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围猎
银朱搓着手进了帐篷,“昨夜下了好大的雪,奴婢本来还以为今天的行程会取消了来着。”
“天气虽冷,不过雪天围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陆惜迟擦了擦鼻尖沁出的汗,“你若是受不住这天气,在帐篷里歇息就是,让姑洗陪我出去。”
“倒也不是觉得冷,”银朱凑到火盆旁取暖,“只是奴婢怕雪天路滑,小姐会伤着自己。”
“哪里有那么娇气,打个山鸡野兔还是可以的,到时候给你留只兔子让你烤着吃。”
她们正商量着猎物如何安置,乔氏适时撩帘走进,笑道:“你们主仆几个说什么呢,陛下出来了,快些面圣吧。”
陆惜迟起身行礼,“是,伯母。”
“今儿怎没瞧见骐哥儿,他不是最爱去纵马打猎的吗?”
陆惜迟跟在乔氏身后出了门,道:“东越使臣离京,哥哥跟着孟将军去送客了。”
“要不说还是你们二房福气好,骐哥儿争气,你又得太子喜爱,日后汀兰阿迎少不得沾你们的光。”乔氏笑着。
陆惜迟沉默并未理会,转了个话头,“四妹妹怎生也没跟着,可是身子又不爽利了?”
“她一贯如此,你不必忧心,对了惜姐儿,”乔氏突然高声,“你稍待是跟着太子殿下去南边围猎?”
“或许是吧。”陆惜迟拿起帕子抵住唇际,羞涩一笑,“不知伯母可有事交代?”
“没什么,你也知道阿宜那性子,怕是又不爽快,既然如此,我就打发她去北边围猎,也省的她冲撞了你。”
“这样啊。”陆惜迟神情难辨,意味深长,“若是这般,那就多谢伯母了。”
“阿迟!”
二人刚行至和顺帝安置圣驾的空旷之处,楚君泽迎面向他们跑来。
他看到心上人呼唤得难耐且欢喜,陆惜迟上前一步,行礼问安,“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阿迟快些起来。”楚君泽亲自将陆惜迟扶起。
自从婚期定下之后,即使在人多口杂处,楚君泽也丝毫不顾男女大防,每每都要与陆惜迟有着肢体接触。
陆惜迟平日规矩守礼,往往会躲过他伸来的手,可今日她却不躲不动,搭着楚君泽的胳膊站起了身。
她还娇俏一言,“太子哥哥怎么来了,可是特意来接我的?”
“自然,前面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母妃说想见一见你。”楚君泽见陆惜迟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不曾觉得有丝毫的不妥,甚至他觉得这些都是定下婚期的功劳。
“那是自然,臣女也该向贵妃娘娘请安。”陆惜迟话落,回首一笑,“伯母,那侄女就先过去了。”
“好,切莫怠慢了太子殿下。”乔氏出声提醒。
“哪能啊,就算怠慢了,想必太子哥哥也不会与我计较的。”陆惜迟上前一步,恰巧走到了楚君泽身旁。
她今日抹了用腊梅制成的头油,梅香扑鼻,惹得楚君泽一颗心胡乱窜动,“那是自然,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与阿迟计较。”
二人离得很近,说笑着一同走远,打眼一看霎是一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夫妇。
这场景深深刺痛了陆颂宜的眼,她气得甩着身子到了乔氏身边,又开始撒泼,“娘,你看她那个得意忘形的样子,我真想刮花她的脸,让她再也没有脸见人!”
“什么话!”乔氏出口教训,“如此心浮气躁,就算我帮你夺了她的位置,你又如何讨得太子殿下欢心?”
陆颂宜知道自己性子急,闻言一脸的不服气,她扭曲着脸,小嘴撅得像是能顶上了天。
乔氏无奈一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话哄着,“放心,过了今日,她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既是说要向贵妃请安,陆惜迟自然不能食言。
“起来吧。”曹贵妃待她还是淡淡的,甚至都不愿意多瞧一眼,她只拿着小棍逗弄着笼中的绿色鹦鹉,眉眼疏离,话不投机。
陆惜迟与她没什么想多说的,起身后也是声色不动,缄默不语。
还是曹贵妃在拿粟米的空挡开了口,“陆二小姐近日在府里可做了些什么?”
“臣女的生活寡淡无味,实在不愿污了娘娘尊耳。”陆惜迟答得规矩。
曹贵妃夹了一颗粟米,亲自喂到了鹦鹉的口中,“一般女子的嫁衣都要绣上一年左右,你二人九月成婚,时间怕是不够了,陆姑娘可有在家赶制嫁衣?”
“阿迟不用。”楚君泽抢了话,“儿臣早已为阿迟备下了嫁衣,改日阿迟可来东宫瞧上一瞧,若是不喜我再让绣娘去改。”
“谢太子殿下。”陆惜迟像是早就了然,顺势跪地谢恩。
其实前世就是这般,她的嫁衣是楚君泽特意命人缝制的。
她女红不好,却偏偏喜欢色彩清雅的苏绣,楚君泽为了让她开心,也为了让她躲懒,在她十岁那年将太子文书送去了苏州知府。
那是二十名苏州最好的绣娘,亲手绘了纹样递来兴都,得了楚君泽首肯后细细赶制了许多日子,最后长途跋涉送去了东宫。
后来确定婚期,楚君泽拿出让她一试,发现嫁衣恰好合了她的身材,竟是一分一毫也不需更改。
曹贵妃看着面前这对璧人两小无猜,挥了挥手,“陆家姑娘先下去吧,太子,本宫有话问你。”
“阿迟先去,我稍待就来。”
陆惜迟含笑却步,她看着楚君泽,脸颊潮红,眸中满是爱意,一如当初。
可当她转过身后,面上喜意尽退,勾起的唇角落了下来,就连剪水双瞳也是冷若冰霜。
陆惜迟走后,账内的曹贵妃也放下了逗弄鸟儿的木棍,她神色颇有不满,对着楚君泽发了脾气,“太子对陆家姑娘未免太过宠爱了。”
“陆二小姐是儿臣未来的妻子,儿臣对她照拂一些也是应当的。”楚君泽不以为意。
“你身为太子,自当要以朝政为重,若是沉溺情爱,何有为君之相?”
“母妃。”楚君泽翘首于座上,冷声道:“父皇还正当壮年,儿臣只想好生辅佐父皇,为父皇分忧。”
陆惜迟不曾想到楚君何会来找她搭话,弯身行礼,“五皇子。”
“陆二小姐请起。”楚君何虚扶一下,只道了这么一句,便又吞吞吐吐好半晌才说道:“敢问陆二小姐,四姑娘今日没来吗?”
陆惜迟轻扬双眉,了然于心,“围场寒冷,四妹妹身体虚弱,不宜出门。”
楚君何听到这话,表情略有些失望。
陆惜迟见他这般,又提醒道,“不过,若是她能有一条白狐皮做的毛领,想来这个冬天也能好过一些。”
果不其然,楚君何的眸子里又恢复了几分神采,吹过西北寒风的男子,总是乐观喜人的。
楚君泽与楚君何擦肩而过。
因着楚君泽的私心,陆家的位置被安排在他的下首,趁着和顺帝还在上首与肃亲王饮酒,他问:“阿迟与五弟说什么呢?”
“没什么,五皇子说他想猎得一只白狐做条领子。”陆惜迟并未看他,咬了口点心垫垫肚子。
“哦?”楚君泽盯着她的侧颜,“阿迟若喜欢,我也去给你猎一只来。”
“既然如此,那臣女便向殿下求一条红狐领吧。”陆惜迟虚行一礼,笑语嫣然,“多谢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