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成功要地
来人是大堰村的村长，也是谢家一脉的族长。围观人群中有看不惯张氏做派的同村人，见事情闹大便暗中把村长请了过来。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到院子中央，看了看瘦弱嶙峋一脸委屈的谢观澜，又看了看气势汹汹的张氏和铁柱夫妇。开口对跟自己来的小孙子栓宝说道：“栓宝，去把大牛和栓子找来。”
栓宝闻言应了一声，撒开自家爷爷的手飞快的跑出了院子。
见栓宝跑出去，谢杏儿顿时有些急了。悄悄松开张氏的手也想开溜通知大牛和栓子别说漏嘴了。
然而，还没等她转身就被张氏一把给拉住了手，口中低声责骂道：“老实儿的站好，扭来扭去的干什么？！”
谢杏儿惧怕老娘，可是一想到大牛和栓子被栓宝叫过来，他们合伙儿揍谢观澜的事情就兜不住了，一时间急的哭的心都有了。
谢观澜假装没注意到谢杏儿的异样，见老村长从家里气喘吁吁的走过来，走到屋檐下搬了个破旧的木凳。怀里的小狐狸似乎待的有些不舒服了，在他怀里不停地开始扭动。
谢观澜弯腰的时候伸手撸了几下小狐狸圆圆的小脑袋，低声嘱咐他老实儿的待着。
藏在谢观澜怀里的若生，只觉得异常的温暖。原本想要给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可是刚动了动身子却被对方按住一顿揉头。若生不想离开这么舒服的地方，听到谢观澜让他好生待着，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谢观澜搬着凳子放到了老村长的身后，扶着手臂示意老村长坐下。
老村长已经年过古稀，身体已经大不如前。看到谢观澜如此乖顺体贴，心里直叹这么好的孩子，命竟然这么差。
“我们先不提三小子咋受伤的，就先问问这几年你家到底给三小子多少粮食？”
老村长在来之前已经有人把事情跟他尽数说了一遍，老村长心里原本一直看不上谢老大。
自小谢老大在他们那一辈儿中便强横自私，不是一个省心的主儿。谢观澜他们这一枝分家的时候，看着咄咄逼人，意图要把自家兄弟光身子赶出家门的谢老大，老村长心里对他的印象就差到了极点。
然而，令老村长没想到的是在谢老二夫妻亡故后，那个他一直看不上的谢老大竟然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侄子的重任。
这件事倒是让他对谢老大改观了不少，可是谁承想谢老大照顾谢观澜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大伯，瞧您说的，老二家四亩地产多少，自然就给三小子多少。他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我们还能昧下来不成？”
老村长并不接张氏的话茬儿，只是扫了眼围观的众人，继续问道：“四亩地一年两季粮食怎么着也得产一千斤粮食吧？三小子人小吃不了多少，这一千斤粮应该还剩下不少。刚才谁去三小子房里看过了？”
铁柱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和张氏，表情悻悻的站了出来，摇了摇头回道：“没，没找到。”说罢，铁柱想起那半袋儿玉米面，忙改口道：“也不是没有，家里还是有半袋儿玉米面和红薯的。”
闻言，老村长不由得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左手旁的几人，反而转头看着一旁的谢观澜，笑道：“三小子，你这肚子可真够大的，一千斤粮都吃完了？”
老村长这话里的讽刺，在场的人哪里会听不出来。张氏更是脸色铁青，恨不得当即摔袖走人。只是老村长德高望重，又是族里的长辈，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她家红白喜事儿就别指望能有人上前伸把手儿。
没等谢观澜回答，人群后突然挤出来一个彪形大汉，谢观澜定睛看去，正是昨晚上门的谢老大，谢云志。
看到谢云志到来，一脸茫然的看着老村长和周围围观的乡亲，佯装不解的问道：“大伯，这是咋了？大家伙儿都聚在三小子家干什么？”
老村长看着装模作样的谢云志，也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大啊，你老实说，你们家到底给三小子送了多少粮食？”
闻言，谢云志的眼眸一闪，随即笑道：“没给多，三小子这房子大窟窿小眼睛的，我怕那天漏雨漏雪的粮食不好放。就先拉了几袋红薯和粮食先让他吃着，吃完了再上我们家去取。大伯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三小子，我是不是跟他这么说的。”
说着，谢云志转头看向谢观澜，眼神里带着威胁。
谢观澜看着谢云志如此表情，心中不由暗自嗤笑一声，心里直叹这人竟然比自己还会演。
不过，既然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四亩田地要回来，就不能半途而废。不过，今天这状况若是原主肯定会被谢云志给吓到了，可是那个软弱可欺的谢观澜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而此时的他自是不惧谢云志这套的。
