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变态
应皇子进宫做了侍卫，这在朝歌城中可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用民间的话说，义王的身家那是几辈子也吃不完的，可应皇子却没有躺平，安享富贵，接手铺子后，跟义王一样勤勉。这又放下家业，去宫里当了一个小小的侍卫……这不禁让人猜想他这么做是所为何来？可应皇子却不为外界的质疑所动，既做了侍卫，便跟普通侍卫一般无二，穿着笨重粗糙的铠甲，每日起早贪黑，绕着皇城四处巡视。而且一干就是一个多月，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在作秀。这一日，正行进间，忽然，队伍停下了，应皇子个子高，走在最后面，探头向前面一看，看见二皇子轻摇羽扇，站在当路。见应皇子看见他了，这才一挥扇子，让侍卫过去。应皇子走到他面前停下了，道：“皇兄少见。应祯铠甲在身，不便行礼，还请皇兄勿怪。”
“哼，不敢不敢。”二皇子从鼻孔里喷出一声笑来，睨视着应皇子道，“原来竟不知你才是父皇的大孝子，能抛家舍业来此守卫父皇。真让我这做皇兄的汗颜哪！只是父皇年迈，不辨真伪，我倒要在此替父皇问一声：你可是听得什么风声，故此前来？还是，进宫来别有什么目的？”
“皇兄说笑了。”应皇子直视着二皇子的眼睛道，“这宫禁之中侍卫如云，又有皇兄从旁协助，应祯即便真是别有用心，也不会如此愚蠢羊入虎口吧？”
“你既然将这大内宫禁比作虎口，就应该知道进来容易出去难。”二皇子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进来这宫禁之中，想做什么就由不得你了。”
应皇子垂下了视线，可随即就又坚定的抬了起来，道：“身为皇子，理当为国效命，为父皇尽忠。便是从此滞留在宫中，也是为臣为子之本分。”
“好一个本分。”二皇子冷笑道，“但愿你到时候不会后悔。只是，有句话我想……警告你，这宫里不比别处，即便你富可敌国，可既来了宫里就得守这宫里的规矩。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才是你一个做侍卫的本分。别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话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应皇子气的咬紧了牙关。可他此来就是为了监视二皇子，若跟他撕破脸皮，以后还怎么接近他？于是强忍着怒气，笑说道：“有皇兄从旁教导，想来应祯不至于犯下死罪。应祯还在当差，就先告辞了。”
说罢就匆匆而去。
二皇子心里有事，自以为警告了应祯，便也赶紧出了宫。他这禁足三个月，又担心圣上在他跟前布有眼线，因此不敢让人前去打探，也不知这洋大人们怎么样了，有没有离开。因他围场失手，洋大人们对他已颇为失望。他倒是想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事情做了，他放下了心头大石，洋大人们也可以尽快离开，免得时间长了惹人怀疑。可圣上自围场回来，明显有了戒心，身边增加了侍卫，他就算能侥幸得手，可能不能活着离开还真是个问题。他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牺牲自己去为他人做嫁衣。
来到跟洋大人们约定的地点，看见比列佛正在那里徘徊，忙紧走两步过去道：“让洋大人久等了！恕罪恕罪。”
比列佛如今已是个朝歌通，不仅能听懂官话，而且还说的十分流利，他眼睛向下瞅着二皇子，嘲讽的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二皇子来的刚刚好，正好为我们送行。”
“啊？洋大人要去哪里？”二皇子忙问。“可是要回国？”
