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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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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宫里要给北寰双子举办生辰宴……”

    景雀没说完,下巴就被许景挚给捏住。许景挚手上用了力,眼里也没有动情欲。

    景雀唇线紧抿:“陛下……后面有人。”

    许景挚看了一会儿,松手,转身往后宫去。

    景雀一愣,追了上去。

    许景挚翻了一个新人的牌子,午间便去了那女子宫里。

    景雀蹙着眉,守在外面,听着里面那女子被许景挚折腾得连连求饶。

    一连几日,许景挚都宿在这女子宫里,夜夜翻云覆雨。

    景雀这几日都在想,陛下是恼北寰言忤逆了他意思不想当太子,还是恼自己跟在北寰言身边没有多加劝谏。

    多日的不惑,终于在许景挚某一晚喝醉的时候得到解释。

    景雀替许景挚宽衣,把许景挚扶上床,他醉得不省人事,只听见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为何他不是我儿子……为何他不是我儿子啊……”

    景雀听着,眼眸红了一圈。

    这是景雀伺候许景挚这么多年以来,听到的为数不多的,藏不住的爱恋。

    景雀不敢让人在承恩殿外守着,把所有人都支开了。

    连他都不敢在承恩殿里待着,只能披上衣衫,坐在长廊下,望月而叹。

    许景挚这个帝王当得太称职,称职得让景雀心口闷闷地疼。

    自那日在朝堂上把朝廷四部拉下水了以后,北寰言就没上过朝。

    他整日待在大理寺,签提调文书。

    他以大理寺查案的名义,调取了工部户部过去十六年修建皇陵的账目。不仅如此他还要问兵部要负责运送这些石料押运的名单。

    汤邢嫌麻烦,直接把大理寺印留在了北寰言那,让他想以大理寺名义提调什么都自己写,自己盖章。

    北寰言接过印章,每日归家之前,把今日盖了几个章子,每个章子都是做什么用的,交到什么地方去都一一记录下来,交给汤邢,让汤邢过目。

    汤邢把大理寺章子给北寰言,让北寰言行方便是一回事。北寰言懂礼数,知进退,是另一回事。

    汤邢很是喜欢北寰言做事风格,虽然他年纪不大,做事确实条理清楚。

    他并不着急,事情一样一样做。

    这几日只是跟六部协调提账目的事,就花了不少时间。

    六部都知道北寰言是奉旨查案,他要提的东西,无有不应的。

    平日里部门之间,不熟的平级官员串门办事都有拿乔的时候。但对于北寰言要的东西,没人敢跟打马虎眼。

    他那日在朝堂之上,一个人把工部、户部、刑部、御史台辩得哑口无言的事已经传开了。

    自那日起,所有人都知道,北寰言的本事。

    人人都道,安王府的小世子终于露出了他已经磨了许久的獠牙。

    北寰言怀揣圣旨查案,位列宰辅,想查谁,说提审就提审,谁都没资格置喙。

    他还没真的开始查案,现在朝野上下暂时一片安静。

    这几日北寰舞日日泡在黑市毕公那里,毕公给各地的掌事发了令,让各地掌事们回许都,认新主子。

    掌事们到齐还需段时间,北寰舞只能先回府准备明日在宫里延期举行的生辰礼。

    一大早就有成衣铺的掌柜来送衣裳。

    凌芷看着这些华丽的衣裳,眼睛都看直了。

    每一件衣服材质好像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是长裙。

    凌芷看见绯色的衣裙,连忙叫到:“舞姐姐!舞姐姐!这件好看这件好看!你穿上我看看嘛!”

    北寰舞看过去,凌芷看中的那身衣裳,似乎穿上很是繁琐,需要些时间。

    掌柜一直在看天色,大约是店里事忙,脱不开身。

    北寰舞扬眉对掌柜道:“都留下吧。账单送给隔壁言公子,找他拿银子。姐姐们给掌柜带带路。”

    掌柜眉开眼笑,连连作揖,去隔壁送账单。

    隔壁蔚兮堂里没人。

    掌柜绕了一圈,看见一个瘦高的公子在院子里打拳。

    他过去抱拳道:“公子,隔壁院子的姑娘说到您这里结账。”

    时均白一脸疑惑,却还是过去把账单接了过来。

    看了价钱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血:“一千两银子?!”

    掌柜一看这公子似乎不想结账,连忙道:“公子,公子!姑娘留下的那些衣物上,都缀有珍珠!还有那些衣服上刺绣,可都是绣娘们日夜赶工……”

    “掌柜的。”

    掌柜说得唾沫乱飞,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转身看见方才留下衣服的那个漂亮姑娘,身着束衣,一身男子装扮,不由得一愣:“姑娘不是在隔壁试衣裳?”

