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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沉木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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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青泥珠的典故,人们有笑话义王贪心不足的,有说义王财迷心窍的。殊不知这正是义王的目的所在。当今圣上生性多疑,义王一无妻妾二无家小,若再是没有一点癖好,那岂不是就说明你别有所好?义王最怕的就是这个。因此才会不惜血本,广为收藏。成了朝歌中首屈一指的收藏大家。

    应皇子听二皇子言语之中似是对义王的收藏颇为向往。便伺机说道:“既是皇兄如此感兴趣,不妨就趁着今日,前去一观如何?恰巧应祯也刚得了一件玉器,想请皇兄代为赏鉴。”

    二皇子眼睛一亮,可随即就干笑几声说道:“今日就罢了。有两位小皇子在此,需早些回宫。改日,改日定去。”

    应皇子也没有强求,便随着二皇子回到前厅。

    却说秀妃。一直从旁观察着皇妃,越看越觉得是二皇子多疑了。眼前明明就是个愚顽好动的孩子。哪里会有二皇子所说的那般心计?可为了万无一失,又屈尊降贵,问起了一旁的紫玉。只是虽是在对紫玉说话,可身子却昂然不动,依旧面向前方,连眼风都不像紫玉那边瞟一瞟。声音威严冷冽:“你家皇妃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紫玉听出秀妃语气里的不逊,屈膝答道:“回秀妃娘娘,皇妃醒来之后,一直神志不清。现下已是好得多了。”

    “那她平日里都是这般疯玩疯闹吗?有没有清醒的时候?”秀妃又问。

    “皇妃现下便是清醒着的。只是,有些贪玩,便是平日里也是在园子里跑个不休。”紫玉道。

    “哦?那老夫人都不管的吗?”秀妃道。

    “老夫人和皇子昨日才回来。一进门便险些被皇妃套住了。”紫玉道。

    “哦?是怎么回事?”秀妃大感兴趣,竟回头看着紫玉问。

    紫玉便将皇妃从追兔到追人这一段从头说了一遍。听得秀妃那冷玉一样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笑容。虽然短暂,可也让她整个人活了那么一瞬。紫玉这时才觉得,这秀妃娘娘原来很是年轻。

    “那皇子呢?”秀妃很快恢复了常态,优雅而傲慢的紧了紧肩上的披肩,继续问道。

    “皇子也是昨日才回来。自从义王病后,皇子一直跟老夫人住在义王府。”紫玉道。

    “那皇子没去义王府之时,也不管的吗?”秀妃尽量问的像是对皇妃的疯癫感兴趣。

    “皇子的正事要紧。况皇妃有奴婢们照料,不敢劳皇子分心。”紫玉道。

    “哦?”秀妃又回过头来。“你是说应皇子和皇妃并不曾宿在一处?”

    “回秀妃娘娘,自皇妃病后,皇子就宿在偏院。至今都是如此。”紫玉答道。

    “那他二人也不常见面?”秀妃自觉问得有些急了,可她忍不住。想一鼓作气问个明白。

    “皇子忙于正事,便是难得回来,也只是嘱咐奴婢们好好照料皇妃。”紫玉道。

    秀妃回过身来看住如此紫玉:“你是否觉得本宫怎地如此饶舌,竟和一个长舌妇一般无二?”

    “奴婢并不觉得娘娘此问有何不妥。”紫玉道,“皇妃醒来至今,外间传言不断,娘娘便是有些好奇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娘娘本就是探望皇妃而来,便是多问几句,也是一片关切之意,奴婢又怎会多想。”

    秀妃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抬起眼来,用狐疑不解的目光瞟了紫玉一眼,觉得这个丫头有些过于伶俐了。虽然她看起来谦卑恭顺,可说起话来却是伶牙俐齿一句不落。便又说道:“你这样在背后谈论主子的是非,可是因为皇妃现在神智不清之故?”

