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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彻夜不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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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皇妃一听这话,先就一叉腰站了起来,“我看你们谁敢!”

    “皇妃小心!”小麻花急的伸手要护着皇妃。皇妃一伸手推开了他,说道:“明人不做暗事,你们要是真有什么想法,看在皇子跟你们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尽管直说。但若是想在背地里下黑手,哼,我在这里先告诉你们——没门儿!”

    撒子几次张嘴想要说话,可都被皇妃这顿连珠炮堵了回去,只能是看着麻花兄弟两个摇头苦笑。偏偏大小麻花也都对他怒目而视。搞得撒子哭笑不得,说道:“嗨嗨!你们没事吧?我这要是真有那种心思,还会跟你们讲吗?”

    “那可保不准。”大麻花不满的摇晃着身子,板凳被他摇的咯吱作响。“你没听人讲贼喊抓贼吗?我们哪知道你跟我们讲的是真的假的,有没有藏着掖着?你肚子里的那点鬼心思只有你自己最明白!”

    “一肚子坏水儿!”小麻花也冲撒子道。

    “你们,……,”撒子气的都无语了,指着大麻花和小麻花咬牙道,“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你们就别呕他了,说正事要紧。”应皇子笑着说道,又对撒子道,“冰儿也是着急,她不是冲着你们。”

    “我自然明白。”撒子道,“皇妃对皇子那真是一片赤诚之心。撒子由衷的敬佩。但请皇妃放心,我等也不是那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休说只是利诱,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断不会做出那等背主求荣之事。”

    “对!”大麻花激动的说道,“大不过就是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我也不怕!”小麻花也挺着排骨一样的胸腔说道。

    看着他们这样,应皇子唯有抱拳拱手相谢。

    “对了,”撒子平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事,又道,“那两个人送我回来的路上,我有些困倦,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有个人在问徐子义徐大人。”

    “啊?他们说徐大人什么?”

    对徐子义的莫名失踪,应皇子一直耿耿于怀。而后来义王又明确告诉他,不许他再去徐府。这更让应皇子觉得徐子义的失踪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以一听撒子说,便急迫的问道。

    “哦,我只听到有个人在问,找到徐子义没有?随即就听到另一个人‘嘘’的一声,不让他说下去。只因跟着皇子见过徐大人两次,故而便记住了。”撒子道。

    “这么说,徐大人的失踪也跟这些人有关?”应皇子看着撒子说道。“二皇子的人因何会对刑部的一个小小官吏下手?”

    撒子摇头,“可以肯定的是,徐大人目下是安全的,因为这些人还是在到处搜寻。”

    “但愿徐大人能安然无恙。”应皇子一向不信神佛,此时也忍不住合掌祈道。“只是,徐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提司,因何会被人逼的弃家逃亡?”

    皇妃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可看了看撒子和大麻花,却什么也没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既然能把主意打到应皇子身边最亲近的人身上,那这东府之中还能有值得相信的人吗?

    一直回到内院,洗漱睡下了,皇妃这才问应皇子,“你最后一次见这位徐子义徐大人是在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应皇子吃力的回想着,事情过去快有两年了,他一时有些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好像是在那一年的……年后,我头一回去给徐大人母亲送药,徐府就已经易主了。”

    “哦?这么说来,你是在年前见到的徐大人喽?”皇妃的脑子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关键性内容。

    “嗯?……”应皇子不知道皇妃从何得来的这个结论。

    “这还不容易!”皇妃一眼就看穿了应皇子的心思,给他解释道,“你看啊,你是那一年头一次给徐子义老妈送药对吧?这就说明是过完年不久,你铺子刚开门儿。你跟徐子义还没有熟到一起喝酒玩耍的地步,只是看看病送送药,过年都不带互相拜年的,你去哪里能见到他?再说了,你要是在这期间见过徐子义,肯定就让他自己把药给带回去了,怎么还用得着你亲自上门儿?”

    “嗯。”应皇子点点头,觉得皇妃说的有道理。他跟徐子义除了送药看病这一层,再要说有什么交集那就是偶遇了。

    “那我们就再往年前想。”皇妃说着看住应皇子,一一数着可能跟徐子义相遇的场景启发道,“送药?他去铺子里?无意间遇到?……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

    应皇子拍拍脑袋,觉得还是一团混乱没个头绪。

    “算了。”皇妃见状说道,“那就留在以后慢慢想吧。说不定哪一会儿它就自己钻出来了。”

    想起徐子义,应皇子更觉得危机四伏。他转身抱住皇妃,把她圆滚滚的肚子紧贴在自己的肚子上,最大限度的贴近他的儿子,他的妻子。给他们以安全的依靠,也让自己完全依靠着他们。在这乱世之中,能有人可以互相依靠,是一件多幸运的事情啊。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这也是天意使然,应皇子最终也没有想到那一年的万寿节之夜。若是想到了那一天,他就会想起徐子义惊慌失措的样子,就会想起他问自己的那个人,就会想到荣喜。那么,让他百思不解的一切都会昭然若揭。可是他的事情太多了,铺子里的事情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的。就像荣喜所说,义王的十几间铺子自他接手以来,营业额和利润都是年年增长。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义王经商多年,生意也只是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难以再突破。应皇子作为一个新手,多少人盼着他败了,可他却硬是支撑下来了。这期间付出了多少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皇妃的功劳。

