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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探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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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年纪小,鼻头、下巴脸颊都还是圆润的模样,带些婴儿肥。

    但这样看去,一眼就能看出来北寰言是个男子,不似之前雌雄莫辨。

    束好发,景雀便拿来一套月白色的圆领衣衫,给北寰言换上。

    东陵对有功名者、官服都有明确的着装要求——必须为圆领锦衣。

    不同品阶,用的衣服材质不同。

    之前北寰言因为私访,不想暴露身份穿的是开襟碧色长袍。这不符合有功名在身的人的着装规矩,才让纵尚误会他信口开河。

    现在下午要以巡察使的身份去府衙,朝廷官员衣衫都有定制。

    北寰言这南境巡察使虽然没有品级,只有权力,他也必须按照东陵朝堂的规矩穿圆领锦衣。

    只是他不必按照官服品阶颜色穿得那么规矩。

    北寰言一向注重这些礼节。

    景雀常年在许景挚身边伺候,知道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替他操心起来,得心应手。

    这锦衣穿着,没有之前俊逸谪仙之感,多了些威重在身上。

    景雀替北寰言换好衣服,微笑颔首道:“公子的眼睛与王妃很像。”

    北寰言侧目,没说话,耳边却是红了一片。

    景雀见他害羞,笑意更胜。

    凌信等他换好衣服,便也合上书。

    景雀恭敬地把两人送到官驿门口,欠身,目送两人离开。

    官驿距离府衙距离不远,走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

    北寰言这次换了圆领锦衣来,路上的人看他,都多了些尊重,纷纷避让。

    门口值守的府衙远远看见北寰言,连忙进去通传纵尚。

    纵尚出来迎接,心里直打鼓。

    北寰言掠过纵尚,宽大衣袖擦着纵尚衣袖而过,他直言:“我代陛下看看明州的一应事务。”

    说着便往后堂办公的地方去。

    纵尚一路跟着,额头汗直流。

    北寰言到了后院,坐在堂上,道:“劳烦纵大人把明州这五年的盐册、学册、织册、船册、田册等一应册子都拿来吧。”

    纵尚确实是没想到北寰言一到任,就要先查盐政、学政、织造、船政这几大支柱产业。

    连忙着人去给北寰言搬书册。

    下人去搬书册的时候,北寰言问:“雪娘与那告状女子的事,审得如何了?”

    纵尚回答:“雪娘抵死不认,那女子有名册,却没有人证……这案子,实在不好审。”

    北寰言若有所思:“事情没查清楚之前,雪娘与告状女子都不能轻易放了。要好好看着。”

    “是。”纵尚颔首。

    衙役抬了几口大箱子过来,放在堂下。

    他们要帮北寰言书册拿出来,北寰言让他们去忙,自己走到箱子边,随手抄起一本册子,翻看起来。

    他一边看,一边道:“劳烦纵大人也把这些年府衙状案,拿过来。”

    纵尚不敢怠慢,连忙去找人搬状案。

    凌信在一边看着衙役们搬来的十几箱书册,错愕地看向北寰言:“你不会要把这些东西都看完吧?!”

    北寰言没抬眼,嗯了一声。

    凌信语塞。

    这还真的是代陛下来巡查……

    还好他很有先见之明,走之前带了一本医书。

    北寰言看册子,他就在一边看医书,倒也不觉得无趣。

    暮色四合,天边火烧云连成一片,北寰舞才悠悠转醒。

    院子里的小丫头听见屋里动静,见北寰舞醒了,立即去端了一碗茶来。

    北寰舞坐在床上端过茶水,笑眯眯地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呀?”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姐?

    见她笑,心就止不住跳,她害羞地回答:“我叫芍药。”

    “芍药呀?”北寰舞摸下头发上的白芍药,递给芍药,“巧了,我也正巧也喜欢芍药呢!这花我才摘得,送你!”

    芍药很是害羞,接过来,福了福身子:“多谢小姐赏赐。”

    北寰舞很是喜欢这小丫头,长得圆嘟嘟的,可爱极了。

    “时均白在干什么?”

    北寰舞一口把茶水喝了个干净。

    芍药说:“时公子早就醒了,现在跟着平伯逛园子呢。”

    “哦……”北寰舞把茶盏,递给芍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去看看。帮我把床收拾了,谢了!”

    “是,小姐。”芍药连连点头。

    北寰舞穿上外衣,往花园去。

    她知道时均白去哪了,他一定是去看这院子里机括总闸了。

    果然,在园子正中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他。

    北寰舞刚进门,就看见他刚从地下暗格里爬出来,灰头土脸。

    北寰舞负手而立,歪着头,笑问:“看明白了?”

