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开眼界
“八字胡”回答道：“这里只是基础功能区，这里只回收和处理五类基础记忆而已～
喏，第一类基础记忆，是这些人生活中周而复始，琐碎的生活中，各种图像，声音，以及无聊情绪里的各种感知到的记忆。这类记忆，最廉价，我们通常会批量储存后，运送到提炼功能区进行加工～
嘿，你看那边，看到那个躺在床上带着头盔的人了吗？”“八字胡”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给索达～～
索达探出头，向外望了过去，只见那个躺着的人周围还有两个医生守护着，便不解地询问道：“咦，那个人好像病得不轻，生命都已经危在旦夕了，还要回收记忆做什么呢？这不是杯水车薪的事情么？”
“八字胡”冷静地回答道：“哈，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样的顾客，可占了我们回收站很大的比重呢！第二类基础记忆，就是像他这样的即将逝去人的记忆。
他们虽然已经病入膏肓，甚至身体已经近乎瘫痪，但他们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们可以通过意识操控屏幕，将他们认为需要留给亲人的回忆进行回收，可以兑换成时间供亲人继承，当然也可以压缩成‘记忆流‘影像，供他的亲人们随时观看～这个还涉及到了我们后面的几个厂区的相互配合呢……”
索达开始觉得这座记忆回收站有点意思了，继续追问着：“那，请问还有别的吗？”
“当然～”“八字胡”男人继续介绍了起来：“第三类基础记忆，就是情感记忆。
比如说吧，你可以把你认为美好愉悦的那一段记忆进行回收，也可以将你认为悲伤的情绪进行回收，甚至可以将你害怕，惊喜，失落，慌张，激动的各种情绪按照记忆，分类回收。我们会将这些复杂的情绪分层进行提炼，然后卖给那些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类情绪的人们……当然，幸福的记忆回收后再售卖的话，是这里最抢手的商品了～
还有，第四类基础记忆，线索记忆。
你也知道警方如果想要找到一个犯罪分子的蛛丝马迹有多难～很多人即使知道了线索，因为害怕被报复，仍然会选择沉默……我们现在就提供给那些知道线索的所有民众一个平台，你可以把自己所掌握的哪怕一丁点印象的东西进行回收，兑换你所需要的时间，并进行线索上传。这样既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助了警方，也得到了应有的报酬，这，难道不是很划算的一件事情么？哈哈哈～”‘八字胡’男人得意的大笑着，一副奸商的嘴脸，让索达感觉很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八字胡’又继续说道：“最后一个，第五类基础记忆，就是稀有记忆。
如果谁有那些别人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景象、动物、物体，情感等的任何稀有的，不会再生的记忆，我们也会高价地回收过来～”
索达简直大开眼界，不住地点着头，对“八字胡”男人的这个记忆回收站更加感兴趣了，期待着去其他几个功能区的进一步参观……
参观完基础功能区，磁悬浮跑车就缓慢地向前发动了……
没过多久，索达和“八字胡”男人就来到了第二个厂区——提炼功能区的上空。
只见货运工人们把一箱箱盛满记忆的容器分门别类地运送到不同的机器入口，等待着机器自动进行进一步地提炼和分拣。
“咦，同样是记忆，为什么承载的容器却各不相同呢？这有什么不同吗？”索达不禁好奇地询问着。
“八字胡”男人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的有些慵懒地回答道：“
当然有差别了。你看，我们有些记忆是用瓶子装的，这类记忆大多都是容量较小的。对了，你看到瓶子里面那不同颜色的气体了吗？那就是“记忆流体”。
当瓶子被打开的时候，那彩色的气体就会在空中显现成各种彩色的记忆影像进行播放，颜色越靓丽的，记忆越美好；颜色越黑暗的，记忆越糟糕；颜色越浅的，就是浅层的记忆，也是最初的记忆了；颜色越浓烈的，就是深层的记忆，也是最后成熟的记忆了……
当然，还有些记忆，我们是用芯片承载的。这类记忆大多容量很大，内容很丰富，我们就把它压缩到芯片里面。芯片的体积大小会按照不同需求，可以压缩成胶片那么多大，也可以压缩成输入人脑的智能机芯那么小，这个，看你的用途和心情啦～可以很随意量身定制的～