    紫玉顿了顿,面上更加恭顺,“奴婢只是在回秀妃娘娘的话。况且奴婢说的这些在这府里尽人皆知,也算不得是非吧。”

    是夜,二皇子和秀妃回到府里,屏退下人。秀妃便将东府之所见所闻一一向二皇子道来。二皇子听着频频点头,待秀妃说完才道:“这倒是跟我从偏院侧面打听来的一模一样。如此说来,这应皇妃是确乎疯了。”

    “可不是嘛!能足足跟两个孩子玩了一天!哪有半分皇妃的样子!

    ”秀妃道。“倒是她那个丫头颇为伶俐,说起话来滴水不漏。”说着,便将和紫玉的一番对话说了一遍。

    “哼!刁奴欺主。”二皇子哼了一声,随即又道,“如此我便可以放下心来。而且,今日看应皇子之意,似是有心拉拢与我。想来他也知晓厉害,不敢与我为敌。”

    “如此不是正好?”秀妃道,“应皇子必是得了义王首肯才敢如此说,那这便是义王的意思了!你现下正为无钱打点朝臣而发愁,若能得到义王资助,岂不是天助你也?”

    “你懂什么!”二皇子道,“眼下父皇对我尚有疑心,此时万不可轻举妄动。况且,我也不想这样轻易就饶过那野种。我一日不接受他的拉拢,他便一日不得安心。哼!我就是要他每日里提心吊胆的不得安宁。”

    二皇子嘴角说着泛起一丝狞笑。似乎很享受这种让人不得安宁的感觉。

    有的人生来似乎就是为了带给别人阴影的,看着别人活在阳光下会让他心里刺挠的难受。他会利用自身的一切,给人制造不痛快甚至痛苦难过。让人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最好永世不得超生。

    “你为何这样恨那应皇子呢?”秀妃亲手给二皇子倒了杯茶,一边窥着他的脸色问道。

    二皇子冷哼一声道,“恨他?他也配!他一个野种,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可父皇昏庸,非但让他出生,还让他生在了义王那般奸徒之手,授人以柄不说还享尽了荣华富贵!最可恨的,竟敢跟我等一样也称皇子!真是奇耻大辱!”

    “既是如此,你何不想一计策,既能除掉那野种,又能将义王的家财尽收囊中?”秀妃两眼放光的说道。“我听说那疯皇妃虽是神志不清,却酷爱收藏珠宝,有很多淘宝之人遍寻海内外为她搜罗宝物。有许多都是独一无二的奇珍,便是连宫中也难得一见呢!”

    “如此下去,何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皇子愈发恨得咬牙切齿,好像别人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随即长吁了一口气,“现在还不是时候,且让他再享受几日吧!迟早我会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却说义王渐渐康复,便让应皇子设宴,回请在病中一应前来探望之人。根据义王的授意,分为三批宴请。第一日请的是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义王病后,几乎把太医院的诸位太医都劳动遍了。就连圣上也亲自带了一位刑国忠刑太医,到府为义王诊脉。如此隆恩,让义王感激涕零。刑太医乃是新到任,很是详细的望闻问切了一番,说义王所患乃是肺痨。其时,正值义王病重之时,闻听此言,当下不免有些灰心。圣上看在眼里,这才放心。第二日请的是朝中前来探望过的同僚,第三日则是商会的几位首领。

    为表诚意,义王拖着病体一一参加。到了第三日,便有些吃不消了。可为免被人说势利,便强撑着到了酒楼,坐下来直喘气。众人看义王如此,也是纷纷问候。应皇子代表义王敬过一轮酒后,酒席便开始了。商会不同于官场,大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几杯酒下肚,便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坊间最近流传的趣闻来。多是些风流艳事,几个人边说边乐。义王听着却很是不耐。正欲托病先行告辞。却听工匠行会的首领赵承志说道;“前日我家里的门框坏了,我便去行里一个老木匠那里,想让他给重打一幅。闲谈起来,那老木匠说,宫里来人在他那里打了一张能抬的椅子。”

    “这有何稀奇,也值得你这样郑重其事的说来。”商会会长黄有志喝的连脖子都通红,正听着一个小寡妇寂寞难耐听的兴起,听见赵承志打岔,便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老木匠把铺子里最好的木料拿出来了,宫里来人还是说不好。最后自己带来一方沉木,通体黝黑。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赵承志不慌不忙的说道。

    “那沉木又有何了不起?那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黄会长直着脖子说道,“你我在座的谁没办过皇差?这也值得一提?”

