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骨术
“嗯?”时均白应了一声。
“看这天气,似乎要起风了。”
北寰舞话音刚落,狂风大作,卷起地上一层灰尘
南境风多带着海上的风雨,一旦刮起来,那便是能撼动参天古树。旁边古树瞬间就被刮得枝杈乱响,宛若下雨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噼啪乱响。
“啊——”北寰舞被飓风刮得直往后退。
时均白一步过来拉住北寰舞的胳膊,把她护在怀里,往屋檐下躲。
这屋子虽然比前面一座建的好些,但也是用泥糊的,狂风一吹,便有倾倒的趋势。
风只吹了一阵,便停了。
时均白在南境暮云峰上住过几年,知道这里天气,一旦刮风,这夜里风就不会停。
北寰舞身子太轻,风一刮就能把她刮跑。
时均白趁着风停,把她从地上捞起来说:“我们直接去下下家。”
“为什么?”北寰舞不解。
时均白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从风水跟城镇布局来看,下下那一家宅子在富人区,应该是用石头堆砌建造的,抗风。”
他们在小巷里飞奔,除了看家的狗看见两道背影,汪汪叫了两声以外,便没人看见他们。
果然如时均白所言,过了两条街,就看见这里宅院已经明显变得精致豪华。
从步数算,这应该是沁春城南城区中心地带。
再过几条街就南市。
时均白指着前方一座院子:“就这,进去。”
两人一跃而起,落在院子里。
这宅子是两进民居。
院子里没灯火,乌黑一片。
这里宅子与宅子之间间隔很大,隔壁宅院的灯火照不过来。
之前时均白给北寰舞用荧光石打造的手镯还在她身上,黑暗里就看见两团小绿光,在房门口停了一会儿,“咔嚓”一声门锁落下,两人快速进了前厅的屋子。
很快又起了一阵风,把门吹得乱晃。
风穿堂而过,发出呜呜的声音。
时均白在屋里查看。
北寰舞站定,用手捏着自己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兄,你没觉的这几处宅子都挺奇怪的。”
“奇怪?”时均白没看北寰舞,一直低头找东西。
北寰舞点头说:“你看啊,我们刚才去看查的那两处宅子都很破对吧?”
“嗯。”
“而且从地势上看,是在低洼处。”北寰舞问。
“低洼……”时均白动作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是想说……”
时均白不太确定,看向北寰舞。
北寰舞点头:“两个地方太干了。南境多雨,低洼处的房子便宜,因为容易渥水。可是方才我们进去,院子里随便都能起灰尘,这不太对吧?”
“嗯。”时均白点头,北寰舞说得不错。
其实不仅方才他们进的那两处宅子四处很干燥,周围的房屋也一样很干燥,没有出现路泥泞难走的现象。
两人说着,又起了一阵风,屋子里又响起风穿过缝隙,挤压发出的呜呜声。
北寰舞捂着口鼻。
时均白要去关门,立即被北寰舞拦住了。
“师兄,不对!你听!”
北寰舞拉住时均白的胳膊,不让他关门。
这阵风大,一直没停。
屋里的呜呜声也一直没断。
时均白也察觉不对。
关了门窗,风出不去,才会有呜呜声。怎么眼下门大开,还会有呜呜声!?
除非!
时均白立即转身,侧耳去听这呜呜声从哪里来。
他一路探查,就听见这屋子后面有一口井里声音最大。那呜呜声,就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北寰舞跟过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到井里,很快那石头便落了地。
下面没水。
听声音下面像是有一层厚厚地枯枝烂叶。
趴在井边,听井里的呜呜声,更清楚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井下面是通的!”
两人立即把抓钩固定在井沿壁上,让身上的机括轮轴拉着自己往下放,他们俩背靠着背一起往井里下。
下到一半的时候,北寰舞忽然被一阵风吹得头发乱飘。
时均白在她身后,几乎被她的头发包围。
“有了!”北寰舞指着井壁上一个只有成年人头差不多大小的洞说,“风好像是从里面出来的。”
时均白说:“我们一起转个身,我看看。”
北寰舞与时均白手臂交叉,相互背着对方,脚踩着井壁,转了半圈。
时均白也看见了那个出风口。
他立即从身上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拿出一个发着莹绿色光的小珠子,使劲丢进了井壁上的小洞。
只见那小珠子一路滚进去,滚了三息的时间,就掉了下去,似乎还在地上弹了几下。
“你这是做什么?”北寰舞眨眨眼睛,“财大气粗?有钱没处花,可以给我。”
时均白解释:“这是我在时家祖上古籍看到的,以前我们先辈盗墓时期,留下来的探墓的方法。用这发光的珠子探探路,看看这通道有多长,听掉落的声音判断里面空间有多大。”
“知道又如何,”北寰舞道,“难不成你还能进去?”