哈哈哈～还有，你绝对想不到的，我们还把记忆镶嵌在了玩具里，食物里，甚至是你生活中的任何一个部分……根据实用场景不同，记忆会以不同的形式融入你的生活……”说罢，“八字胡”男人得意地仰着头又捋了几下自己的小胡子，然后微闭双眼，若有深意地望向远方……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索达觉得“八字胡”说的这些有点不可思议，追问道。
“八字胡”爽快地举起了例子，说道：“大叔，你这记忆力可真是太不好了，我记得我和您说过，记忆不光有影像记忆，还有声音记忆，嗅觉记忆，动作记忆等等……很多类别的。
我们的加工厂，可以将声音记忆存放在水果糖里，可以将嗅觉记忆存放在吃的糕点里，可以将视觉记忆存放在八音盒里，甚至可以将触觉记忆存放在你的梦里……诸如此类，衍生品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喂，等一下，等一下，不对呀……”索达听着很矛盾，不禁打断“八字胡”追问道：“不对，你怎么是错位储存的呢？为什么声音的记忆不是存在八音盒里？为什么糕点里不存放味觉记忆？为什么触觉记忆偏偏要放在梦境里呈现？这……这些可都是错位的呀！”
“哈哈哈哈……大叔，你可真逗，你觉得我们这类产品是为了给您这样的健康人准备的吗？那您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这类产品，就是专门为那些失去某些感觉，触觉，嗅觉等等感官的人准备的……
比方说吧，假如你失去了听觉，你吃块我们的水果糖，别人的有声记忆就会通过你的味觉使你感受到声音的魅力，水果糖也是分类的：有动物的声音，交通工具的声音，大自然下雨的声音，说话的嘈杂声音，情绪发泄的哭声等等这些……都能边吃糖边身临其境地感受得到。当然啦，糖吃完了，那段声音的记忆也就消失不见了……
再比如吧，假如你失去了触觉，通过我们生产的梦境显示仪，当你带上头盔在系统的导航下进入梦乡时，我们会把一个梦境输送给你，你就可以在梦境里感受到真实的触觉体验，就可以在梦里做个正常人了，你可以在梦里和家人拥抱，握手等等接触，感受到真实的拥有触觉的体验……当然，梦境终究是梦境，时间一到，当你醒来，你的触觉感受也会随之消失……
诸如此类吧，虽然你拥有这样的体验非常短暂，但效果显著，体验是极好的……当然，如果你想多体验这种感受，就需要不停地购买我们的产品，恰恰是你不断地有需求，我们才会有不断生产的动力嘛～哈哈哈哈哈……”
索达望着“八字胡”那贪婪的笑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感……
不知何时，那磁悬浮跑车又缓慢移动了起来，向着提炼功能区的中央行驶了过去……
不一会儿，索达和‘八字胡’男人来到了提炼功能区的核心区域。
在这个区域里，除了按照常规的需求提炼出一些不同种类有价值的记忆，还有两种特别的提炼项目，引起了索达的兴趣。
只见那两个提炼车间分别叫做：“蜡版复刻区”和“返璞归真区”。
索达很是好奇，指着其中一个区域先询问道：“那是什么？蜡版复刻是什么意思？”
“八字胡”男人并不着急回答，反而询问索达：“大叔，你听说过柏拉图对记忆的蜡版的描述吗？”
索达有些不解，摇了摇头，回答道：“那是，什么意思？”
“八字胡”男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柏拉图就对记忆有过一个很形象的描述，他认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蜡版，但每块蜡版天生材质就不一样，有的蜡版是粗糙的，有的蜡版是光滑的，有的蜡版是柔软的……我们平时接收到外界的视觉，触觉，嗅觉，味觉等等各种记忆，就像是在那个蜡版上盖上了深深浅浅的邮戳印记。而时间，就像是不定期造访的海浪，一点点地冲刷着我们心里的那块蜡版，直到把它磨平，擦亮，甚至是抹去所有痕迹……
那感觉，就像是，如果现在我问你童年的某一个瞬间，某一件小事，某一种情绪……你肯定回答不出来。但如果我在你小的时候，当时就询问你，刚才发生的事情，你的感受，你的情绪，你会很快复述给我。
这就表明：当你成长以后，你小时候的蜡版就被后续成长的痕迹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