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写冬翻着菜单，时不时抬头看几眼，“怎么了？”
江知闲想说没事，张了张嘴，还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没什么，刚刚知道了酒店楼下那个办婚礼的，是我大学同学。”
写冬眼睛一亮：“这么巧！那真是太巧了，如果是认识的话，应该还挺热闹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看吗？”
“……”
看她一脸期待，问得这么认真，江知闲默了几秒。
“前男友和室友结婚，我不打算去。”
果然，写冬的表情开始有些崩不住，嘴角有些僵。江知闲没忍住，低笑出声。
写冬看她这反应，有些迟疑了。
“真的假的啊？”
“这倒是真的，没骗你，凑巧在碰上罢了。况且人家又没邀请我，确实不去。”
总不能上赶着给双方找不痛快。
写冬扯了扯嘴角，像是有话要说。
但是江知闲说完这些之后，只是端起茶杯抿了口水，神态自若地玩着手机。
察觉她的视线，抬眼看她，挑了挑眉，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写冬摇摇头：“好吧。”
虽然在他看来，前男友和室友结婚，哪里怪怪的，但总有人不这么觉得。
她继续低头点菜。
上菜的时候，一大碟肉，各种烤法，表层微焦，还在滋油。
江知闲拿着筷子，在上方停留了一会，然后转手，狠心地掠夺那一盆凉拌黄瓜。
写冬夹了一块扔嘴里，“好吃啊，你怎么不吃呀。”
江知闲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会长胖……”
上次放肆了那一顿，换来了几天的减脂餐，她反省了一下，就算再好吃也不能这么吃。
-
回到酒店。
她们把明天要用的东西都整理出来，服装配饰什么的，明天好一早起来准备。
慢悠悠的，从白天拖到了晚上。
商定好具体的搭配细节，今天的内容也到此结束。
江知闲洗漱完，没急着吹头发，靠在椅子上让它先自然风干一会。
拿起手机，点进小红点。
林砚发了一张照片，是办公桌的一角，上面摆上了几个小盆栽，品种不一，放在一起倒也不违和。
江知闲：这么快就到啦，我记得还有一棵大的，让我也看看。
然后又发来一张。
放在墙边，还挺茂盛。
江知闲确定他此时在办公室，没多想，打了个视频过去。
视频里她只放了半张脸，占了整个屏幕。
林砚那边视角摇晃了几下，然后对着天花板，还有晃动的钢笔时不时入镜。
“……”
为何和女朋友打视频，都如此不积极。
“这么忙，那我不打扰你了。”
听她平平的语气，林砚才支起一点手机，“怎么不吹头发？”
江知闲刻意矫情：“不知道啊，别的女生都有男朋友吹头发，我男朋友不在，只能等它自己干了。”
“住哪？”
江知闲撇撇嘴，“西江。”
“以后出去可以联系我助理，帮你准备酒店。”
“嗯？我的特权吗？”
林砚：“嗯，你的特权。去吹头发，等会头痛。”
江知闲摇头，“你说话好冷漠，我不去。”
林砚抬眸，屏幕里的人垂着眼，微不可查地撅着嘴，额边的头发贴着脸侧，还轻微淌着水，在皮肤上映出发亮的水痕。
他心里叹了口气，软下声音，无奈道：“头发干了再睡，好吗，知知。”
他的反应取悦到她了，江知闲嘴角弯起：“好哦。”
-
不知是不是一直在和林砚纠结吹头发这件事，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真让她梦见了。
林砚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拨弄，暖风均匀地落在发丝间，一同落下的还有他的手指。
她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动作，在她发间挑弄。
耳边是他温和的声音：“舒服吗？”
第二天江知闲醒来，还能清楚地记得这个梦，还有梦里小鹿乱撞的感觉。
简单收拾完便过去找写冬，行李大头都在她那边，她们花了一个早上做妆造，午饭也是随便解决，便拿着道具出发了。
路过酒店大厅时，里面已经开始热闹了。
写冬往里面瞥了一眼，挽着江知闲加快脚步离开。
她们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融入外面的阳光。
“老公，你看啥呢？”