    时均白恋恋不舍地回头看那暗格,有些感慨回道:“看明白了……师叔跟我爹爹做的这机括闸门,设计得真是精巧。即便是我看,也要看一会儿才能看懂。”

    北寰舞得意地仰着头:“那是,我娘可厉害了。”

    时均白拍了拍身上灰尘,问:“手好些了吗?还疼吗?”

    北寰舞摇头:“不疼了。”

    “嗯,明天我再帮你换药。”时均白道,“走吧,时间不早了,用了膳,我们还要夜探护城河。”

    北寰舞一想到晚上要去闹鬼的地方,就脸色惨白。

    时均白见她走得慢,回头似笑非笑地问:“不然我自己去?”

    北寰舞见他笑话她,当即来了气,脚下一跺:“我才不怕!”

    说着便气鼓鼓地跑了。

    时均白跟在后面很是无奈,但这小姑娘又怕又气的小表情,倒是惹人喜欢。

    北寰舞一路上,每一步都踩得很重。

    时均白纳闷,小姑娘哪来那么多气。随便说一句,都能让她气好久。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膳厅。

    只是一下午的功夫,膳厅就变了样。

    之前这里摆了许多桌子,现在北寰舞来了。他们就把这膳厅恢复原状,中央只有一张大圆桌子。膳厅的四角换上了装饰摆设,内饰很是讲究。

    似乎是按照皇族礼遇摆的。

    他们一落座,立即就有人上菜,给他们布菜。

    时均白不习惯,但他看北寰舞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时均白沉眸——

    北寰舞与北寰言五岁就被接进许都学习,自小长在都城。跟北寰言一样,自小是都是用皇家规制养大的。她只是没有封号,但这么看,她确实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姑娘。

    只看她使唤人那顺理成章的样子,就知道她自小身边就有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晚膳的菜品比中午时候精致了许多。

    他们两个人用,竟然摆了十几盘菜。

    时均白有些木讷盯着这一桌子菜,觉得太浪费。

    北寰舞看他不动,问:“怎么不吃?”

    “我们两个人用这么多菜,是不是太多了?”时均白低声问。

    北寰舞不解:“我们用不完的,一会儿会赏下去的。这府里这么多人呢!”

    这是时均白第一次感觉自己与北寰舞之间身份上的差距。

    时均白挡掉要来替他布菜的侍女说:“我自己来。”

    侍女也不强求,颔首退在了一边。

    “矫情。”北寰舞撇了他一眼,继续让人给她布菜。

    入夜,接近三更,两人才换上夜行衣,一路踩着屋脊,往雏凤楼去。

    北寰舞把所有头发都扎了起来,挽成一个球,用布全部包住。时均白也把头发全部束起,用黑布束成冠。

    两人本就是少年身形,身姿灵动。在黑夜之下跳跃,宛若两只黑色的猫。

    夜风从两人耳鬓拂过,带走些许闷热。

    北寰舞睨了时均白一眼。

    她不知道时均白功夫怎么样,但看着身法轻功确实了得。应该是学了飘渺剑心法的缘故。

    “师兄,我提醒你一句。”北寰舞冷不防开口。

    时均白侧目,等她说话。

    “白日里我们遇见的那个书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北寰舞目光转向前方,看路,“那人引我们去雏凤楼,不知目的为何。所以今夜那里必有事发生,师兄万事小心。”

    时均白只是略微思索,就想明白北寰舞说的是什么意思。

    “昨夜中元夜,所有商铺都几乎都闭门不开。即便是青楼街上也不可能找到酒伺,你觉得那人在说谎?”时均白蹙眉问。

    “仔细想想也知道,”北寰舞慢条斯理道,“我们探访了一路,都只说护城河闹鬼,可细细打听过去,又没人知道哪里闹鬼。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护城河闹鬼,是有人故意散播的谣言?”时均白听明白北寰舞想说什么了。

    “一般散播谣言,都是为了掩盖什么。”北寰舞轻笑,“那书生见我们打听那河闹鬼,故意说给我们听,希望我们发现什么。”

    北寰舞脚下用力一跃,一步穿过挂在夜幕之上硕大的银月:“所以,沁春城这事,有两股势力在博弈。有趣得很。”

    时均白垂眸思索片刻,忽然抬眸看向北寰舞:“你早就想到了,为何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北寰舞侧头看向时均白,月光正好打在她脸上。

    不知道为何,现在这样看北寰舞,只觉她脸上妖媚之色,多于瑰丽。

    她朱唇缓缓拉开一个好看的弧度,满脸嬉笑,语调散漫:“逗你玩呀。看你手足无措满脸惶恐的样子,我心甚悦。”

    时均白无语,加快了步伐。

    北寰舞看他一脸黑,只觉得开心。

    平时逗北寰言与凌信都逗不住,不曾想,逗这个师兄,他确是老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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