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开诚布公
“杜小姐坐。”走进屋子里，丫鬟琴衣刚给苏梦妍喂完药，苏梦妍此刻正靠坐在床边，面色苍白，见杜若鹄进来示意琴衣搬来凳子，请杜若鹄坐下。
听到苏梦妍对自己的称呼不再像以前那么热络，杜若鹄知道这是自己在外面的话她听见了。
“苏小姐这次受了惊吓吃了不少苦，回去以后还是要好好养着。”杜若鹄这话是真心的，在古代这个得个感冒都可能要命的地方，落水着凉可不是什么小事。
“这次多亏了杜小姐，带我回到府上禀报父母，会派人前来致谢。”苏梦妍此刻说句话都得喘三喘，本来娇艳明媚的长相愣是有点林妹妹的韵味。
“苏小姐客气了，当时在现场那个男人背后应该有人，您可以着府中下人好好查查。”
“没什么意义了，总归背后的主谋猜都猜的到是谁，那种腌臜玩意直接弄死就好了。”年仅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起弄死人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杜若鹄看着她平静的表情知道经此一事，苏梦妍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如此，苏小姐好好休息，我就告辞了，我哥哥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杜小姐，”苏梦妍见杜若鹄说完就起身想要离开连忙叫住她，杜若鹄转头疑惑的看向苏梦妍，苏梦妍面露挣扎之色良久才继续说道，“不知杜小姐是何时知道我心悦……心悦……”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杜若鹄知道苏梦妍想说的是什么，如此难为情的话就没必要让小姑娘全部说出口了。
“那么早。”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可能在眼前这个小女孩眼中就像在耍猴戏，苏梦妍一时又羞又窘，又有一种被人揭穿的恼怒。
“我初来西北人不生地不熟，父兄虽然得力但在大楚武将着实不算什么，我自己也不是什么讨喜的性格能让别人一见了就喜欢。可偏偏苏家大小姐对我亲切有佳另眼相待，那必是有所图。图钱，我杜家根基浅还真没多少。图权，兵权对于一心向上爬的文臣真心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就只能图人了。我爹虽然也不差，但毕竟年纪大了，更何况苏小姐提起兄长时面色深情不同。”杜若鹄重新走回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丫鬟们早不知什么时候退了下去，此刻屋里只剩她们两人。
“呵呵，没想到我竟被一个小丫头看穿了。”苏梦妍一时哑口无言，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极好，竟不知自己暴露了那么多。
看着苏梦妍那张泛着不知名潮红的脸，杜若鹄想了想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彻底给她分析一下：“或许看穿这一切的不止我一个人。”
杜若鹄的话让苏梦妍愣怔当场，却也如同醍醐灌顶让她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以前不曾在意的事情：为什么苏梦月邀请自己要特意提杜家兄妹；为什么母亲想也不想的就同意自己来庄子里……
想到这里苏梦妍也明白了，此次的叶城之行，不仅仅是母亲借着苏梦月之手让自己死心，更是母亲对自己的考验，母亲在考验自己作为苏家嫡长女够不够格。
想到这里苏梦妍一阵心凉，她一直以为母亲的手段只会用到别人身上，自己作为母亲嫡亲的女儿，自小受万千宠爱长大，母亲舍不得。可如今，当自己真真正正面对这样的事情之后，苏梦妍竟恍然理解了苏梦月被送到庄子里的时候有多难受。
“苏小姐家世富贵，前途似锦，这西北看起来虽大却不配做苏小姐的舞台，苏小姐，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我杜家承皇恩世代戍守西北，于我们而言根就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世代相守的地方。”杜若鹄眼见苏梦妍脸色变化，知道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既然能想明白那就说明人还有救，于是开口委婉的说道。
“我知道杜小姐看不上我，”听了杜若鹄的话，苏梦妍惨淡一笑。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女，到如今却发现只是一场痴梦，竟生出了一些自卑自弃来。
“且不说我是不是真的嫌弃你，苏小姐，我只问你一句，别人看不上你很重要吗？”看着苏梦妍的样子杜若鹄没来由的一阵恼火，这些高门深宅的小姐就是经受的磨难太少，才会成日伤春悲秋自怨自艾，普通人家的孩子连饭都吃不上哪有时间想这么多。
“不，不重要吗？”苏梦妍抬起迷茫的双眼看着杜若鹄，仿若一个将死之人于水中，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浮木。
“女子活着已经不易了，来自世俗、家族、亲人的掣肘，来自规则的禁锢已经压的快喘不过气了，如果你还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人是否看得上你，那你活的不累吗？”
“累，但是我没有资格选。作为苏家的嫡长女，我从一生下来就带着责任，我喜欢与否并不重要，一切要以家族为主。可我必须这样活下去，家族给了我富贵荣光，我就要去护佑家族安全。”苏梦妍的眼睛突然爆发出无尽的光亮，却没有焦距的不知在盯着哪里。
杜若鹄其实不是很能理解古代的这种家族观念，尤其不能理解将家族兴衰放在一个人身上的观念。但是这就是古代，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社会环境因素、不同的历史因素，造就了这个阶段这种制度的存在。只能说杜若鹄很钦佩这种人，但却实在不敢苟同。
“既然道理你都很明白，你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朝着你应该走的路大胆走下去吧。你心里很明白，我哥哥不适合你。”话毕，杜若鹄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再看一眼苏梦妍，苏梦妍此刻已经缓了过来，她眸光中虽仍有不舍，但杜若鹄相信过了今天便不会再有了。
打开门走出去，宁儿和茜儿迎了上来，屋外天光大好似乎能驱散屋内的潮气，杜若鹄看着两个鲜明的丫鬟，觉得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家狗窝。
“走，我们去找哥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