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夏国人不骗夏国人
这位年轻人的形象比刚才更夸张——如果说刚才是满头大汗的话，现在这湿哒哒的头发和衬衣，说一句刚淋完雨都毫无违和感！
周宙：？？？
这位“湿哒哒”的年轻人，身子倾向那位x市首富张董正耳语着什么，那位张董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地回着什么话，一边还要顾及加价。
由于现场不够安静，而且沙发位比较宽敞，他俩又说话很轻，周宙那是一点也听不清，但出于好奇还是多看了两眼。
这一波价格追逐战，战线越拉越长，周宙忽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这位张董，但凡是第一排的另一位竞拍人加价，他就不会跟；但凡是后排的那位竞拍人加价，他必跟！
周宙不由半转身体，看了眼后排那位一直紧追不舍的竞拍人，发现对方一直接着电话，时不时举牌，仿佛是在听着电话那头的指挥。
张董这位老企业家，既然同排喊价都不跟，看来也没有很想得到这件拍品——那这纯粹就是为了不让后排那位得到啊！
周宙：这是？张董跟这位代理人背后的竞拍人有私怨？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值得花那么多钱就为了让对方不痛快！这件拍卖品，这会儿都已经竞价竞到6亿了啊！
周宙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完全不像一个成功的商人会干的事儿！特别是，这位成功商人还已经年过六十，早已过了容易意气用事的年纪！
周宙正疑惑间，就发现身边那位形象多少有点离谱的年轻人，又躬着身子一溜烟跑开了。
这次他跑到了第一排最右边就停下了，然后蹲在最右边的那位客人面前说了什么，得到了对方一个摇头。
年轻人面色尴尬地笑了下，然后挪到了右二客人面前蹲下继续……就这么一位又一位，轮着往左边来。
直到他到越过了张董，重回周宙旁边的位置坐下，一脸尴尬地红着脸问周宙，是否还有流动资金、有没有余力出借一些，作为张董竞拍这幅屏风的资金。
最后，这位年轻人解释说，现在银行的审批系统已经下班、所以来不及做贷款，并承诺明天一早保证会拿到银行贷款、还清他的借款。
周宙：？？？
——年轻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简直槽多无口！
虽然拍卖会一结束、就要付钱，当场筹钱的工作是难了点，但也不至于仓促的直接“现场抽取幸运观众”吧？你脑子瓦特啦？
听听你自己说的都是啥？且不说当场跟陌生人借钱有多离谱，光你那个明天一早就能拿到银行贷款——不是，你谁啊？银行你家开的啊？
周宙一脸无语：你这一路问过来就是问的大家这个？难怪都在对你摇头……
周宙觉得这人的行为逻辑简直莫名其妙，正准备也跟前几位一样摇头呢，看着对方哭丧着脸强颜欢笑的样子，忽然心下一动：
“口说无凭，你拿什么保证？”
年轻人正蔫哒哒地准备接受再一次的拒绝，然后去下一位前排大佬面前碰运气。此时忽然听到这一句，瞬间两眼放光！
“有有有，我们单位担保！哦对了，我们是x市文化局，这个事儿刚才已经报过市领导了，银行那边领导都协调好了！”
周宙：？？？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n次满头问号了，全是因为这个浑身狼狈的年轻人！
——不是！大哥，你这都什么语言表达能力啊？
不是张董借钱吗？怎么又扯到文化局、扯到市领导了？
——官方插手啊？
虽然对这位年轻人非常无语，但是周宙这下总算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至少跟张董的私人恩怨应该没什么关系！
结合张董每次都只在后排那人竞价的时候跟，周宙觉得后排那人电话对面，那个主导竞价的人，身份一定有问题！
周宙看了一眼后面又举牌竞价的人，直接问这位看着就不太靠谱的年轻人：
“怎么回事？后面那个，是不是有问题？”
年轻人一愣，然后在周宙的几个问题中，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倒了个干净。