“回的哪门子国呀。”钟离从旁说道，“洋大人们来朝歌也有一年多了，可至今两手空空一无所获，总不能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啊，这不，决定离开此地去往别处了。”
“不可啊洋大人！”二皇子急道，“此时已是箭在弦上，洋大人若此时撒手，弃应铎于不顾，岂不是前功尽弃，令应铎失信于洋大人？”
“你，不中用！”比列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指着二皇子的胸口道，“有我大帝国的枪，炮支持，却连一个老头子也搞不定！我怎么还能把时间浪费你身上！”
“上次是我一时心软，求洋大人再耐且几日，此番绝不会再让洋大人们失望。我已制订好了计划，也给洋大人们选好了一个天大的宝库，绝对会让洋大人们眼界大开。”二皇子还指望着洋大人的洋枪洋炮为他登基即位，降服朝野上下保驾护航呢，怎么会让洋大人就这样离开。所以情急之下也没乱了方寸，知道洋大人想要的是什么，不着痕迹的诱惑道。
比列佛果然上钩，眼睛一亮，急切的看着二皇子问道：“哦？是什么样的宝库？”
二皇子见状，反倒卖起了关子，两手一背，用脚划拉着地下的沙子，说道：“这个嘛，等洋大人助我登基之后，便知道了。”
比列佛疑惑的看着钟离，钟离也在朝歌养了个相好的，新鲜劲儿还没过，不愿这么快就离开，因此点头道：“此地确实物产颇丰，二皇子此言非虚。”
“开挖宝藏那是需要时间和机械的，我们不可能把精力都用在你这一个地方。”比列佛道。
“不不，不用洋大人费心。”二皇子道，“在这朝歌有一户人家，他家所藏的宝贝抵得上半个朝歌。只要洋大人助我登上皇位，届时我一声令下，将其家财尽皆抄没，拱手送与洋大人。”
比列佛在二皇子身上投入了这么多时间，哪里舍得就这样离开，这么说不过是想逼迫二皇子赶紧下手罢了。一听这话，简直是心花怒放，可是还故意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点头道：“那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要是还不成功，就只能跟你说拜拜了。”
“拜拜，拜拜，”二皇子忙跟着点头附和道。
钟离一笑，对二皇子道“那二皇子就赶紧回去准备吧？洋大人们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二皇子答是答应了，可具体怎么动手呢？他心里可一点儿谱也没有。只是知道不能让洋大人们就这样离开了。要不没有洋大人们的洋枪洋炮助阵，他即便能登上皇位，可是，能够坐得稳吗？愁眉苦脸的回到了宫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秀妃又生了一个小皇子，快要一周岁了，正检查着宫人们送来的准备抓周的东西。秀妃一向不识眼色，看见二皇子回来，便兴冲冲的过来说道：“皇子快来，看看槐儿这抓周的东西可否齐备？”
“去去去！”二皇子不耐烦的一挥手道，“此等小事别来烦我。”
“这抓周哪里是小事！”秀妃根本不在乎二皇子的态度，继续说道，“这可是关系到槐儿长大后的志向，不可小视。届时父皇也会前来，若是我们准备不周，岂不在父皇面前丢脸。”
二皇子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怎样刺杀他的父皇老爹，所谓贼人底虚，一时听到秀妃说父皇，也没听清楚具体说的是什么，先就一惊，怔怔的看着秀妃。
“是啊，父皇是说他会来的，内务府已经来传过话了。”秀妃还以为二皇子不信，又进一步说道。
“父皇，会来，给槐儿抓周？”二皇子梦游似的说道。
“是啊！”秀妃道，“这抓周可不是一件小事，父皇一生便只有麟儿玉儿还有槐儿这三个孙子，自然是对他们都报以厚望，希望他们将来能各展所长，成为栋梁之才，自然是要前来的。”
秀妃说的没错，这抓周确实是是周岁礼中一项很重要的仪式，是指婴儿出生满一年，占称“周“，现称周岁，周岁这天，全家人不仅要庆贺，而且还要举行隆重的抓周仪式。便是在民间普通家庭也颇为盛行，一半是对孩子的希冀，一半也是一种娱乐活动。更何况皇室之中，最注重这些个礼仪。圣上怎能不来。
