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某西餐厅，距离颜嘉廷和苏乐生工作地的折中点，颜亦欢早早地订好了位子。
她故意晚到了半个小时，果然爸爸还没有到。
苏乐生的水杯已经空了，对着女儿感慨，“你爸只有和我谈恋爱那会儿不迟到。”
“那和谁谈的时候迟到啊？”颜亦欢开了和一年前一样的玩笑，但这次妈咪的脸色明显的变了。
先把手里的现磨咖啡递给苏乐生，再把打印好的成绩单反扣在桌面上，颜亦欢：“我的生日礼物呢，不满意我可不收啊。”
一条蓝色的宝石项链来的虽晚，但甚合心意。
“对不起啊欢欢，妈妈错过了你的生日，下次不会了。”注重仪式感的苏乐生第一次错过女儿的生日，没有陪在身边。
把礼物放回锦盒，颜亦欢佯怒，嘴巴撅到天花板，“哼！错过了可以，忘了可不行。”
这次的家庭会面，颜嘉廷被告知的是成绩汇报，挤出中午时间转了两趟地铁快到地点时，打开手机日历，才发觉丫头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调准时间，颜亦欢伸出胳膊，爸爸将手表扣在了女儿的手腕上，“瘦了，我转给你的钱怎么不收？”
“女儿缺钱吗？钱能解决天下所有的事情吗？”苏乐生出差但还记得颜亦欢的生日，准时准点记得她出生的时间，发了信息，买了蛋糕回家，一听到他只会打钱，火就攒起来。
好熟悉的火药味儿啊。
颜亦欢连忙打住，“欸欸欸，我爸这不是给我买了手表作为生日礼物嘛。爸，妈，这次的家长会，你们必须都来。”
苏乐生：“好。”
颜嘉廷：“行。”
苏乐生向来是不喜欢开家长会的，一开口就是，“凭我对我女儿的信任balabala~”
但这次颜亦欢想给她个大惊喜，成绩单没给她看，也怪他们两个都不看家长群，里面在怎么放鞭炮恭喜连连也冲不破重重业务往来和消息屏蔽的枷锁。
颜嘉廷和颜亦欢在操场上散步。
颜亦欢：“爸，你不是说今天下午陪我吗，怎么还老是盯着手机看？”
颜嘉廷：“你妈批评我不够关心你，我来你们班级群里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比工作群里还要忙，他都以为自己看错群了，一串的求方法经验的家长在问怎么提升孩子的成绩。
颜嘉廷：“这些家长比孩子都要着急。”
颜亦欢：“爸！！！！”自己的女儿在眼前，反倒拿着手机关心起来了。
颜嘉廷：“好好好，收起手机，陪我的小棉袄，走走吧，操场挺好的。”
西边的彩霞似火，操场上的微风拂面，观望台上有朗诵的人，草地上有练舞唱歌的人，球场上有挥洒汗水的人，赛道上有悠闲散步的人。
那天，颜亦欢知道爸爸妈妈是彼此的初恋，但第一次知道爸爸从小就认识妈妈，还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暗恋。
家长会结束。
父女俩看住苏乐生绯红的面颊，在班门外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颜嘉廷将闺女拉到一旁，小心翼翼怕伤了颜亦欢的自尊心，“你考了倒数？”
颜亦欢头顶黑线：“没有，你不是看家长群里了吗？”
颜嘉廷：“还没有滑到最上面呢。”
好吧，颜亦欢：“这次我考的挺好的，妈妈是不是太开心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妈妈这样，心想老徐会不会在班会上每人发了一瓶白酒，苏乐生看到自己的成绩后一口闷了。
直到身后的另一位金发碧眼的妈妈出来，亲切地握住了苏乐生的手，“苏，你保养的真好，女儿的成绩进步这么快，多亏有你在这样的妈妈，我要向你学习。”
颜嘉廷和颜亦欢被苏乐生一把拉走，三人逃命似的出了校门。
天空雾蒙蒙的，秃枝横亘，落叶飘飞，萧索凄凉。不到七点的马路人还不是很多。
颜亦欢戴着耳机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突然——
“你知道酆都鬼城怎么去吗？”
姜博文突然挡在她的面前，全身上下只有蓝眼珠遗传了妈妈，颜亦欢觉得和他相比，江靳钺更像外国人，不，更像混血儿（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