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穿着精致的礼服，挽上了站在大厅门口的男人。
“没什么，雅雅，刚才你爸找你。”
乔思源弯眼笑笑，拂下她的手。
孔思雅嗔怪着，语气还带有娇羞：“什么呀，那是咱爸。”
乔思源笑了笑，没应。
-
江知闲她们的目的地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地方，一条村的边界。
这里自然景色特别好，一条小溪横过一片小树林，没有什么人文建筑，也很少有人路过。
地方是摄影师找的，他是当地人。
写冬对此地十分满意。
她们这次的主题有些特别，写冬甚至为此想了一个自创的小剧本——
一位深居于海底的小公主，由于海洋污染，她的家受重创，大家都各自寻找出路。她也出发，为自己寻找宜居的水域。
她从千里之外来到一个小镇，遇到了守护这片水源的小精灵。
镇上的小溪清澈见底，在岸上看到水流淌过水底的石头，都已经圆润没有棱角。
一切都与脏兮兮的海洋不同。
溪边有树，横了一条树干在溪水之上，垂下的小树枝带着绿叶，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清水。
小精灵便是这树精灵。
小公主初到时，裙尾还沾着污渍。
她一眼就被坐在树上的精灵吸引住了，阳光底下溪水之上，她看起来干净又自由。
当地的树精灵很热情，很快，她们成为了朋友。
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她身上的污渍也变淡了，直到消失，又变成了透净的蓝色。
这个地方充满阳光，充满绿叶，充满小精灵的笑声，一切都让人愉快，她逐渐忘记了海洋的烦恼。
可是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污水打破，这难以忍受的油膜和恶臭，让她又想起沦陷的海洋，她的家。
小精灵很伤心，但她还是坚持地净化水域。
很不幸的是，她的生命也是需要水的，但是她的净化速度远远赶不上这污染速度。
她的身体垮了。
小公主让她跟自己走，去找一个干净的地方。
小精灵拒绝了。
她跟远道而来的公主不同，小公主属于水，她可以游遍一切有水的地方，水与她来说便是归宿。
可是，她本来就是树精灵，她属于这片土地，她离不开这片土地。哪怕它被破坏被伤害，这里依旧是她的家。
有一天小精灵再也没有出现，她经常待的那棵树也掉光了叶子，树干开始颓败。
小公主的裙子又脏了，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脏，她还有使命，她要继续寻找干净的水域。
离开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决绝地向前游去，一颗清澈的泪从她脸颊垂落，掉进浑浊的溪水，消失不见。
……
写冬全身蓝白调，贴身鱼尾裙，现在还是干净的，先拍完中间那部分，再喷上污渍补前面的。
江知闲是绸缎仙女长裙，绿色系的搭配，配了很多亮晶晶的饰品。
摄影师自备给她拿了一根“权杖”，树根和绿色枝条缠绕而成。还给她用了闪粉，喷在身上，说是拍出来整个人都会发光。
说得有模有样的，最后江知闲整块脖颈接着锁骨往下，都是细闪，粘得牢固，蹭都蹭不掉。
拍摄过程很顺利，摄影师对这次概念的理解很到位。
指挥着江知闲坐在树上，绿色长裙垂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若隐若现地发着光。
写冬则半个身子在水中，裙尾随着水流摆动，加上颜色相配，倒真像于其融为一体。
写冬的助理在旁边辅助摄影师，哪里需要往那里般，有时过来帮她们理理裙摆，扒扒头发，还要过去举反光板补光灯。忙上忙下的。
一切进展顺利，拍最后一幕的时候恰好遇上日落。
落日让人遗憾，写冬在水里转头的背影也让人触动。
她的镜头表现力很好，临走前回头那一眼落寞又凄凉。再次向前看时眼底又透着坚韧和不屈。
她们两个是不同的。
小公主经历过海洋的辉煌和落败。身为公主，她有自己的高傲，她遭遇的一切打磨了她的沉着冷静，以及坚定的向往。
但是小精灵，她一直都是快乐的，无忧无虑的，自由的，她的存在就是让人充满希望的，她就是此地的太阳。
收工时，江知闲把“权杖”还给摄影师，他大手一挥：“送你了。”
江知闲丢了不是不丢也不是，于是她们三人，带上一根棍子，去吃饭了。
