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柠
因为闻今聿喝了酒，所以回去的时候是黎漾开车，车子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黎漾想起了邱莺说的爱屋及乌。
记得她幼时第一次见严珲是在三年级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拿到成绩单回家给黎正看，但当时的黎正只是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
她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云上集团找妈妈，结果在休息室看到了同样在等云婉的严珲。
她把成绩单和试卷随意放到茶几上，然后就去了休息室睡觉。等出来的时候严珲主动跟她说话，说她很厉害，竟然可以把那么难得附加题都做出来，问她要不要跟着自己学数学，他可以教自己解很多厉害的题目。
年幼的她为了变得更厉害得到黎正的喜欢同意了，后来周末假期严珲就会帮她补习，有时候是云婉送她过去，有时候是秘书送她过去。
在她的记忆里，严珲对她很好，比黎正要好，好很多很多。她甚至想过要是严珲是她的爸爸就好了。
还不懂事的她跟云婉提过这件事，当时云婉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呢，震惊、迷茫、后悔、生气，好像都有……
回家之后，闻今聿的酒醒了一些，正要抱黎漾，就被她皱着鼻子躲开了，“全是酒味，去洗澡。”
闻今聿怔愣了一瞬，“你嫌弃我？”
黎漾不说话，把他往卫生间推，闻今聿站着一双漆黑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黎漾抿了抿唇，“难不成要我帮你洗？”
闻今聿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腕往卧室的浴室走，黎漾踉跄了一步跟上他，“闻今聿，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帮你吧，你今天不是没醉？”
哐当一声，浴室的门被关上，闻今聿把黎漾一把抱起放到洗漱台上，黎漾吓得抱住他的脖子，紧接着吻就落了下来。醇厚的酒香无孔不入的钻入鼻息，黎漾觉得自己也醉了。
喘息间，黎漾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他的声音，“今天给你正大光明的看。”
“唔、、、看什、、、什么？”
“看我洗澡。”
浴室弥漫着水汽，玻璃上附着一层水雾，有两道抱在起一起的人影印在上面，黎漾仰着修长的脖颈，因为怕冷，她的上衣还好好的穿着，只是这并不能忽略那只一直作乱的手。
“闻今聿，没有那个，嗯~”
他低头在她纤长白皙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着，一只手打开洗手台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什么。
饶是这个时候，黎漾不得不感叹一句，他还真是，无孔不入。
—
接下来几天黎漾都是待在家里看书写字，很快就到了元旦跨年这天。
“漾漾，我说要去看跨年烟火秀，林君尧那个狗男人死活不同意，非说人太多会有危险。你说他怎么这样啊，那能有什么危险。我现在真的觉得他是越来越看重这个孩子，而不是我。要不是因为孩子，谁那么早结婚啊。”
黎漾取薯片的动作停了下来，瘫在沙发上的身体也坐正了一些，“清歌，要不我今天过来陪陪你。”
沈清歌把手里的抱枕随意丢出去，语气蔫蔫地，“不用啦，今晚元旦你肯定要和你家闻律师一起。放心好了，本小姐才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挂了电话之后，黎漾还是给林君尧发了短信过去。
【清歌情绪不太好，你今天还在公司忙吗】
林君尧没有回消息，黎漾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闻今聿正好回来了。
“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闻今聿把手里的小蛋糕放到茶几上，然后过来抱住黎漾。
黎漾微怔，“怎么了？”
闻今聿抱着她不说话，黎漾就任由他抱着，等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闻今聿才往后退开了一点点。
“你到底怎么了？”黎漾说着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