“你还不快去准备，还发什么楞呢？”秀妃见二皇子半晌不吭声，不由说道。
“如此，确实该好生准备了。”二皇子失神的瞪着眼睛，紧握双手说道。
是夜，二皇子一夜未睡，在脑海里一遍一遍计划着。他已经想好了，既然是孩子的抓周仪式，那就是家庭聚会，也就无需别人到场，最好就只是让圣上一个人前来。可他随即就又想到，别人不来说得过去，可皇子们都在宫里，说是家庭聚会，怎么能不让他们来呢。来也无妨，他又想。三皇子是个莽夫，根本不足为虑。四皇子就更不用说了。——一想到四皇子，二皇子不觉嫌恶的撇了撇嘴。都说酒色迷人心智，可父皇一辈子就好女色，也不见意乱情迷，反而是文韬武略样样皆精。下来他们这几个做儿子的也都差不在哪儿，偏偏就出来这么一个异种。把个府里搞得乌烟瘴气，每年死在他手里的小厮总得有十几个。按说这死个把人对他们来说那就跟死几个臭虫没什么分别，哪个府里也免不了。可四皇子……二皇子又是恶心又是悚惧，不觉打了个哆嗦。不想他了。
却说应皇子进宫当差，半个月才轮值一回，期间不能离宫。因此跟皇妃两个有什么事情都让三皇子从中传话。三皇子这一日正准备去找四皇子一起出宫，看见二皇子正在四皇子府里。两个人不知在说着什么，二皇子疾言厉色，四皇子垂头丧气。看见他进来，二皇子便背转过身去。四皇子可怜巴巴的瞥了三皇子一眼，可却不敢开口。三皇子一向看不惯二皇子飞扬跋扈的，此时见他自己还坐着一屁股屎呢，就出来教训人，心里那个不忿。便说道：“皇兄好有兴致，这刚禁足出来就四处巡查。只是不知你跟老四在说些什么？我老三可否有幸一同受教？”
“你休在这里阴阳怪气，还没说你呢！”二皇子没好气的说道。“你也是一介武夫，堂堂皇子，却总跟一群女流之辈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女流之辈？”三皇子一天的跟着皇妃和绿冬，嘴皮子也练出来了，立时反诘道，“我跟哪个女流之辈混在一起？皇兄不可乱讲。”
“你……”二皇子今天本是亲自来请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因他的府离四皇子府近，便顺路先来。一进府里就看见小厮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知道不对，果然，还没进屋里就看见两个小厮提着一个麻袋出来，一看里面就是一个人。二皇子顿时变色。进了屋，四皇子还在昏睡，屋里乱作一团。二皇子掩着口鼻，上去一脚踢在他身上，怒骂道：“你……”
那时候骂人的词句贫乏，不像现在可以骂：你个死变态。是以二皇子只说了一个你就一时语塞。待四皇子滚下床来，才骂道：“你如此作践人命，倘一日传到宫外，岂不是我等都跟着你受害？皇家的威信从何而立！”
四皇子自知理亏，因此也不分辨，只由着二皇子怒骂。三皇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三皇子不知内里，只当是二皇子刚出来就来这里摆当兄长的架子，因此便为四皇子打抱不平，跟二皇子对怼起来。二皇子被他们这一气，连自己此来的目的也忘了，掉头而去。
“你没事吧？”三皇子这才问四皇子。
四皇子摇头。他昨夜酒醉，加上嗨过头了，此时头痛难忍，昏昏欲睡。哪有心思跟三皇子闲扯，从地下抱起被子就要上床。三皇子以为他是在伤心难过，便说道：“我正要去东府给应皇兄取一件衣服，你可要跟我一同前去？”
四皇子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忙说道：“既如此，你便快去，不可耽搁。”
三皇子只得一个人出来。来到东府，依旧是闷闷不乐。皇妃也不问他，只翻着眼睛瞅着他，三皇子憋不住了自己说道：“我想把应铎意欲谋反弑父告诉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