    皇妃的衣着穿戴一向是朝歌贵妇们的潮流风向标。以前皇妃只是由着性子,看中什么穿什么,后来知道了自己的影响力,便不管衣饰穿戴都选择自己家铺子里的。如此一来,铺子里的生意自然就上去了。她还给应皇子出主意,让他定期把铺子里的滞销货拿下货架,在铺子外面摆摊儿销售,让伙计们大声吆喝着:房屋到期,亏本狂甩。义王的商铺那放在现在可就相当于是奢侈品店,都知道他的东西贵,如今一听便宜处理,人们必定不管好坏都来抢购。应皇子一开始不同意,说这是欺骗,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哪能这样骗人呢。可皇妃跟他说,你卖的本来就都是好东西,只是货分三六等,好东西跟好东西也有比较,你把三等的东西跟六等的放在一起,好坏自然是一目了然。尤其做买卖的,眼光再好,也免不了会进到一些滞销货,既占地方又压本钱,不如便宜把它处理了,赶快再进新货。“你的本钱越回笼的快,说明你的资金利用率越高,你的回报也就越高。”

    应皇子似懂非懂的听着。铺子里挤压的东西太多了,何止是货架上的那一点。义王专门有一个库房存放一些经年积压下来的货品,有布料,有鞋袜,有衣帽饰品,都是一些日常家用的东西,有的是零散剩下不多的,有的则是成批的卖不动。只能压在仓库里。这些都是钱,应皇子自然也知道,要是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再进一些适销对路的产品,那简直就是变废为宝,死钱变成活钱了。

    “可这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放在铺子里没人买,摆在外面就会有人要吗?”他对此不大相信。

    “这你就不懂了!”皇妃道,“这叫挥泪大甩卖!人们就乐意买这种东西,花小钱买好货,谁不乐意啊?”

    “既是如此,那义父多年行商,怎会不知道此法?还用专门占用偌大一件仓库。”应皇子道。

    “他不知道那是他的事啊!现在你知道不就行了?”皇妃道,“你把东西都卖了,再把那件仓库也改造成门脸儿房租出去,这不里外里都是钱嘛!”

    “可万一要还是没有人买……”应皇子倒不是怕真没人买,而是怕招来同行笑话,没面子。

    “你放心。只要你照着我说的做,保证你门庭若市。”皇妃拍着胸口说道,“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是穷人多,穷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少花钱办大事。能不花钱更好。你也用不着真的亏本儿甩卖,只需拣出一部分陈年旧货,实在是没法卖的,用几乎白送的价钱,让伙计们大声吆喝,到时候自然有人闻声而来。”

    应皇子几经思索,最后还是采纳了皇妃的意见,让伙计们在铺子外面摆了一个台子,拿出一部分积压货物堆在上面,大声叫卖。只是没听皇妃的,吆喝什么房屋到期亏本甩卖。而只是报着货物的价格。常在街上转悠的大多是一些没事做家庭妇女,什么东西什么价格她们心里一个门儿清。一听一双鞋子只要几文钱,那还有不过来看看的,摊子前很快就围满了人。待问清真是这么便宜。一时间更是抢了起来,见什么抢什么,反正都是家里能用得着的。一摊子货物一眨眼的功夫就抢没了,待到第二天,人更多了。人们都听说了义王的铺子卖的东西跟白送一样,都蜂拥而至。没用几天的时间,就把义王积压了多少年的一个仓库给腾空了。应皇子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便依皇妃所说的把仓库改造成了铺面儿,租了出去。反正以后再有滞销货物,都可以照此法处理,不会再有积压。

    “你今年过年的时候,衣服布料只需进一些高档货。”见首战告捷,皇妃又给应皇子支招道,“便宜的东西最好少进,甚至不进。”

    “这是为何?”应皇子不解道,“你也说天下还是穷人多,尤其朝歌的这些商户大多都是靠着城外的村牧民养活的,只进高档货物卖给谁去?”

    皇妃笑,“你把一仓库的滞销货处理了,你说这些东西东西都是谁买去了?对了,就是这些个穷人。你以为他们买回东西都是现买现穿?不会。”皇妃摇头,“你嘴上说你们是靠村牧民养活的,可你根本不了解这些人。”

    “那他们买了那些东西放着不穿做什么?”应皇子问。

    “等着过年的时候穿。”皇妃看着应皇子一字一句的说道,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悲哀之色。

    “啊?这是为何?”应皇子不解。

    “这就是穷人。”皇妃道,“他们再省吃俭用,可也会在过年时给孩子做一身新衣裳,没有钱,就慢慢的积攒,够做一双鞋子,就做一双鞋子,够做一件小褂就做一件小褂。你当然没有听过一个母亲彻夜不眠纳鞋底的声音,呲啦呲啦,无休无止。孩子们被这声音催眠,一个个睡得香甜,可他们的母亲却被麻绳勒的十指出血。年三十到了,孩子们排着队等着母亲进行最后的缝合,哪一个的衣服先做好了,便高兴的‘嗷嗷’的叫着,穿上出去玩了。”

    皇妃越说越慢,像是沉浸在回忆之中。半晌才又说道:“穷人的‘年’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攒出来的。不管吃的穿的都是一样。”

    应皇子只握紧了皇妃的手没有说话。没有问皇妃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个问题在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皇妃知道的远不是她应该知道的,可那又怎样?不管她是疯是邪,她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皇妃,最亲的亲人。

    那一年,商会里的很多同行都积压严重。因为他们都看见应皇子只进高价货物,便以为他不懂行,以为这是个机会,一个个都大口吃进面对平民百姓的平价货,可却并没有他们预期的顾客盈门,财源广进。而是门庭冷落乏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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