    “可那样好的木料,就只为打一把椅子,还是能抬动的。这你们还不觉得……什么吗?”赵承志一一看着众人,眼神急切的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可人人都是一脸木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只有义王心里一动,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示。

    “哎呀!你就别在这里卖关子了,有话就直说吧!”黄会长不耐烦的一摆手道。

    赵承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对这些人的迟钝大为不满。顿了顿还是说道:“椅子是给宫里打的。宫里什么人才配用这样好的木料呢?这是其一。其二,宫里又有谁会用得上这把椅子?”

    “那可多了!宫里人那么多,你我哪里能人人都知道啊?”黄会长道。

    其实赵承志说到这里,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黄会长一味想驳倒赵承志,顾不来多想。

    “那椅子我也见过,阔大笨重,应该不是为女子所造。”赵承志只得进一步说道。“依赵某人看来,只可能是给……”

    “啊!”只见义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切,伸着懒腰说道:“几位仁兄说的好不热闹。在说些什么呀?小王倒不觉睡着了。唉!真是人老不中用了。慢待之处,还请几位不要见怪才是。”

    义王说着,不动声色的对应皇子使了个眼色。应皇子会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猛地一拉门出来。只见走廊上一个背影匆匆离去。

    应皇子不便追踪,只得假装去茅厕,绕了一圈才又回到屋里。

    义王此时已是疲态十足,看着似是随时都会昏倒过去。众人便纷纷起身告辞。

    这日晚间,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义王书房的门口就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他立在门口,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轻轻敲响了房门。

    门吱呀的拉开一条缝。黑衣人迅速的闪了进去。

    “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义王开门见山的问道。显见的事态紧急,容不得说别的。

    “太子府依旧是重兵把守,方圆三里之内怕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只闻得到浓浓的药香。”黑衣人道。

    “哦?三里之外都能闻得到药香?”义王问道。

    “是啊。许是今日顺风的缘故。”黑衣人道。

    “那也不可能吹到那么远吧?”义王自说自话的踱着步。

    “属下也觉得有些奇怪。”黑衣人道。

    “别的可还发现什么?”义王问。

    “别的倒没什么了。”黑衣人想了想又道,“对了,前些时,我家一个邻居,说他儿子在太子府当差,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他去宫里找,看守宫门的宫人说,太子府有好几个宫人因为偷懒被逐出宫了。他不依,说他儿子根本没有回家,为此,还被打了一顿。因为事关太子府,属下就记下了,不知可否有用?”

    “按说,这宫里逐人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这太子府……”义王不觉又拿起玉佩,在手里摩挲着。“就是掉下一片树叶,那也能惊起一片回响啊!大意不得哪。从太医院打听到什么没有?”

    义王又问。

    “自胡太医抱病归隐之后,这太医院都是些生面孔。属下不知底细,不敢随意打听。只是听说,好像一直还是那汪雪汶汪太医在主治太子之病。别的就没有什么了。”黑衣人道。

    “汪雪汶!”义王哼的冷笑一声,“这么久以来,可有人见过汪太医?怕是连他的家人也未曾见过吧?”

    “义王说的正是。”黑衣人道,“属下也曾装作货郎,去往汪府所在的巷子。听汪府的下人说,他家老爷自年前八九月份至今一直没有回过家,不过俸禄却是照发。”

    “嗯,知道了。”义王点头道,“你先去吧。还要多派些人手,有关太子府,太医院有一丝蛛丝马迹也不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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