在这期间写冬和她助理做了大部分付出，江知闲请她们吃饭，专挑贵的去。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周围也清静。点好菜后，服务员端了一瓶红酒，说是他们老板自制的，但是要饭后给反馈。
这一说送的，写冬便应下了。
许是做完工作心情愉快，写冬和助理开始互相干杯，还要带着江知闲一起喝。
江知闲应了几下，就没跟着喝了。
最后清醒的江知闲，带着两个不太清醒的人回酒店。
那根棍子不知什么时候在小助理手上，在路上像盲杖似的，在周围哒哒哒地敲。
江知闲带着她们进酒店，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她没太理会。
写冬在后面一直嘀咕着：“好想睡觉……”
路过大厅时，被人叫住。
“江知闲？”
应声回头看，发现是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
脑海里搜寻了一遍，“是你啊，孔思雅，好巧。”
孔思雅拧着眉，但却是好语气：“巧吗？你不知道我今天结婚啊。”
江知闲不太想跟她继续纠缠，耸耸肩，正要转身，旁边又传来另一个声音：“知知？”
孔思雅面色一凝，转头看着乔思源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
他问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工作，既然碰到了，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江知闲嘴角勾起，正欲转身离去，听见身边轻飘飘传来一句：“渣男贱女……”
她诧异地看向发声的写冬，只见她冷淡地看着那对新人，没有表情。
“什，什么？”
孔思雅被她这一声挑起怨气，以前她和乔思源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乏听见这种声音。
乔思源不管，但她不好受。只是和他接触的时候，恰好他跟江知闲在一起了，明明应该在一起的是他们两个才对，凭什么矛头都指向她。
现在被当众指责，她有些生气：“你搞清楚，是你偷了我的三个月。”
江知闲：“……”
她不想理。
这时又传来哒哒哒的敲地声，然后另一边又传来轻飘飘的一个声音：“小三……”
孔思雅：“……？”
江知闲实在不想再卷入，就想立刻马上带着她们上去，一转身，手臂就被人拉住。
她回头，诧异地看着乔思源，皱了眉，表情不悦。
孔思雅也同样诧异，但反应过来后更多的是愠气上脸。
“知知……”
她想挣脱，可是他抓得牢，“放开。”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很快，显得有些急，但稳重又踏实。
江知闲突然产生一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转头，另一只手臂就被人拉住。
眼前横过一只手，抓着乔思源放在她臂上的手，硬生生地把它拽开，然后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冷漠的声音从头上落下：“抱歉，我来接女朋友。”
林砚顺着她的手臂下去，牵住她的手，不等众人反应，带着她转身就走。
他的脚步迈得很大，江知闲只有小跑才能跟上。
“林砚……”
他还是没停。
“林砚？”
她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这不带理她，还如此冷淡，面无表情。
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
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想跟写冬说一声，一回头，就看到她和助理两个人对着他们挥手，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与此相反，他们旁边的孔思雅和乔思源，一个满脸怨气，一个愁眉苦脸。
“……”
外面天黑，江知闲顺着林砚的动作坐进了副驾，准备等他上来好好问问他。
车门一关，她刚开口说了个我字，就被他扣着后脑勺，嘴唇被堵住。
没有平时的细腻温柔。
他动作强势，不可反抗，像是要将她尽数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