闻今聿一言不发地抱住黎漾。
二十分钟前，闻今聿从礼堂出来准备回家换身衣服再和黎漾一起出来看元旦晚会，正巧在外面碰到了林城和宋菁。
那天之后闻今聿还专门找机会感谢过一次林城，所以两人也算认识了。
闻今聿朝他点了点头，正要走的时候宋菁叫住了他，“闻同学，我是黎漾小时候的朋友，能给我一个她的联系方式吗？”
闻今聿想起黎漾也说过自己看到宋菁很眼熟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你和黎漾认识很久了吗？”
宋菁脸色僵硬了一瞬，“我们大概是六岁多七岁的时候认识的。我当时、对她说了不好听的话，我们俩还打过几架。”
闻今聿脸色微变，“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宋菁垂着头说道：“黎漾小时候她爸妈都不管她，她长得漂亮又高傲，还不跟我们玩，然后我们就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她听到之后要我们道歉。当时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他说话太冲，把黎漾惹生气了，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我们就打起来了。”
“我们本来就人多，黎漾也瘦瘦弱弱的，所以她就吃了点亏。之后我们都被叫了家长，那天是他爸爸来的。就是、他爸爸好像真的很不喜欢他，还当着我们老师同学的面骂她了，还、还打了她一巴掌。”
“后来她有一周没来学校，等回来的时候，趁着我们几个都在教室，然后锁住了门和我们打了起来。她好像突然就变得厉害了，下手很凶，我们几个被打的还挺严重的。”
“那次来的家长是他的叔叔，她那个叔叔一直维护她，非说是我们先动的手。黎漾也一直哭，她的伤看起来很重，可是我们几个哪里能下那么重的手。”
“再后来她就转学了，我们也再没有见过。我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是要向她道歉的。我知道当时说的那些话很不好，虽然我道歉得太迟了，可我还是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直到他说完，闻今聿都面无表情，黑眸沉沉的，一言不发。
宋菁心里发怵，不敢看他，“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
“是不方便。希望你以后不要在黎漾面前提起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她记起你。就当是你的道歉了。”
宋菁愣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真心道歉的。”
闻今聿冷嗤一声，“真心？真心道的什么歉？在她好不容易忘记了那些事的时候，再次提起来让她难受一次的道歉吗？”
“这位小姐，做恶事不论年纪大小。你们后来没有再找黎漾的麻烦，究竟是因为她转学了，还是因为有人告诫过你们的父母，你们不敢了？”
宋菁怔住，他怎么知道？
和她玩的那几个都是报复心重的人，即使黎漾转学，可到底都在蓉城，怎么可能真的见不到。真正不找黎漾麻烦的原因是家里的警告，他们可以不怕黎漾，但不能不怕自己的爸妈。
闻今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离开。
刚才他想起了之前见过的一起霸凌的案件。
因为小姑娘漂亮寡言，就要被他们编排谣言，被霸凌，最后无辜者丧命，而杀人者却逍遥法外。
如果黎漾不是性子要强的人，如果没有云婉坚定地站在黎漾那一边，那黎漾……
闻今聿吻在黎漾的额头上，闭眼掩去眸底神色。
黎漾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你真的没事吗？”
“黎漾，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不要我。”
“啊？”
黎漾拉着他坐到沙发上，然后认认真真地打量他的神色，“闻今聿，你到底怎么了？”
“陈程和他女朋友吵架了，在闹分手。”
黎漾：“？”
闻今聿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你可比她过分，上次都要跟我离婚。”
黎漾怔住。
闻今聿反握住她的手，“黎漾，你还记得许我的一个愿望吗？”
黎漾点了点头，“记得。”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再提离婚。”
黎漾哭笑不得，“现在是你在提。”
“你答应我。”
“行，我答应你。”