时均白悠然地嗯了一声。
北寰舞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确实。
这地方,换别人肯定进不去。
但是如果是时均白,他就可以进去!
因为他会缩骨术。
“你真能进去啊?”北寰舞有点担心,“这地方只有人头那么大啊?而且下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你这么冒然进去真的没事吗?”
时均白回眸,微笑问:“你担心我?”
“废话!”北寰舞说,“师叔就你一个儿子,跟我们在一起出点什么事,我就不用见你爹了!”
时均白挑眉,眉眼处满是风流轻佻:“你太小看我们祖传技能了。这盗墓探路爬洞的手艺,我天生就会。放心吧,这地方再危险,能比墓里危险?”
听他这么一说,也是。
时家祖上盗墓,会不少探墓盗墓爬洞的手艺。
墓里的东西,可比外面危险多,也复杂多了。
说完他便从身上拿出了几个钩爪,定在井壁上,他不依靠北寰舞,依靠丝线的力量攀在井壁上。
北寰舞借助丝线的力量往上爬了一点,给时均白腾地方。
时均白稍微松了一下胫骨,就听他浑身上下的骨头好似错位了一般,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北寰舞只觉得毛骨悚然,小声问:“疼吗?”
时均白回答:“还好。习惯了。”
太惨了吧,这还能习惯?
北寰舞想着,就看见时均白双手先进去,而后身体,最后是脚。
最后人就消失在井壁那个小洞里。
她下放绳索,盯着壁洞看,看不见什么,但是她能听见时均白从洞里发出来的喘气声。
他爬得很累。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洞里又有风,大口大口地灌到北寰舞衣襟中。
“你进去了?”北寰舞对着洞口喊。
“嗯。”
时均白似乎是在恢复骨头位置,洞里面也传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你先出去等我,”时均白对外喊,“你一个人在井里太危险了。”
“好。”
北寰舞点头,立即脚下用力,跃上井口。
时均白恢复好骨头,才从手上取下荧光镯,开始查看这条密道。
密道一片漆黑。
他从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又拿出一个发光的珠子,放在洞口的下方定位置。
自己则是拿着手镯靠向墙壁,沿着墙壁一寸一寸的站起身来。
时均白把手往上伸,一会儿功夫,他整个人都站直,并且举着荧光镯的手竟然也能伸展。
这通道……
好高。
时均白看完了这密道的高度,又去测宽度。
他每走一步,就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发光的小珠子,放在脚下。
他一路走过去,竟然放了七颗发光珠,才走到头。
时均白回头,看见那七颗珠子连成一排,心道,这密道好宽!
他再回去看那个人头大小的洞口,那难不成是给密道换气的孔?
时均白从布袋里掏出一把发光的珠子,贴着墙,每走五步就贴墙放一个,他走了五十步回头看。
刚放的光珠还能看见,再远一些的光珠就看不见了。
说明这密道拐了弯。
他闭上眼,以他们进来的这个宅子为起点,在脑子里画出这地道在沁春城大概的地下位置。
他发现,这隧道的走向,竟然跟他们方才来的方向一致!
低洼处干燥的宅院……
井里面的换气孔……
几乎横穿了半个沁春城的超长超宽超高的地下密道……
时均白倒吸一口冷气,立即俯下身去,用荧光镯贴近地面去摸地面上铺就的石板。
隐约能看见一些石板上纹路。
他又转身去看墙壁上的石板,墙壁上的石板堆砌得非常整齐。
他抬头举起手中的荧光镯,看密道顶端。
看了许久,时均白才把荧光镯带回去。
北寰舞在外面等着着急,她想往井里喊一声问问情况。但她生怕惊动街坊邻里,不敢喊。
就在北寰舞就要失去耐心,想要再下井去看看的时候。
井边上的抓钩受了力,时均白从井里爬了出来。
他爬上井口,翻出来,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北寰舞有点担心走过去蹲下,轻声问:“没事吧?”
时均白摇头:“身上有点疼,让我缓缓。”
北寰舞问:“那洞里面是什么?”
时均白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就从地上坐了起来:“走,去找北寰言。地下太黑,我也不太确定,这事需要他帮忙。”
“好。”北寰舞伸手,把时均白从地上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