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探访地窖
“这魏王府里的布局，上官姑娘可熟悉？”缪尘霜和上官婉儿出了花厅，问道。
“因近期为筹办太平公主的婚事，常来王府，大致布局便是略知一二，怎么？缪姑娘可想起什么来了？”
“王府内可有直接通往龙首渠的水井或是下水道之类的通道？”缪尘霜又继续追问。
“龙首渠在王府西侧，离这边有些距离，而水井和下水道之类的通道，我倒是不太清楚。”上官婉儿略作思考后回答。
“那能否请上官姑娘带我到王府西侧，我想亲眼看看那边的布局。”
“随我来。”上官婉儿应道。
两人绕着王府向西走，一路上经过了几个院落和花园，约莫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来到一处较高的地方，往下看去，下面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再往下走便是龙首渠了。
“便是这里了。”上官婉儿说道，“龙首渠是长安城的重要渠道，从这里往南可以直通长安城外。”
“那水井和下水道是在这附近吗？”缪尘霜问道。
“水井和下水道我倒是不太清楚具体位置，但我知道王府内有个地窖可以通往这些地下通道。”上官婉儿回答。
“地窖在哪里？”缪尘霜眸光微亮。
“地窖在王府的北侧，从这里过去大约需要一个时辰的脚程。不过，你想知道这个是为何？”
“木尔塔娜的尸身，正是在龙首渠发现的。”缪尘霜的语气略有沉重。
“木尔塔娜的尸身是在龙首渠发现的……可通向龙首渠的水道共有七条，你又如何得知凶手是在魏王府作案。”上官婉儿问道。
“我们在支渠找到了一些线索。”缪尘霜只敷衍着答道，对于上官婉儿，她并不全然信任，只是在此案上，她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一致的。
“但目前有力的证物还太少，所以我想查看一下那边的情况，看看是否能找到更多的证物。”
“嗯。”上官婉儿颔首，便转身带路。
她们往北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见一洞口，从洞口下去之后便是地窖了。
地窖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盏灯火照明，二人将那两盏灯油从墙上取下，向下走了约莫九尺，便听到有水声传来，看来这是通向龙首渠的地下通道无疑。
二人继续往下走，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发现旁边有个水井，井口被一块大石头盖住，旁边还有一排木桶，看来是用来取水用的。
“这井里的水流向何处？”缪尘霜问道。
“龙首渠。”上官婉儿很肯定，“这王府里的井水都是用来供应王府内的用水，包括庖厨、浴室等等，而龙首渠的水则是用来供应长安城内的用水，所以王府的水会流向龙首渠。”上官婉儿解释道。
“原来如此。”缪尘霜点了点头，她蹲下身查看了水渠周围，发现水渠的边缘有些湿润，有一些青苔和杂草，其余没有任何异常。
“下水道在哪里？”缪尘霜又问道。
“下水道在下面的通道里，我们继续往下走。”上官婉儿说道。
两人继续往下走，转过几个弯，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通道内，发现旁边有个下水道口，上面覆盖着一块石板。
“这个下水道口是通往哪里的？”缪尘霜问道。
“这个下水道口也是通往龙首渠的。”上官婉儿回答道，“这个应该是王府内处理污水的地方。下水道内有些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而且里面有些阴森恐怖。”上官婉儿淡然地说着，但面上并无畏惧之色。
“那我们下去看看吧。”缪尘霜放下灯盏，艰难地推开石板，一股腐败酸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上官婉儿用衣袖掩了口鼻，跟着缪尘霜沿着墙壁慢慢从石阶往下走，发现越往下走越狭窄，走到中间时仅能容一人通过。
走了一段，二人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发现旁边有个小水池，池水黑乎乎的，看不清深浅。
“这水池是用来沉淀和净化水的，因为从王府流出来的水会先经过这个水池，将水中的杂质和异味沉淀下来，然后再流入龙首渠。”上官婉儿回答道。
缪尘霜举了灯笼仔细检查了水池周围，忽然眼眸一亮，从湿漉漉的青石板缝隙快速地摸起一物——一根有些腐烂的麻绳。
“此处不是取水之处，为何会有绳子？”上官婉儿端着灯盏，眼底暗起疑惑。
缪尘霜想起仵作尸格上写的，死因：绞缢而亡，不由得心弦一紧，将麻绳紧紧拽在手里。
她举着灯笼绕着水池走了一圈，纤细的手指在水池缝隙来回摸索，试图找到更多的证物。
“这边好似有些奇怪。”上官婉儿举着灯盏，指着水池旁的一块石板，厚重的青苔上面有一个明显的、接近人形的凹陷。
缪尘霜走近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应很有可能就是尸体留下的痕迹，说明死者曾被搬动过。也就是说，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再仔细检查那青苔附近，更令缪尘霜兴奋不已——凹陷处的周围赫然印着几个脚印！