闻今聿满意的抱了抱她。
黎漾突然想起来，“闻今聿，结婚证是你收起来了是吧，那天从民政局出来以后我就没见过了。”
闻今聿起身往卫生间走，“你想看了翻我手机相册也是一样的。”
黎漾没有查别人手机的习惯，这么久他也不知道闻今聿手机锁屏密码是什么，黎漾朝卫生间喊了一声，“你手机密码多少？”
“0115”
黎漾输入密码的手顿住，这是、她的生日。
手机解锁后黎漾打开相册，他们的结婚照被她拍了最起码二十几张照片，黎漾划着看完，角度都大差不差。
正要退出来，黎漾点到右上角的四个点，打开了隐藏相册，里面竟然都是她的照片。最早的一张，是她去参加赵悦汐生日聚会那天的，是、赵悦汐喂她吃烤肉的照片。
黎漾一张一张的往后划，有她在教室自习的，趴在窗台上发呆的，趴在书桌上补觉的。
黎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快期中考试那段时间她去教室比较早，有时候困得不行了就趴在桌子上眯几分钟。然后就有一个好心人会给她披一件校服外套，等她去了一趟外面进来衣服又不见了，她当时还以为自己困出幻觉了。
所以这个好心人是闻今聿。
翻完了闻今聿的相册，黎漾也想起了隔壁班给表白那个男生。
她后来看到那个男生故意避开，纯粹就是觉得碍眼。前一天跟她表白说我要等你一辈子，第二天就和她后桌在一起了。
黎漾只觉得恶寒，当然是眼不见心为净。
闻今聿手机上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学习软件，还有一两款游戏，黎漾看了两眼就放到旁边了。
黎漾看到闻今聿出来的时候，愣了几秒，“你这是特意收拾了？”
“嗯，被陈程拉去组了一个节目。”
“什么节目？”
闻今聿眉梢微扬，“不是和你说过了，元旦晚会。”
黎漾哑然，“什么时候，你没告诉过我。”
“咳，你可能没听清楚。”
黎漾想起了什么，突的脸颊上传来一股热意，“你下次要说事的时候能不能挑个说事的时间，那种时候你说话，谁能记得住。”
闻今聿走了几步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你当时还答应我了，我以为你记下了。”在黎漾生气前，他又说道：“下次我一定找个合适的时间说，绝对不一心二用，行吧？”
这话说的，倒像是她在谴责什么。
黎漾抬眸看她，“闻今聿，自从我考完试，你这几天真的很狗。”
闻今聿讨好的笑了下，“黎漾，做人要讲良心，你考试之前我规规矩矩没做出格的事吧。再说了我们新婚燕尔，又都年轻气盛的，你总不能让我去当和尚，还是你想去当尼姑？”
黎漾在种事上是真的理论不过他，索性换了一个话题，“闻今聿，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他挑眉，“你说。”
“你先坐。”
等闻今聿坐下来，黎漾才认真说道：“关于孩子的事，我26岁之前都不会考虑。你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闻今聿不甚在意地轻点了点头，“我没问题。”
黎漾愣了愣，“你没问题？”
闻今聿依旧是一副平常事的口吻，“是，这件事情看你的意愿，如果你不打算要孩子，我也没有问题。”
黎漾想起沈清歌说的话，“你们男人不是对这件事很看重吗？怎么你？”
闻今聿蹙了蹙眉，“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黎漾，孩子对我而言，只是从你肚里出来的有我们两个血缘和基因的生命体，如果你不喜欢，我完全可以不要。我看中的是你，我要的也是你。你能明白吗？”
“或许我再说明白一点，孩子只是你跟我在一起，所附赠的东、人。我要的是绝版的你，和附赠品没关系。”
黎漾抿了抿唇，“我看你之前还挺喜欢君君家的小妹妹。还有，你把你未来儿子或者女儿称为附赠品，真的不怕影响你们的父子或者父女的关系吗？”
闻今聿丝毫不在意的扬了扬眉，“事实而已，他们又不知道。再说了，我要的是你，没有你哪来的他们什么事。”
黎漾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想多了，这货最近热衷于那事，估计还真不在意这事。“那就说好了，如果你有要想孩子的想法，至少要等我研究生毕业之后。”
“那你要是今年考……”
“闻今聿，你敢把这句话说完？”
闻今聿闭上了嘴。
“那你收拾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黎漾起身去了衣帽间。
闻今聿拿起手机给陈程发了一条消息。
【记住，你今天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陈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