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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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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芷兰宫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禁足后,嬴政才松口放她出宫。

    郑璃才堪堪踏出殿门一步,宫中的落雪还没清扫完毕,她就迎接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

    “夫人,胡良人都来了七八回了,可要跟她说您可以见她了?”

    “王上在何处?”郑璃问得相当直接。

    秋兮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她没有想到郑璃在能够出宫后的第一句便是此言,“大王…在芙月殿。”

    不知是无所谓还是嘲讽,郑璃听到这个答案时竟笑了笑,她对秋兮道:“你看,去见胡姬,我才知大王在何处。这就是昌平君所言的让她来与我分忧?”

    “那夫人是去芙月殿?”

    “不,”她将长发挽了起来,“去旬阳。”

    秋兮见到郑夫人在一个月的静闭之后颇有些性情大变的模样,言辞犀利,不像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楚国公主。

    实际上嬴政压根儿也不在芙月殿,从王翦与李牧的这一次的战争对峙开始,他人就没有离开过章台宫,深更半夜和他待在一起的并非软香美人,而是一群仍旧吵得不可开交的臣子。

    对李牧,有主杀也有主降。

    尉缭给出见解,武安君李牧此人,只能杀不可降,继续使用反间计。

    李斯也赞同此言,他更说:当执韩仓,弃郭开,两人内斗之时,令韩仓进言赵王行换将之法。

    深夜,赵高快步入殿,窃窃在嬴政耳边说了郑璃离宫之事,嬴政表面上勃然大怒,令在场包括昌平君的大臣都被吓了一跳。

    鲜少有人知道郑璃禁足的这一个月,芷兰宫发生了什么。

    李斯演出了争吵落于下风的颓势,连王绾都忍不住来宽慰他。李斯通过李贤,已经大体知道了嬴荷华的想法,然势灭邯郸触及嬴政内心最不可说之痛苦,是任何人都不能够触碰的逆鳞。

    计杀李牧虽为阴谋,但这是除去他最快的办法。

    李斯在朝上已然尽力在圆说张良去赵的行为,也是他暗中告诉郑璃,一定要尽快带回嬴荷华。

    李斯用的理由相当照顾了嬴荷华想在她母妃面前树立的形象。

    旬阳入夜时分

    “公主,水已加满了,已试了温度。”

    “好。阿枝你不用在一旁,我可以自己来,外面天冷,你在门内守着就好。”

    “诺。”

    许栀来秦几年的时间里,已在用最大的耐受力去接受没有正常饮食、出行的生活,她把它当成野外考古的实地训练加长版才可让自己去进一步宽心。

    许栀不是没有想过改善基础设施,只是涉及到电工机械、育苗选种方面的问题,她只浅浅知道个皮毛,深层的原理一问三不知。

    不过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在冬日能洗上热水澡,许栀已经可以感觉到幸福。

    蒙蒙雾气之中,她将扶苏给她的河图放在手心摩挲,河图没有发生温度变化,没有出现显示的预示时,看起来就像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玉佩。

    沉浸在温和的水中,她抚摸上自己的肩窝处那一处被铁器所伤的疤痕,小而圆像极了弹孔,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来日本人的那把枪。

    许栀将河图放进心口的位置,喃喃道:祖父,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知晓他们把您藏到了哪里。她失神地笑了笑,我若告诉您,我身处的时代现在都还不存在日本,是不是很可笑?

    许栀又理了理最近发生的大小事。

    她既担忧张良不能将事情办好,她无法再正儿八经地带他回咸阳,她又害怕李牧因她的插手而改变死局成为秦之劲敌。

    李牧该如何走向一个正大光明的陨落?

    许栀越想越头痛。

    她将整个身子全部沉入水中,乌发散如海藻般蓬松,她的身体被柔温的水源包裹着,这才勉强给了她一种很静默的安全感。

    许栀摸到腿根处被自己用石片划了的地方,还好及时用药,也养护得比较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之前在古霞口的冰河中,可能是被冷水给刺激了,她早前两日就觉得小腹有轻微的疼痛感,不过因为赵国而没有来得及去仔细关注,而现在浴水之中晕开了一抹淡色的红,许栀一怔,有些意外,她穿来之前都二十七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她从不觉得月经是个让人羞耻的东西,这是女性身体成熟的标志,意味着她身体已经进入青春期。

    但她现在是嬴荷华,王室之中,恐怕应该还有专人记录,她便假装了少女的大惊失色,举足无措地喊来了阿枝。

    阿枝进到屏风后,小公主眼眶发红,惊慌失措地盯着水面,带着哭腔对她说:“我不知怎么回事,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阿枝日前听到荷华公主同朝中大臣的言谈自然,现在忽然听到她这样般孩子气的语气,让她也是一怔。

    阿枝看到发生什么之后,忙哄了她,用一条很厚的毛巾先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又一边解释一边安慰哄道:“公主别怕。此为癸水,您已经长大了。”

    “这样就算长大了吗?”

    “嗯,”阿枝拍了拍她的背部,朝她温柔宽慈地道:“再过上几年,等您及笄便到了可出嫁的时候了。”

    “原来是这样。”许栀说话时已经不哭了。

    “公主现在还腹痛吗?”

    “有一些,不过没有大碍。”

    阿枝觉得公主止住哭腔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她想起了家中小妹第一次发现这事情的时候,吓得连续几日都不敢提及。

    许栀针线活再差,经过日常的功课后她大体也能绣个简易版的单瓣花。

    所以她已经笃定要自己做些卫生巾,身体的变化让她顿觉事情变得复杂了许多,以后一旦事情多了起来,她极有可能月经不调,若加上像是现代身体那般的痛经,她简直可以原地去世,在秦代又不能给她吃两颗布洛芬止痛。

    她只能把荷华的身体在最开始的时候多用益母草好生调养。

    对于许栀来说,可能就是来了第一次的例假,而对于嬴荷华来说,已经到了需要请医叮嘱的地步。

    她很是后悔把阿枝喊进了进来,更后悔说出口那句‘有一点痛’

    眼下的这情况一群的侍女与医女围着她。

    正坐在帷帘后面的是按照规矩要把脉问案的医者。

    “贵女可有小腹冷痛?可有四肢乏力?”医女问。

    许栀依旧现代的情况回答了个大概。

    然后帷帘后的人提笔把脉案记录又飞快地写了一竹简的药方。

    若是夏无且跟她讲这些也比某人粘了些假胡子,隔着屏风、一本正经地说话正常。

    他虽然强行压了声音,但人一开口,许栀就知道医者是谁了。

    原来李贤拜师的是扁鹊,古之医圣更是个全科医师。

    ……

    李贤不愧是重生过的人,脑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未知的东西,他说出来的熬制药方令旬阳的医女也忍不住上前询问,可否相看此方?

    “惠民之方,诸位自取。”

    言罢,医女们都赶紧作了笔墨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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