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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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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渊庭。

    第一滴雨水砸在青石地砖上,惊起枝头的鸟雀,飞落在窗沿。

    两只凑在一起,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桌案前的男人。

    “李叔,把窗关了。”

    “是。”

    李管家挥手驱赶鸟雀,两只小鸟低空盘旋了一会,又飞到屋檐下的梁柱上栖下。

    这雨来得太不是时候,李管家摇摇头,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听完消息,李管家忍不住心里一惊,拿出手机,果然显示没信号。

    此时时间凌晨一点半,距离曼丝庄园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来老宅搬救兵的人正在路上,遇到了第一批拦路虎,双方在夜雨中僵持不下。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公冶纵睁开双眼,起身时,佛珠滚了满地,噼啪作响。

    通往临渊庭的路灯火通明。

    闻德华从远处走来,身后蒋易持枪抵着他的后脑勺。

    他站在门庭外,低眉顺眼行礼。

    “家主,老爷子请您去祠堂。”

    公冶纵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片刻后抬步向外走去。

    李管家连忙撑伞跟上。

    雨幕从天际落下,将天和地连成一片。耳畔的雨声将他带回十四年前的那个雨夜。

    “怪物!他是怪物!”

    “他怎么不去死!”

    “好恶心,我们公冶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怪胎!”

    “嘘,小声点,他来了。”

    议论声随着少年人的到来而戛然而止。

    偌大的宴会厅里鸦雀无声,大厅中央的交响乐团旁若无人的演奏出悠扬的乐曲。

    少年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肩宽窄腰,由于长期饱受病痛的折磨,他身形看起来有些单薄,面容苍白英俊,犹如中世纪优雅的吸血贵族。

    在众人心中他比吸血鬼还要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看向少年衣摆下的一抹血迹。

    血迹呈喷射状,不难想象是在何种境况下被粘染在少年洁白无瑕的衣角。

    想到刚刚那个被少年单手拖出宴会厅的倒霉蛋,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说来可笑,刚刚那些背地里诋毁少年的人,此时全都换了副模样。一脸谄媚的阿谀奉承,好听的话和诋毁的话从同一张口里说出,根本不需要缓冲。

    江蓓慈不屑地冷笑一声,为这些虚伪的人感到不耻。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不知是为自己打气还是因为别的,从那件事之后她就敏锐的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理了理蓬松的金发,将姿态调整到最优雅,不经意地靠近少年。

    无论看过多少次,她都会为他的容颜而痴迷,为他身上矛盾的气质所倾倒。

    “纵。”江蓓慈优雅提裙,白色礼服完美凸显出她傲人的身材。她美而自知最懂得如何利用自身优势。她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好看,毫不吝啬的在少年面前展现。

    “我能请你跳支舞么?”

    她向他伸出手,眼里满含期待。

    宴会厅里灯光变幻,音乐切换成巴赫的卡农,舞池里人影交错。

    公冶纵不知落在何处的视线收回,看向她抬头仰视时显得格外修长的脖颈。

    在她惊喜的目光中缓缓抬手,将盛有红色液体的酒杯放入她手中。

    “抱歉,我需要去换衣服。”

    江蓓慈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少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场。

    人群窃窃私语,不用细听都知道在说什么。她持酒杯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难堪、不可置信、错愕等情绪在她脸上闪现又逐渐归于平静。

    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酒杯放回餐桌上,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

    不能露怯,江蓓慈,你可是未来公冶家夫人,这些曾经嘲笑过你的人,终有一天你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江蓓慈微笑着。

    “少爷,雨下大了。”年轻的李管家追在少年身后为他撑伞。

    雨初时极小,如盈盈细针,斜飞入伞下。

    少顷,雨渐大,雨点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撑伞已不足以挡雨。

    伞面倾斜向少年一侧,他抬头,漆黑的眼眸看向淋成落汤鸡的李管家。

    “李管家,”少年音色清冷,古井无波,“雨太大了,你遮不住我。”

    语毕,径直向前走去,独留李管家一人站在原地手里持着那把遮不住雨的黑伞。

    李管家怔愣半晌,看着少年的身影逐渐被雨幕吞噬,摇头苦笑。

    少爷啊…

    雨中的叹息终究归于雨中。

    老宅建于上个世纪,延续至今已有上百年历史。

    宅院整体建筑采用木制构造,屋顶铺就朱红色的琉璃瓦。每逢雨季,老宅总有股缭绕不散的腐朽气味,就像现在。

    公冶纵换了一身干净的服装站在祠堂外。

    雨越下越大,门檐下的雨连成一片了无尽头的幕布。

    男人粗重的喘气和女人痛苦的呻吟从紧闭的门扉里传出,犹如恶魔在耳畔低语蛊惑。

    杀了他、杀了他…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鲜血的温热。他垂首敛目,眼眸中是一片看不清的黑。

    “阿纵,妈妈不行了。”

    “好痛,妈妈好痛,你也和妈妈一起痛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

    “恶心!好恶心!”

    “来,洗干净就好了。”

    “谁能——来救救我啊——”

    女人尖锐的嚎叫、严厉的批评和虔诚的蛊惑,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放大,世界扭曲溶解,只剩光离怪陆的色块。

    头,好痛,双眼看不清了。公冶纵痛苦地抱着脑袋,嘴里发出无声呐喊。

    “吱呀——”

    风将厚重的木门吹开一条缝隙,风和着古怪气味和愈发清晰的呻吟。

    他停住,直直看向看着漆黑的门洞。

    “嘭——”

    木门轰然洞开,惊起堂前交媾着的男女。

    男人满头大汗,双目赤红,看向门口的少年。

    女人犹如一具尸体,黑发铺散开来,如同紧缚住自己的蛛网,她双目无声的盯着房梁,发出无意识地呻吟。

    男人没有被撞破的不安,甚至还向少年慈爱挥手。

    “来了,你妈又不听话。唔,我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人就和牛一样,只要停止鞭策就不肯老实耕田。”

    “你说,是吧?”男人长舒口气,似是快到达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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