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叶城往事
想到自己前世的西北边境，那时候民族融合已经做得很好，不同民族的人能够愉快的生活在一起，大家彼此尊重彼此的民族习惯，欣赏彼此的民族特色。那时候国家富足、百姓安康，哪怕在边境线居住的人民也从不担心会有邻国的人扰边……
“永安郡地处平坦开阔地，叶城是咱们大楚最后一道防线，万一叶城没了，永安郡也就没了。听说前朝的时候，西北的蛮人一到这个时候就开始扰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前朝末年朝廷昏庸，一门心思搞党争那一套，边境也没人管，所以边境的人都被抢怕了。听我爹说，大楚刚建朝的时候永安郡断壁残垣、十室九空。能有现在这样的规模，也已经是大楚建朝之后这几十年的发展了。”宁儿见杜若鹄往窗外看，担心她受凉，连忙把披风给她披在身上。
“宁儿姐姐吗，你懂好多啊。”杜若鹄转过头装作懵懂的看着宁儿，宁儿其实也才只有11岁，大不了杜若鹄多少。
“小姐忘了，我是将军从叶城带回来的。打小我爹就跟我说，要不是镇国侯世代驻守，我们边界百姓是活不了太长时间的。我爹说我上面还有个哥哥，早年战乱的时候被拉壮丁就再没回来过。要不是有幸遇到了将军，将军给我爹请了大夫治病，估计现在我们一家人也早没了。”宁儿一边给杜若鹄煮茶，一边絮絮念。
宁儿的父母都是叶城的平民，大楚建国初期西北游牧民族一到秋冬就开始扰边，游牧民族秋冬没有草场无法放牧，就来抢劫些粮食布帛。那时候朝廷刚建立，经过8年战乱的大楚也没有了再战之力，只能休养生息，但是边境不能放任不管，于是时任大将军的杜亮自请戍边。
孝文帝大笔一挥亲提“镇国”二字，封杜亮为镇国侯世代罔替戍守西北。那时候杜安国已经14岁，便跟着父亲也去了西北，刚到叶城恰巧遇到了宁儿的母亲赵兰氏大着肚子沿路乞讨。询问之后得知宁儿的父亲赵贤原本是个读书人，战乱中为了救家人受了伤一直没痊愈，如今旧病复发没钱看病，于是赵兰氏只能出来乞讨。
杜安国心中不忍，便让长随去请大夫帮赵贤治病，给他家买了米面粮食。赵贤病好之后便求镇国侯收下他做个下人，他愿意卖身为奴，一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二是为了家人寻找一个庇护之所。
赵贤在前朝是有秀才功名的，只是前朝都作了古，更何况他这个穷秀才。杜亮原本想资助他读书，让他再考取功名。但是经历过家破人亡的赵贤对功名利禄早已心灰意冷，他宁愿一家人平平安安，而镇国侯是他那时候能找到的最茁壮的大树。
见赵贤决心已定，而且通过他的谈吐知道他是个端方正直之人，杜亮便收赵贤作了儿子杜安国的侍读，并没有让他签卖身契，后来杜亮去了，赵贤依旧跟在杜安国身边，现在已经是叶城镇国侯府的管事，这些年来也有了一子一女。
长子赵青跟在杜若鸿身边做跟班，现年16，领了伍长之职。长女赵宁儿七岁那年，被送到京城照顾杜若鹄，也是那年仅有五岁的杜若鹄失去了母亲，所以这个长她两岁的小丫鬟在她心里不仅仅是个丫鬟，更如姐如母。
“宁儿姐姐，你也许久没见过亲人了吧。”杜若鹄靠在宁儿身上，小脸软软的蹭着她，语气软糯，像个撒娇的小猫。
“是的呀，上次见兄长还是两年前，兄长跟着将军和少将军回京述职的时候。爹娘，从来了京城就没见过了。”宁儿一手揽过杜若鹄，爱怜的顺着她的背。
宁儿到京城的时候还小，父亲往日给她念叨的忠孝仁义、知恩图报那时候并不懂，小小的她只是觉得父母不要她了，为此偷偷哭了好久。到了侯府这个高门大院里，她局促不安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哥哥带着她去拜见夫人，那时候夫人已经生病身体羸弱。
夫人说她年纪小，别过了病气儿给她，便让哥哥带着她去见老夫人了。
那时候宁儿远远的看了眼夫人，夫人倚在轩窗旁的矮榻上， 她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巴掌大的脸上，薄薄的嘴唇好看的轻抿着，一双细长的烟柳眉欲语还休，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顾盼流转带着温润的笑意。宁儿那时候想，夫人可真好看啊。
话本子上说英雄配美人，杜将军是叶城的英雄，夫人绝对就是大美人。于是乎那颗年少忐忑的心，竟在这种奇异的想法中安稳下来。
后来余老夫人派宁儿去照顾杜若鹄，第一次见杜若鹄的时候杜若鹄刚五岁。小小的女孩白白胖胖的奶团子似的，穿着一身红色锦缎小袄，走起路来肉墩墩的喜庆的紧。杜若鹄的眉眼似乎是结合了父母的特点，巴掌大的小圆脸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樱桃小嘴，说话声音奶声奶气的。
从那以后宁儿就在杜若鹄的身边留下了，她把杜若鹄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疼着爱着，最初只是始于颜值的喜欢，等自己渐渐大了，跟着老夫人身边的方嬷嬷读了些书，懂得的道理多了，渐渐地明白了爹娘为什么狠心将她送走，也更心甘情愿的照顾杜若鹄，一切以她为先。
守城永远比攻城难。尽管宁儿出生的时候叶城已经安稳了，百姓虽不说十分富足但也能吃得上饭，但是依旧时不时的有蛮人来扰边，每次都是抢了东西就跑。不过因为杜家军的存在，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大规模的举动。
叶将军上书求了皇帝，在叶城和永安郡给百姓们建房舍，把一些城外和山区居住的百姓全都迁移到城里，还给他们分土地、减免赋税，不仅如此，叶将军每年春耕的时候都会带着人去帮农人耕种，还允许村民跟县衙租借耕牛耕具。
就这样一年一年，百姓的生活总算不用靠着卖儿卖女过了。边城的百姓都很感谢镇国侯府，也是因此，皇家对镇国侯的忌惮越来越重，也因着这个原因杜家行事越来越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