“三小子，你大伯说的可是真的？”
谢观澜听着老村长的问话，咬着下唇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声若蚊呐的回道：“不，不是。杏儿就给我送了四袋红薯，其他就没有了。杏儿还骂我是克死鬼，说我再敢跟他们家要粮食，就让大牛和栓子打死我。我头上的伤，就是杏儿让他们打的。”
说完，谢观澜酝酿了许久的眼泪终于顺着眼睛流了下来，表情坚毅的抬头看着老村长，说道：“大爷爷，我真的长大了，我爹娘留给我的那四亩地，我真的能忙得过来。”
老村长看着眼见面黄肌瘦的半大孩子，心里不由的有些酸楚。还没等他发话，就见谢云志一把拉住了谢观澜的衣襟，扬声怒骂道：“三小子，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没想到你竟然是头白眼儿狼！你诬赖我就算了，你头上的伤明明是你自己贪玩摔的，竟然还诬赖杏儿，你还有没有良心？！”
谢观澜见此，立刻惊叫一声抱头蹲了下去，瘦小的身体不停的瑟瑟发抖，口中求饶道：“大伯，我错了，你不要再打我了。我瞎说的，我都是瞎说的，我不要了，我爹娘的地我都不要了，你别打我了。”
谢观澜怀里的若生被谢观澜蹲下的动作挤得有些难受，听到谢观澜惊恐的呼叫声，立刻挣扎着就要往外爬。然而，还没等他爬出来，就被一只手给按了回去。
一旁的老村长和几位围观的谢家叔伯见状，忙上前将谢云志给拉开了。老村长将吓得脸色苍白的谢观澜一把护到身后，厉声责问谢志云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别说我还有一口气儿在，就是我闭了眼，但凡谢家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允许你动三小子一下！”
老村长见到谢志云的举动，心里也明白了这些年谢观澜没少在谢老大一家手下受苦。先前谢观澜胆子小不敢说，他也不能主动开口去问，没得让人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如今谢老大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谢观澜动手，暗地里指不定怎么虐待他呢。
闹哄哄中，栓宝带着大牛和栓子也过来了。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谢观澜，以及一旁挤眉弄眼的谢杏儿，大牛和栓子以为众人都在教训谢观澜，顿时兴奋的跑了过来。
大牛一心想在谢杏儿面前表现并没有注意到大人脸上的异样表情，上前抬脚就要去踹谢观澜，口中还骂道：“看来上次揍你揍的还不够，再敢招惹杏儿妹妹，老子要你的小命儿。”
听着大牛的话，一旁的铁柱夫妇恨不得一耳光抽死自家这个没脑子的小崽子。上前拉住大牛的胳膊，还未等他开口，老村长的拐杖立刻招呼到了大牛的背上。
“我们老谢家还没死绝，哪轮到你这个姓李的来这里张牙舞爪，你爹娘老子都没说话，你这个王八羔子是谁老子。”
大牛被老村长的拐杖抽的吱哇乱叫，不停地往自家爹娘身后躲。
一旁的谢杏儿看着如此护着谢观澜的老村长，担心先前自己教唆大牛和栓子殴打谢观澜的事情被捅出来，自己也难逃一顿毒打，一时间吓得在旁边小声抽泣了起来。
老村长毕竟是上了年纪，打了几下最终也没了什么力气。气喘吁吁的拄着拐杖，看着一脸铁青的谢云志，指着他的鼻子，吩咐道：“翻过了年，你立刻把三小子的四亩地还给他。另外，明天再拿一袋白面一袋米，外加一贯铜钱送到我那儿去。你要是敢少一个字儿，你别怪我不讲情面。”
见谢老大还表情阴冷的站在原地不动，老村长骂道：“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我滚。也不知道我们老谢家做了什么孽，怎么就出了你这种心思歹毒的人。”
在老村长的怒骂声中，谢云志瞥了一眼谢观澜，见他嘴角微微向上，心中恨意不由更胜，沉声招呼了张氏和谢杏儿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谢观澜的院子。
等谢云志一走，谢观澜吸了吸鼻子，对微微喘着粗气的老村长说道：“多谢大爷爷帮我做主。”
老村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谢观澜，骂道：“你爹自小就是个有脾气的，怎么生出你这个怂包来！被人这么欺负都不敢吭声，活该你受这么多年委屈。”说罢，老村长拄着拐就要往外走，但想到谢观澜可怜兮兮的模样，仍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日后若是你大伯再敢为难你，就去我家找我，要不找你云冲叔也行。”
老村长一走，围观的人群也都四散开去。谢观澜将怀里闷了许久的小狐狸拉出来，用手戳了戳他的小鼻子，开心地说道：“哎呀，不枉我辛苦的演这么一场戏，终于把地要回来了。还白赚了一袋白面和大米，等明天也让你跟着沾沾光，改善改善伙食。”
若生没听太懂谢观澜说了什么，见院子里空空荡荡，没了那些‘两脚巨兽’，亲昵的用小脑袋拱了拱谢观澜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