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小叙
几人一早聚齐，锦王也来了，他叮嘱大家注意平安及给了一些路上的物资，将大家送到城门后，便回了。
姜成这一队走得地方是偏向水众多的地方，相比于其他区的平原洼地，山川众多，这一路还算好走许多。
一路走走停停，遇到的魇兽多出现在山野，鲜少有出现在人群密集之处。
不过好在这一路并未出现需要使用善月鲜血的事。
深夜，银月空悬。
他们今夜驻扎在湖边，身后是偌大的深林。
其余人都去自己的帐篷休息了。善月在火堆前伸手烤着火。
虽然夏天快到了，但夜晚的林中吹来的风还是冷的很。善月侧耳，是临元泽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的木桩上。
“圆月了。”临元泽抬头望望月亮，又转回视线看看善月，她今夜应该极为怕冷吧。
善月点点头，继续在火前摩挲着手指。
临元泽将旁边的粗木枝放进火堆里，火焰燃烧的更旺盛了，暖意也就多了一些。
经过长达数月的相处，即使两人不言语，也心意相通了。
“等这次回了，阿团和岚策的事情估计就定下了。”善月突然开口道，她右手轻轻捏着自己左手拇指，那里有些寒疾所带来的疼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
临元泽细细听着，点头应了：“岚策之前与我讲过，他对阿团是满心慕之。”
“临师兄，你们那里，可以嫁娶吗？”
善月此话一出，临元泽心想难道开窍了？于是立马板正了身子，郑重道：“按理说我们修仙之人，需得弃掉七情六欲，一心为法。”
临元泽又怕善月误会不能嫁娶，连忙嘴里接上：“可若真有命定之人了，禀告师父，那也是可以厮守一生白头偕老的。”
两人之间寂静了半晌。
善月垂眸捏着手指，火光下映得火苗在她的浅瞳内肆意生长。临元泽看着善月，清冷的侧脸如他见过的供奉石像，纯净的不带有一丝情绪，可即便这样他也要深陷在那火苗里了。
善月转过小脸看着临元泽：“临师兄，若真有决定相守之人，对于你们来讲，有没有惩罚。”
“也算有吧，大概就是会从山上除名，百阳山虽然照样可以去，但不会被记载于那里了。”
临元泽想了想，百阳山以前到现在，似乎真正愿意舍弃所拥有的百阳山盛大冠名，且甘愿与凡人度过一生者，甚少。
像他们修仙者，数百岁千岁极有可能，可遇到的普通女子一世百岁足矣。
若干年后，花白的老人与容颜依旧的修仙者，两方都是极为痛苦的。
临元泽想了想，托腮看着她：“你想说的是，灵均吧？”
他果然明悉她在想些什么。
“是。”
“灵均啊我看她与那朔明庭是走得近，但她如何决定，也是她的想法，我们左右不得。虽说姻缘天定，但我倒觉得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临元泽说完话笑了笑。他看着善月，晃了晃自己的左手。两人就那样对视了几秒，临元泽那双凤眸在火光下润润的。
善月的眼睛闪了闪，这是临元泽第一次靠她如此之近，她都能闻到临元泽身上的檀香气。
“自己手中。”善月自己念叨了一遍临元泽讲的那句话。
以前我和周穆师父走过的地方，见世间女子嫁娶，有人哭有人笑。那时我不解，问周穆师父，为何有人哭的这般难过。师父讲，两人同心便是喜，两人不愿便成泣。”
善月半懂半疑惑道：“现在想来，的确如此，可我又不能全全理解。大抵是我与常人不同，这里总少点什么，只能理解这些。”善月指指自己的胸前，那里少了些感知情绪的东西。
善月此刻有些心乱，自己怎的就不一样，到底少些什么，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成这样。
此时，一双大手覆上善月的脑袋，温暖又带着鼓励。温柔的抚摸着善月，安抚着她杂乱的心绪。
“不要想了，我陪你一起寻找。”临元泽看着善月，轻轻摇头。
善月的心居然慢慢平静下来，她喜欢看临元泽的眼睛，那双向她望来的眼眸中带着力量，仿佛一双安稳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善月。
“不如，我跟你讲讲灵均小时候”临元泽收回手后，询问着善月。
善月点点头，她离临元泽更近一步的坐着，两手交叉枕着膝盖上面的胳膊，乖巧般的听讲。
今日许是圆月，她刚刚稍微控制不住力量与心神，现在好了。以往每到月圆，周穆师父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也会跟她讲故事。
“灵均是师父下山游历时，捡到的她，那时可干瘦的一个女娃娃，正乞讨。师父觉着她聪明，也是修炼的那块料，就捡回百阳山了。”
“小灵均也乞讨过吗？那和我一样，我也乞讨过。”善月眨巴着眼睛，她想到灵均如此可爱白净，那百阳山一定把她养的好极了。
“是啊，灵均其实身世可怜，本身富贵家庭的，可惜双亲及哥哥都死在战乱里了，留她一个人。那次被师父捡到，她看到我后，哭着扑过来喊哥哥，可能我与灵均哥哥有几分相似吧。”
临元泽想到了那时，柳乾师父让他喊住当时乞讨的灵均。
小灵均一回头看到临元泽，以为见到哥哥了，直接哭着抱着临元泽不撒手了，直到累的哭昏过去，被泥土抹黑的小脸儿上挂了两条长长的泪痕，都瘦的干巴巴了。
后来才知道那时的灵均已经挨饿好几天了，年龄小，又是家中宠爱的女儿，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她那没得了哥哥年岁和临元泽差不多大，模样里也有几分相似。
后来到了百阳山后，喜欢跟在临元泽身后当小尾巴似的。
“好在灵均遇到你们了。”善月小小的声音传来。
“月儿，你当时为何会乞讨”
临元泽问道，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善月的回话，转头看去善月已经迷糊睡着了。
他温柔的注视着善月，善月迟迟未低下的脑袋，一下没撑住，脑袋靠在了临元泽的侧肩。
临元泽一动也没动，肩感受着善月的分量，听着均匀的呼吸声，嘴边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于是伸手轻挥，用了法力，将粗木枝又放入火堆内，更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