以发泄情绪的吧。
她不知道姐姐的消息，但是爷爷隔了一年多还能特地打电话过来，应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用姐姐去摆平。
只是，从那次离开墓园后，她就再没见过她了。
手机一直拿在身边，发过去无数信息，像是石沉大海，没收到过一条回复。
其实，姐姐她选择不回来，也……挺好的。
这里。
除了墓园里的那个人。
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至于她这个亲妹妹……
也是不值得的！
太没用了！
护不了自己，也护不了别人。
甚至连个承诺都守不住！
“迦迦，如果爸爸以后不能留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爸爸是要去找妈妈么？”
“是啊。”
“妈妈不是离开很久了么？”记得当时的小女孩望着自己的父亲，还抱有一丝期望的说，“妈妈不喜欢爸爸，还一直伤爸爸的心，爸爸也不要喜欢妈妈了好不好？”
父亲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小姑娘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爸爸，可以么？”
“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啊，”男人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语气无奈，俊颜溢满悲伤。
还是蹲下身子，用着安慰的口吻，“迦迦虽然是个女孩子，却是我们钟家最坚强的人，要是以后姐姐和妈妈遇到不好的事，爸爸又不在身边，迦迦要保护好她们，可以么？”
“爸爸和我一起护着不行么？”年纪很小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里全是期许，“或者，我护着姐姐，爸爸护着迦迦，可以么？”
“至于妈妈，妈妈有菩萨护着，菩萨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了。”
“迦迦，”小姑娘顿了顿，伸手抱着男人的脖子，嘴巴靠近他的耳朵，声音很小的说：“迦迦现在还没有很厉害的。”
男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对于女儿想要的回复，最终也没有回答，只是眼眸里的沉痛溢出，满目悲色。
长久的沉默过后，小姑娘很懂事的，抓住男人的手，声音带着安慰，“爸爸不要伤心了，迦迦不要你护着了，迦迦可以保护好姐姐的，也可以保护好自己，爸爸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还有妈妈，迦迦也保护好她行不行？”
“迦迦，这个世界不太美好，要是哪一天，所有人都不站在你这边，所有人都想你死，甚至这个世界都不允许你存在了，你也要活着，像荆棘一样的活着，知道么？”
“那爸爸想让迦迦死么？”小姑娘的眼睛很单纯的看着男人。
男人摸着女儿白皙粉嫩的脸颊，笑了，是很温柔的笑，很好看，连声音里都是他自己的期望和祝福，“不会的，不管什么时候，爸爸都想迦迦能活着，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活着。”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父亲对她的祝福，钟檀迦记得，一直都记得。
只是有点遗憾，她年纪还小，还没有成年，暂时还没办法实现父亲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