“赵无延太无耻了，竟然想要破坏景天和雪见的感情，我看了十几遍了，徐长卿这个人啊……你等等我啊，早上的课取消了，你爸妈没告诉你吗？”
颜亦欢在学区房独居，爸妈不在身边，也没人告诉她，转头，“不知道。”
姜博文：“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啦，早上的时间空出来，我们去打球吧。”
因为天气的原因，中小学停课一天，当地新闻的提示跳出页面，空气质量劣，风沙寒潮预警，下午三点还有雷阵雨，颜亦欢低头盯着手机，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提议：“我不会打球。”
姜博文：“很简单的我教你。”
颜亦欢：“学校不开门，没有场地。”
姜博文：“你别走啊，不去学校，今天有雨，我们去体育馆。”
颜亦欢：“我没有篮球。”
姜博文：“啊？我们打羽毛球。”
体育馆里的人不多，颜亦欢和姜博文一起热身。
颜亦欢：“不上课你怎么还去学校？”
姜博文：“估计我爸妈昨晚睡的晚没看手机，我也是在路上看到一个男生，他妈妈给他打电话，我才知道的。”
颜亦欢：“你不怕有人恶作剧吗？”
姜博文：“不会啊，他也回家了。”
颜亦欢：“可能是他到学校后不舒服又回家了呢？”
姜博文：“那我只好陪你翘课了。”
窗外狂风大作，颜亦欢听完颜嘉廷迟来的语音，想到书包里的面包充足，她在这里呆一天也是不错，“不用你陪我翘课，还是我陪你打球吧。”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气温骤降，班里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江靳钺戴着口罩走到座位，看到颜亦欢桌子上的小蛋糕和早上母亲放到他书包里的一摸一样。
江靳钺：“人呢？”
郭果：“谁？”
江靳钺：“颜亦欢。”
郭果：“可能请假了吧，昨天你没来上课，她难受了一天。”
江靳钺：“说清楚，别乱说，她怎么了？”
郭果：“那……诺，人来了，你自己问吧。”
颜亦欢昨天补作业到一点，今早凌晨胃难受醒过来，想要请假，但一些想到马上又要考试，吃完胃药缓解后就爬起来洗漱收拾来学校，看到座位就埋头趴下，“吃错东西了，没事。”
除了老徐和小许，八班的任课老师都是女老师，班长经过同学们的同意，买了茶包和红糖，由第一排的同学保管。杨真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小袋红糖，十分直男地问颜亦欢要水杯，结果被郭果盯着回收手。给女老师泡水和给同学泡水是不一样的。
郭果：“还有十分钟语文早读开始，让她先趴一会儿。”
早读结束，颜亦欢吃完饭回来，红糖和蛋糕，保温杯里的热水，还有暖宝宝和郭果的爱心贴士，桌上的东西来自不同的人，这个班级某种程度上给了她家一般的温暖。
在所有的学科中，范老师的语文课大家是最享受的一门，周二接连三节的数物化，大家都在期盼最后一节语文课，解放大脑高速运转的精神触角，或在诗文的意境里享受，或在阅读中沉迷。
范老师：“大家的作文这次写的都非常棒，我已经批阅完了，大家的论述角度令我惊喜，主题抓的也没有问题，语言有逻辑的基础上，有技巧，其次是文笔，虽说只是一篇八百字的论述性文章，我希望你们能在陈述观点的时候更加柔和，更加人性化。”
今天的这节课试用了高三年级的办法，互相批阅作文。
记得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写过《我心目中的2050年》，充满奇异和幻想，多是对未来世界大胆的描述，过了七八年，这篇有关科幻与智能的作文更成系统的论述了未来的生存世界，理想和规则并存，逻辑和人性相应，江靳钺将手里的第一篇习作放在最上面，不仅是因为颜亦欢名字上的48分，他是真的喜欢这篇作文。
写完最后一段评语，颜亦欢将作文本合上，察觉到同桌的目光，递过小画本。
【？？？怎么了？】
接过她只有半个手掌的大小的画本，江靳钺低头在书立后写下--【作文很棒】
颜亦欢画完【谢谢】后又补充写道--【可惜没有分到你的作文本，晚自习能不能借我看看，我会写评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