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于是，杨副市长就这么、被迫接受了文化分管副市长、长达五分钟的激情输出。
可别小看这五分钟。
对于市级领导班子来说，平时工作忙的要死，早已经习惯了言简意赅，像今天这么一个简单的“捐赠”的事件，哪怕捐赠价值10个亿，但这又不是和捐赠人商业互吹的环节。
仅仅只是“同事分享”，他就给了那么多形容词，还说了一堆细枝末节、前因后果，这已经是非常稀奇了！
可见文化分管副市长此时内心有多么波涛汹涌、不吐不快！
但也不怪他心中如此高兴，主要是拍卖会出现境外间谍事件在前，周宙拦住间谍致其筹谋落空在后，这就已经营造了一种“先抑后扬”的氛围了。
其后“捐赠”消息一出，又理所当然地拔高了一层情绪。
而对于杨副市长来说，原本就没什么事儿，听同僚难得亢奋地叨叨几分钟，并随口附和两句，既能拉近和对方的情感距离，又能打发打发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主要吧，今天这个事儿，和他分管的经济这一块儿、真心关系不大！
其他几位同僚分管都忙着对相关部门指点江山的时候，就他有点“无所事事”。
但是吧，走又不能走，毕竟市长还没发话呢。
这种时候就是，你人继续无所事事地呆在会议室、有你没你都没差；但你要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直接走人了，那可就不好说等会儿会不会忽然被想起来了！
杨·老社会人·副市长：反正事儿都解决了，市长现在心情好，他也不至于因为“无所事事”撞枪口上，安心呆着吧。
不过，听着听着，杨副市长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之前拍卖会现场传来的消息，说的是有位“周宙先生”拦住了r国势力，拍下了齐白石的《山水》。
虽然这名字很熟悉，毕竟自家胖崽有个同事就叫这个名儿。
但他也没想过这会是自家胖崽嘴里的“大神”，只觉得是同名罢了。
毕竟，随手就花10个亿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国企职员呢！
说到那位同事，自家胖崽天天挂嘴边吹人家多么多么牛批，搞得他这个老父亲，有时候看儿子那个崇拜的样子，都要忍不住吃个飞醋：
他家胖崽都没这么崇拜过自己这个亲爹啊！
就因为这，他还被自家老婆大人笑话过：
笑话他明明自己也赞同傻儿子缺心眼的事实，明知道儿子得避开从政的职业道路，就别指望自己会成为儿子的“人生灯塔”；
结果这会儿儿子当个计算机技术人员当的好好的，遇到计算机界牛人是同事、同事人还很好，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怎么还跨界吃起人家同事的飞醋来了！
不过，吃飞醋什么的，也就是他们自家人感情好、互相之间开开玩笑罢了。
也就他家傻崽，真信了——还觉得自己一直不同意邀请对方来家里做客，多少有点吃飞醋的原因。
杨·老父亲·副市长：这傻儿子！
儿子总在家里“大神长、大神短”的，他和夫人其实对儿子那位叫周宙的同事也是很感谢的，当然，也不乏好奇。
毕竟对方的确是照顾、教导自家儿子良多，说句良师益友，是一点水分都不带！
否则夫人也不会发现那孩子在自己就职的医院输液，特意去看望人家。
而且看完人回来，跟他提起来全是夸。
虽然没有自家傻崽这种小粉丝吹爆偶像的形状，但也是一副很喜爱人家的样子。
这导致他对于自家傻崽那位“大神”同事越发的好奇。
而且最近一两个月，胖崽又在家里频繁提起、想邀请“大神”来家里做客的事儿。
只不过他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比较敏感，还有些犹豫罢了。
倒不是担心儿子的同事会心怀不轨、别有用心——虽然傻崽缺心眼、很好骗，但以夫人看人的眼光，夫人都喜欢的孩子，肯定不是那种，得知朋友的家世就升起什么坏心思的人。
他主要是有点担心，自家傻崽好不容易遇到个这么好的同事，天天快乐上班。这不邀请、维持原状还好……
万一邀请人来家里后，人家因为自家傻崽的家世问题，觉得大家不是一个圈子，反而疏远了怎么办？
杨副市长这么一犹豫，就犹豫了一个月——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也就小杨那个缺心眼的小傻子，才会相信自家老爹是因为“嫉妒自己崇拜大神”，所以吃飞醋不想让人家来家里做客。