总结一下就是：
这位年轻人刚才第一次过来找张董，是因为他们官方忽然发现了这次拍卖会中，有r国势力的痕迹。他们觊觎的目前正在拍卖的这幅山水屏风！
因为按照财政相关规定，官方不能下场参与竞拍，只能拜托这位x市首富出手。
又因为场内有境外势力掺和，官方更不能让己方人员进场协调——会被对方揪住“妨碍拍卖公平”的点！
于是，一堆官方部门明明都在盯着，却只能派出这位不靠谱的年轻人——毕竟据他自己说，他是x市大学的大三在读生，正好这两天在文化局参加社会实践，算本场慈善拍卖会的志愿者，不算官方人员。
而现在这位年轻人一路问前排大佬“筹集”资金，是因为，张董目前只有75亿的可支配资金，再多就兜不住了！
周宙：……
好的，他终于懂了，为什么这位年轻人显得如此清澈而愚蠢、说个话都说不到重点；
也终于懂了，为什么这总结和协调水平，官方却还是让他入场沟通第一排大佬！
纯粹事发突然无人可用，死马当活马医了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官方也没想到，这位年轻人能不靠谱到这程度：
周宙真的内心犯嘀咕了，哪怕这位年轻人的开场白是“代表官方+阻止r国势力”，这一路过来的前排大佬也不至于全都摇头啊！
至于为什么r国势力忽然觊觎这幅齐白石的《山水》屏风；
至于张董真金白银的竞拍投入怎么算、官方要用怎么个资源置换方式补偿人家；
周宙估计自己就算问了也没用，摆明这位“单纯”的年轻人完全不懂！
……
眼见着现场焦灼的叫价已经到了7亿3900万，仅剩1100万就要到张董75亿的极限了，张董不由焦虑地看了一眼旁边湿哒哒的白衬衣年轻人。
见对方正向着另一边座位的人说着什么，徒留给自己一个汗湿衬衣的背影，仿佛没什么指望的样子，这位老人家不由叹了口气。
张董此时已经开始准备咬牙豁出去了：
实在不行就硬喊价，最后拍卖会结束、付不起钱，然后拍品就会进行二次拍卖！
到时候二次拍卖，官方应该能有所准备了……
只不过，自己几十年的脸面，就要被人扔在地上踩了！
另外，也会对公司股有短期影响——想想看，“老董拍卖付不起钱”这种新闻，可太容易让股民联想公司财政问题！
不过，有官方帮忙，随便放点利好消息、股价也就能回来了！
说到底，就是丢脸！
这位多年来把脸面看的无比重要的老人家，此时爱国情怀终究占了上风。
他铁青着脸，咬着牙下定决心，心中对r国恨得咬牙切齿！
——这是把即将丢脸的账，全算到了他们头上！
周宙看着这位面容带着一股正气的老人，皱着眉头转过，他拄着拐杖的手捏的紧紧的，爬满了青筋。
老人看过来的时候，那位湿哒哒的年轻人正背对着他，但周宙正好感受到侧面的视线转了过去。
目光就这么撞上了。
周宙对这位仍然在坚持喊价的老人温和地笑了笑，轻声说：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这句话，并没有被中间隔了一个沙发的张董听清，他只看到对方对自己笑了笑，然后说了句什么话：
——也许是他年纪大耳背、也许是现场窃窃私语声不断略有些嘈杂、也许是后排正有人喊价“7亿3900万”拉走了他的注意力，总之他没听清对方的话。
倒是两人中间那位狼狈的年轻人听见了，他刚刚回答完对方“怎么回事？后面那个，是不是有问题？”的问题，就见对方来了这么一句！
年轻人：什么？能交给你？
——狂喜！！！
虽然他不懂为啥这位大佬不是看着自己回答的？反而是往自己后面看，仿佛在对后面的谁说话！
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救了！！！！
——呜呜呜呜！前排大佬出手了！该死的狗r你们不会得逞的！
单纯的年轻大学生完全没考虑过，x市首富都救不了的场，为啥身边的大佬说交给他——反正“你敢说他就敢信”，主打的就是相信夏国人不骗夏国人！
……
“7亿3900万！”后排叫价。
正在张董准备举手示意加价100万，把价格推到7亿4000万的时候。
他听见旁边先他一步，传来一声穿透力十足的喊价。
“8亿！”
略有些嘈杂的拍卖会场，一瞬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