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
时均白心跳如雷,不敢看北寰言。
北寰言用思量的目光望着北寰舞,北寰舞神情淡然,甚至还往时均白身边靠了靠,攥紧了他的手。
“师兄也是这么想的?”北寰言转头问时均白。
时均白深吸一口气:“是。”
父母不在,兄长为大。
北寰言没想过北寰舞对自己的婚事会这么草率,但他心中不悦只是一瞬,便过去了。
北寰言原本许多话,但是当着时均白的面终是没说出口。
最后,北寰言看向北寰舞:“不要委屈自己,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北寰舞笑:“你看我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她确实不是。
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他这个当哥哥的没什么好说的,便转了话头,对他俩道:“刺杀这案子已经结了,盛泉做的。”
北寰舞蹙眉:“盛泉……是盛明州的儿子?”
北寰言点头。
北寰舞闭上眼想了一会儿:“确实,如果刺杀这事是他做的,最合适不过了。”
时均白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北寰舞看向时均白:“盛家被驱逐出许都是因为太子党倒台。盛泉的父亲,盛明州当年是刑部尚书,在这个位置上贪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为的就是赎自己的儿子盛泉。
“当年盛泉在许都为祸一方,犯下的案子,刑部桩桩件件都把事抹平了。
“景雀的身子也是因为盛泉喜欢去梨园找他撒气,而毁了身子。
“当年我爹爹与娘亲为了扳倒太子一党,除掉盛明州,便绑架了盛泉。盛泉落在景雀手上,自然是以牙还牙,他从囚禁之地里出来的时候,身子也毁了。
“与此同时盛明州带着两百万两银票去大相国寺赎人的时候,被你父亲用白纸掉包了银票,这才让盛明州人财两空。
“而当时先帝严查北境军饷,盛明州手上的那二百万两银票,其中有一百八十万辆就是从北境军饷案中贪出来的。
“盛明州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私自拦截银子,自知大势已去,便强行替先帝铲除了北境五大世家,戴罪立功,流放西境。
“那案子里,景雀、安王府、时家都有参与,刺杀案如果说是盛泉做的,合乎情理。
“他对我们的仇恨,是世仇。”
北寰舞想了总觉不对,她看向北寰言:“哥,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人想从中做文章,让我们多想一点。才引出的盛泉?”
北寰言也在想这个问题。
盛泉的事查得太简单,只是用了一两天的时间,几乎就查清楚了。
这事不用细想就知道,内务府从上到下都有罪。
时间过去的太久。
知道盛泉身世的人,在这皇城里越来越少。
这才有了让他接近陛下的机会。
之前北寰言只是有些怀疑沁春城这案子或许跟盛泉有关。
因为当时在沁春城府衙大牢里刺杀如玉的那个人,是内官。
他从许都去沁春城的消息也是从宫里漏出去的。
沁春城南泽王谋反这一个案子,把安王府、时家一起拉下水。
眼下又来刺杀景雀。
他刚把这事起因来龙去脉往十六年前那件事靠,盛泉就立即跳出来刺杀,而后投井自尽。
把刺杀案跟沁春城案子连起来想,似乎是有人利用的盛泉的仇恨来布局,最后还想把所有的事都往盛泉一个人身上推。
他确实是最好的一颗顶罪棋子。
但这样的局,布得似乎略显稚嫩。
一眼就能看出那人另有所图……
不像是沁春城里那人心思缜密的手法。
北寰言负手垂眸,缓走几步,心道,这事肯定没完。
“言哥哥……我想回家了。”凌芷吃够了果子,跑过来拉住北寰言袖角,“我不想吃宫里的饭菜了,一点都不好吃。每次送来的饭菜,感觉都是蔫的,还干巴巴的。还是临府的饭菜好吃。”
北寰言收回思绪,对北寰舞时均白说:“回临府罢。四日没回去,太傅该着急了。”
既然案子已结,在宫里多思无异,只要这局没结束,对方一定还有下一部动作。
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便是。
萧皇后那边拿住内务府从上到下问罪问了个便。
内务总管广大监因为束下不力而被免职,萧皇后让自己身边内官白成接手了内务府总管。
只因为白成说他喜欢钱,内务府总管职位可以赚很多钱。
早些年她刚入宫的时候,根基不稳,在后宫没有自己的人。那会姜总管年老体衰自请出宫养老,推荐了广大监当内务总管。
广大监为人低调,很会办事。
后宫有许多事,早期是他替萧皇后办的,很是得力,萧皇后便留下他,心里一直记着广大监早些年对她的帮助。