    北寰言不言,走过到时均白身边,拿过账单看了一眼,转手把账单递给流云:“你带掌柜去账房结账。”

    流云领命引着掌柜去账房,掌柜一脸疑惑,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时均白看掌柜走了,才道:“师妹这么败家吗?”

    北寰言抬眸轻笑道:“还好,她也不是每个月都花这么多银子。进宫过生辰,她想穿的好看些,随她罢。”

    时均白想着自己那点可怜的月例银子,才真正体会到北寰双子确实与他不一样,是皇亲贵胄。

    北寰言解开束手,问他:“明日,师兄进宫去吗?”

    时均白反问:“我进宫做什么……”

    时均白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北寰舞声音跟春风一般穿过院墙:“哥哥,你说我穿我身上这件,还是小芷身上这一件呀?”

    两人齐齐回头去看。

    北寰舞身上是一件上面淡粉,下面淡绿,宛若花神衣裳长裙。胸前的飘带都是从上到下绿色渐深。

    她像是春日里的桃花,粉红俏皮,无比动人。

    小芷穿的这件大红色的长裙明显太长,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撑不起形状。但看样子小芷穿的这件做工精良,红色外纱衣上都缀着明珠。

    她用手抱着裙子,生怕把裙摆弄脏了。

    北寰言觉得都好,但他知道红色穿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样子,就怕北寰舞穿红的进宫太抢眼。

    他还没发表意见,就听见时均白在一边小声嘀咕:“穿这么好看进宫相亲吗……”

    这一句话提醒了他——北寰舞已经及笄了,可以婚配了。

    “小舞,你……”

    北寰言欲言又止,想了之后觉得说不说都一样,北寰舞的婚事恐怕还没人能做主,她不同意,陛下应该不强求。

    “都行。随你。”北寰言收回话。

    凌芷抱着裙子走到北寰言身前,问:“言哥哥,我穿这件好看吗?!”

    衣服松松夸夸的挂在她身上,说不上好看,如果更合身些,或许还不错。

    北寰言点头:“嗯。”

    “丑死了!”凌信一进门就看见凌芷穿着不合身衣服,指着她,“你赶紧脱了。”

    “哥哥烦人!”凌芷脚一跺,仰着脖子嚷嚷,“言哥哥都说好看了!”

    “哄你呢,听不出来?”凌信走过来拎起她裙摆,“个子这么矮,你好意思穿吗?”

    “你!”凌芷顿时眼睛就红了一圈。

    北寰言蹙眉,看了凌信一眼,低头对凌芷道:“成衣铺的掌柜应该还没走,你若喜欢,我让他带回去,按照你的尺寸给你改改。”

    凌芷一听可以改,顿时就把眼泪塞了回去,问:“真的?”

    “假的!”凌信拉了北寰言一下,“你就惯她吧!她成日里要不然在地里刨土,要不然就是趴在桌子上磨药。昨日去上学,袖口还有墨。你让她自己说,她能穿这衣服吗?”

    凌芷气得直跺脚:“那我也不是天天都这样的啊!我也想进宫穿好看的衣服啊!哥哥你烦人!呜呜呜……”

    凌芷推开北寰言就哭着跑了。

    她跑得太快,北寰言没拉住,一溜烟就没了。

    “凌信!”北寰言吼了他一声,不再理会他,去追凌芷。

    凌信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北寰舞:“你哥哥吼我?”

    北寰舞抱着手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你有毛病吧?没事老说小芷干什么?她喜欢就给她订一套合身的,你干嘛这样。”

    凌信翻了一个白眼:“我为了给她建药庐,穷得都快把缥缈剑当了,就差没出去当街卖艺赚钱。她还敢要这么贵衣服,我给她买才怪!”

    凌信没好气地自己回屋,继续看药庐还差什么。

    北寰舞在后面嚷嚷:“你没钱,我哥哥有钱啊!你俩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时均白对于凌家兄妹这种相处模式实在是不能理解。

    凌信在暮云峰上跟爹爹练剑,一直挨打,凌芷心疼的要死,老偷偷跑去跟娘亲告状,说爹爹打哥哥。

    凌信好不容易离开暮云峰不挨打了,来到许都,他俩没事见面就吵架。两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吵得鸡飞狗跳。

    这俩属于见不得,离不得。

    北寰舞出了口气,转过身看时均白,问:“明天你进宫去玩吗?”

    时均白本想说不去。

    可看见北寰舞这种妖娆不自知的样,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而且北寰舞满眼都是期待,时均白说不出拒绝的话:“没事的话,可以去……”

    “我怎么看你一直闲着呢?”北寰舞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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