说回市政府会议室的文化分管副市长大型安利现场。
杨副市长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像。
毕竟自家夫人在自己面前狠狠夸过儿子那位同事的长相优秀。
要不是人家跟自己儿子同龄，自家夫人提起来是那种“恨不得自己也生一个这样的才好”，而不是站在女性的视角夸奖男性外貌，他怕是真要“吃醋”。
所以他对儿子那位同事周宙的样貌有个大概的概念。
这会儿听着文化分管副市长夸完行为、夸品性，夸完品性、夸样貌……
这……怎么越听越像是同一个人？
杨副市长：不不不，这不能！
能赚钱赚到挥手10个亿的，不是不能是计算机牛人，但是这得牛成世界顶尖水平才行吧！可那种程度的牛人，怎么可能安心呆在区区一个市属国企里、当个普通职员啊！
——这不浪费时间嘛！
拒绝相信自己这个莫名其妙联想的杨副市长，挂着笑容面对同僚的激情输出，然后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形容年轻人长得好看，用词都大差差不离！
——没错，一定是这个原因！
然后，杨副市长就看到文化分管副市长嘴上夸完人长得帅还不算，还非得“有图有真相”——他拿出了自己给周宙颁发慈善证书的那张照片。
“看吧，是不是！我们这位年轻的慈善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对——不但三观正，这五官比三观还正！”
文化分管副市长笑呵呵地举着手机给杨副市长看。
杨副市长：光听不看还好，这一看照片，越看越觉得……和老婆说的真像！
杨副市长想了想自己从政多年，直觉方面一直没掉过链子，还帮自己避开过多次麻烦，反复联想到一起，说不定还真是……
于是，他一边给自家胖崽发了个消息，问他有没有单位集体活动的照片；一边笑呵呵地附和了文化副市长几句，夸他今天这么顺利、气运如日中天必有后福balabala……
——咳，当官的十个里、有八个爱听这个！属于不用费心的社交用语硬通货。
和同僚商业互吹了没两句，就收到了自家胖崽的回复消息。
果不其然，这傻崽不但给他发了张据说是党日活动的集体照片，作为一个合格的“大神吹”，他还贴心地圈出了偶像，并一连串地向自家老爹发问：
“怎么样，我偶像是不是很帅！”
“爸！咱们邀请大神来家里做客呗！”
“真的！我发誓大神不是你担心的那种人！”
“我偶像可牛了！这要搁玄幻小说里，怎么也得是个玉佩金手指老爷爷的水平啊！”
“爸！看我渴望的眼神！渴望抱大神大腿的眼神！”
“爸！求你了！你就同意吧！”
杨小胖：我的偶像大神，都认同我是铁子了诶！我怎么也得体现体现作为铁子的价值啊！
自我认知非常清晰的小胖子觉得，虽然自己好像有点没用，但是自己的家庭、在大神遇到麻烦的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虽然小胖子也想象不出独来独往、靠技术吃饭的大神，能有什么麻烦……
但也并不耽误他想方设法、摩拳擦掌想给他“拉关系、找靠山”，他觉得自家亲爹的名头、在x市还是有点用的！
而此刻的杨副市长，完全不知道自家儿子心里的小九九，但他养崽的方针政策也果然没错——得亏信息保密做的好，不然杨小胖这坑爹的潜力，怕也是不小！
接到一张照片以及若干信息的杨副市长：哎，果然是个缺心眼的傻崽，根本都意识不到不对——我以前可从没主动问他要过单位活动的照片啊！
然后他默默地打开了图片，看向那个被儿子专门圈出来的人。
杨副市长：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我的傻崽啊！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技术大神同事，是怎么样的一个牛人啊！
我去！国企普通职员，挥手10亿就捐出去了！
我说你俩待的这个市属国企，一年净利润有10个亿吗？
杨副市长：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一个月来，担忧儿子同事会不会因为“发现圈子不同、而疏远儿子”的自己，仿佛是个小丑……
小丑……
小丑……
小丑……
余音缭绕，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