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圆寂
心魔界
在【悲】千般手段下，两尊最后还真的相信了祂说的一切。
当然，自然不是因为【悲】所谓的诸天信息以及那些证据，毕竟心魔主宰又并非生灵，祂们只是情绪之道的的显化之身，又怎么可能像生灵一样，被信口雌黄的言论便能说服。
真正让祂们相信的，是祂们将自身一丝道则注入菩提树内后，祂们居然冥冥感受到在诸天万界有那些情绪的踪迹，那些情绪之力似乎融入了某些存在的体内！
这怎能不让两尊痴狂，原来【悲】真没骗祂们，真的可以通过这菩提树将力量渗透到现世诸天！
要是能更大程度地渗透，那祂们的力量便足以改变生灵的意识，使其成为祂们的眷属。
那祂们便能先其他主宰一步，谋求现世苍生的七情六欲。届时，未必不能以祂们三者的实力抗衡其他几尊，然后将其全部吞噬。
那些主宰掌握的七情六欲道更多，要是在无法增长的情况下，祂们自然无法抗衡。
但若是侵蚀现世，使得无数苍生疯狂只产出怒恨悲等情绪，而不产生其他情绪，那祂们的实力将是无休止地增长，必然会超过其他几尊主宰。
正因为如此，【怒】【恨】全然忘了最初想要吞噬【悲】的念头，开始痴狂地向着菩提树注入力量，期盼早一日影响现世，吞噬诸尊，然后成就无上道果。
而【悲】也是发现，有了【怒】【恨】力量的倾注，这菩提树好像没有再汲取祂的力量，就像是有了肥料之后，不需要再汲取大地作为养分了。
祂眼中浮动不定，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若是祂俩倾注力量过多，我是不是有机会吞噬祂们了。’
【悲】不动声色，也佯装在给菩提树倾注力量，实则祂一丁点力量都没有注入，祂要等着两尊实力衰弱，再图穷匕见吞了祂们。
现世
平乐已经长成了一个清秀少年，布衣麻衫也掩不住他的慧光。
他生来便聪慧无比，一岁便能言能走，三岁开始习文断句，八岁便已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对父母十分孝顺，对亲朋邻居和睦友好。看着日益年迈的父母，平乐早早就开始承担起了家中的大小事务，但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勤奋，他也只看到父母那双仿佛从未笑过的苍老脸庞，也只能看到父母日益佝偻的身体。
平乐不明白，他想在书中寻找答案。但越是学习，他对世间的一切便越发不明白。
为什么地主官府就高高在上，凭借一张嘴，便能夺走他们一家辛苦一年种出粮食的八成。
为什么夫子说的话便是真理，明明那是错误的，但若是站出来纠正，便会受到夫子严厉的批评教训。
为什么君臣父子阶级如此森严，尊卑有序，任何胆敢忤逆的人，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以至于世间一片死暮。
为什么世上这么多苦楚，而人们还要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平乐对世间一切充满了疑惑，以至于他无法自拔。
二十岁，朝廷征税，即便平乐再勤奋努力，如此繁重的赋税，还是压垮了他父亲的脊梁，在这一年，他的父亲去世了。
但哪怕在最后一刻，他也没能从他的父亲脸上看到半点笑容，那被生活压垮的脸庞，最后只露出一丝解脱。
平乐望着父亲临终的样子，变得沉默寡言。
也在这个时候，在他的心中不知为何，冥冥萌生出异常的怒恨之意，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以至于像炉火中烧般，疯狂灼烧着他的心神，使得平乐日夜煎熬。
平乐不断研读圣贤书，不断静心凝神，使得自己能够抑制住诡异的怒恨之意。
二十二岁，他的母亲因病去世。
“乐儿，我们对不起你啊。”母亲恸哭流涕，死死抓住平乐的手，她在懊悔自己生下了平乐，却没能给他好的生活。
而在她面前，平乐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双目血红狰狞暴起，身上燥气郁郁，仿佛有什么恐怖东西在他的身上蛰伏。
在两年前，随着【怒】【恨】力量的侵蚀，平乐便日日夜夜因为情绪而受到非人的折磨。
不过，即便是如此恐怖的模样，平乐的眼中却还残有一丝清明。
“您们生我养我，养育之恩，眷恋之情，是我对不起您，没能让您安享晚年，没能让父亲高兴半分。”
最终，这个操劳一生的年迈老人，最后还是撒手人寰。
平乐变得越来越沉默，心中暴虐不止的怒恨之意汹涌澎湃，仿佛下一刻便要侵蚀他的心神，使得他变成彻彻底底的诡异怪物。
平乐将双亲葬在一块，再将家中的一切散去，最后离开了此地。
双亲离世，他心中再无牵挂，他想去寻求一切的答案，寻求圣贤书上找不到的答案，想要寻求一切的根源，寻求身上诡异的缘由。
而他身上那诡异的怒恨之意，愈发强烈浓郁，如同一头凶煞的猛兽被关押在他的内心，若是他不稳固心神，只怕其就要脱困了。
他如同苦行者般，草鞋竹竿行走在山野荒原。
他见识到一方源泉散发着恶臭，在以前这曾是养育一方的活水。
他也曾坐在一块漆黑顽石上面，只感觉一股股燥热从其中袭来，不断勾动他心中的邪念。
他行到湖面正欲捧水解渴，却见到游鱼浑噩凶暴，激起水花溅到他身上。
他走到山间，一股热风潮气迎面而来，使得心中烦躁无比。
他一路走着，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使得他的衣衫破损，毛发丛生。
而明明他只是一介凡人，世界界域却在他的脚下轻松跨越，形同虚设。
他越来越老了，老到像枯槁老木，如同一具尸骨皮肉在艰难地前行。
他见识了太多太多，他行走到山间，见到一位曾经庇护一方的妖物，如今癫狂浑噩肆虐昔日庇护的一切，他以年迈之躯驾驭心中怒恨，将那尊妖物镇压。
他见识到蜉蝣涌动，不断撞击他的脸庞。虫蚁癫狂，不事生息，四处啃食摧毁一切。
……
而他所见识的这一切，便是无数菩提树叶所化作的万千生灵。
他们本是非空用来感受这世间一切的，但在【怒】【恨】力量的侵蚀下，一切都毁了。
平乐老的不行了，身躯佝偻近乎垂直，手指枯槁地像是朽木，死死攥住那手中的竹竿，艰难地行走在一片辽阔的荒原。
在荒原之中，有一棵苍老衰败的菩提树屹立，槁木死灰，散发着凶煞恐怖的滔天怨恨。
而在树下，无数野兽尸骨散落，只剩下已然干涸的血迹。
平乐来到树下，盘膝而坐，双手合十。
冥冥之中，注定了他要带来此处。
平乐望着菩提树，浑浊的双目中露出一丝明澈醒悟，心中的怒恨已然无法泯灭他的意志。
他仿佛看到了一尊伟岸无私的存在，在那里悲悯地望着苍生。
“阿弥陀佛。”
平乐垂首念诵，随后竟在这菩提树下圆寂了。
而在所有诸天界域，无数生灵涌动，皆是那些化作的万千生灵，却是也一同圆寂。
整个天地陡然一静，无尽虚空中，无数诸天的至强者注目于此。
“失败了吗？”有存在喃喃自语。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