但随着萧皇后在后宫的时间越长,就越想要内务总管是自己的人。
这样她在后宫行事会方便很多。
这次刺杀案就是个机会。
许景挚走后,萧皇后把广大监留下,屏退左右。
“广总管,”萧皇后一脸为难,“陛下震怒,这件事不是小事。我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广大监知道这次是他疏忽了,怨不得别人,只是跪在下面俯首贴地,不敢说话。
萧皇后继续道:“我早些年进宫,得总管协助,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感怀在心。而今出了这档子事,谁都不想。好在陛下没出事,顾念这这些年你在后宫的苦劳,把这事交给我全权处理,其实是想留你一条活路。我想着你年事已高,一辈子在宫里鞠躬尽瘁,是该回去享清福了。春月。”
蓝月上前,捧给广大监一张千两银票。
“这银票你拿着,就当是回乡路上的盘缠。”萧皇后轻叹一声,“这事陛下没发怒,能保住性命已是最好的结局。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
广大监颤颤微微接过银票,跪下谢恩:“多谢皇后娘娘赏赐。这次是老奴疏忽,陛下与娘娘仁慈看在老奴在宫里做事还算勤恳的份上放老奴一马,老奴感怀在心,还怎么敢奢求留在宫里?老奴就此拜别皇后娘娘。”
送走广大监,萧皇后又罚了内务府在这事上疏忽的一干人等廷杖。
最后让春月去传懿旨,升白成为内务总管总领后宫事务。
很快各宫就收到了皇后懿旨。
白成走马上任。
长嬉殿刚收到懿旨没多久,就看见白成带了人来传皇后懿旨,让她去一趟咸宁殿。
锦妃眼眸微眯冷笑:“白内官不是升官了吗?怎么还替咸宁殿传旨?”
白成颔首道:“锦妃娘娘说笑了,只是下了任命,定了日子。没到日子之前,奴依然替皇后娘娘办事。娘娘快些准备吧,别让皇后娘娘等着急了。”
锦妃睨着白成冷笑一声,接了旨,转身去梳妆打扮。
一刻钟的功夫她便到了咸宁殿,拜见萧皇后。
萧皇后见她也不跟她绕弯子,直道:“前几天因为刺杀案,内务府与尚宫局重新清点了一遍内官与女官,发现锦妃宫里少了几个人。我便找你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锦妃轻笑:“我宫里人丢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皇后看向春蓝,春蓝上前一步,低声道:“锦妃娘娘,就是这两个人,一个内官逢春,一个宫女云朵。”
锦妃睨了一眼:“我宫里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他们去哪了?”
萧皇后道:“当主子的都不知道事,那如福,岚雨你们来说!”
如福是跟在锦妃身边的内官总管,岚雨是跟在锦妃身边的女官总管。
锦妃不知道事,他俩一定知道。
如福与岚雨一起跪下,一言不发。
宫里确实少了人,可这缘由,不能随便说。
萧皇后眼眸微眯:“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宫里少了人,竟没人知晓?”
锦妃道:“那可真没准,说不定是自己做事不周挨了训夤夜跑出去,跑丢了,掉到哪里摔死了淹死了也未可知?”
萧皇后端坐在殿上,望着锦妃:“今日这事我原本打算按在后宫,稍作训示就算是揭过去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看锦妃这态度,是打算护到低了?”
锦妃抬眸望着萧皇后,她这话不像是说说而已。
是知道了什么?
锦妃嘴硬:“下人们的事,用得着皇后如此费心?”
萧皇后冷吟:“下人们的事,也是人命关天的事!”
锦妃哪里看不出来,萧皇后要借此机会杀杀她的锐气。
这些年,许景挚虽然来后宫去萧皇后那里比来长嬉殿次数多,可咸宁殿有的东西,她长嬉殿也有,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许景挚心里有地位。
这也是萧皇后这些年不敢动她任由她如此嚣张跋扈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那便是锦妃有皇子。
萧皇后即便再跟锦妃争宠,有一点不容置疑的事实那就是,她没皇子,这生注定只能当别人的母后。
眼下许景挚还在位,她有依仗,以后新帝继位,她若想在后宫好好活着,就必须跟这些皇子们搞好关系。
锦妃虽然行事乖张,可到底顾忌萧皇后家世以及许景挚的照拂,顶多是说话做事嘴上不饶人,见到萧皇后该行的礼,还是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