她蹲下身用手丈量着其中一个脚印，脚印长度将近一尺，宽度约三寸，脚印的方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有些朝着她，有些背对着她，但是所有的脚印大小都是一致的——说明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来过。
缪尘霜又用手指测了测脚印的深度，发现脚印深浅略微有差异，她心中微微一凛，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脚印深浅的差异通常是由于步伐的重量和步伐之间的距离造成的。如果一个人的步伐稳定，那么他的脚印应该深浅一致。而如果脚印深浅有差异，那么很可能是由于步伐不稳定，或者是因为脚步的重量分布不均匀。
这意味着，这个人在走过这片青苔的时候，可能是由于某种原因而显得有些吃力，或者是受到了什么限制。
她再次仔细地观察了脚印，发现脚印上还有一些细小的纹路。这应该是鞋子底部的纹路。纹路虽已模糊不清，却依稀可辨认出大致轮廓。
上官婉儿举着灯盏，透过微弱的光芒看着眼前这名女子如此专心致志一丝不苟，连衣袖被污水浸染了也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心底疑窦渐起。驸马案之后，她曾查过缪尘霜的背景，不过是凤翔县一介农户家的大字不识民女，失踪后竟然改换了名字，进了大理寺当差，还淡定从容地站在龙墀上直面神皇给出的难题。
她何以有如此的胆识和智慧？为何她可以毫无畏惧地面对那暗流涌动的朝堂？这其中的曲折，必定不是简单的事情。上官婉儿冰雪聪明，她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眼前的缪尘霜，让她心中泛起了一阵涟漪。
她放下灯盏，轻轻地靠近缪尘霜，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动作。她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疑惑。然而，缪尘霜却像是一座静谧的山峰，无论上官婉儿如何观察，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大概明了了。”缪尘霜站起身。
“你已经查到凶手是谁了？”上官婉儿眸光微动。
“只是锁定了凶手的大致身份。我们走吧。”
两人依照原路返回，当走到连接通道的石阶前时，通道不知从何处刮过一股旋风，将两人手中的灯盏扑灭，通道内唯一的光芒瞬间被铺天盖地的黑暗湮灭。
“看来这下我们得摸着阶梯上去了。”上官婉儿有些无奈，可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身边的缪尘霜发出沉闷的呼吸声，急促而毫无规律，像是临近窒息之人。
“缪姑娘，你怎么了？”
上官婉儿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在黑暗中，只听到缪尘霜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上官婉儿在黑暗中四处摸索着，终于将手摸到了缪尘霜的衣袖，却感觉到她倚靠在石墙上剧烈地颤抖。
“缪姑娘，你到底怎么了？”上官婉儿心中疑云渐起，她再次试图与缪尘霜沟通，但对方依然没有回应。
此时此刻的缪尘霜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仿佛是恐惧到了极点。
“难道是……”上官婉儿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回头看向石阶上方，可上方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缪尘霜此时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恍惚间意识到，可能是那些被遗忘在黑暗中的影子又回来了。
“不……不能晕倒……”
她的手心满是冷汗，全身不停地颤抖。她努力地咬紧牙关，试图保持清醒。但是，恐惧和黑暗的力量似乎已经完全笼罩了她，让她感到无力抵抗。
“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缪尘霜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但她仍然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我得离开这里，得去找光……”
然而，黑暗就像是一张巨大的魔爪，牢牢地抓住了她。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黑暗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