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天
隔天，到了林城默家，林母在了解到四个人之中只有乔泽杨是林城默的同班同学以后，马上对乔泽杨展开了攻势，对林城默的学习状态、课堂发言、交友情况、恋爱苗头等各个方面进行了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的询问。
幸好来之前林城默提前和乔泽杨打好招呼，统一口径，不然乔泽杨肯定招架不住，败下阵来。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林城默烦你了，你肯定以前来她家都竹筒倒豆子，问什么说什么。”坐在一旁被忽略的章玦悄声对顾景涵说。
“我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家里没人管，好不容易有个热情的邻居收留我吃饭，我无以为报，只能如实相告。”顾景涵悔青了肠子，“你们俩不是发小，你都没被她妈问过吗？”
“我以前没跟她同校过，没什么好问的，我甚至不知道她家管这么严，审问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啊？”章玦愁眉苦脸。
“不知道，她妈对我们俩知根知底，大乔是新朋友，还长得出挑，过一会肯定还要问到大乔自己身上。”
果然过了一会林母又开始盘问乔泽杨的个人信息，从爸妈做什么的到学习成绩，无所不包，显然的结果是对乔泽杨这个朋友不太满意，过于漂亮，家庭富裕，心思明显不在学习上，要是和这种人交往过密，肯定会影响林城默的成绩。
“你帮小羊说两句吧，我感觉她要受不了了。”章玦见势不妙，惧于林母的威严，指望顾景涵替乔泽杨解围。
“林妈妈，乔泽杨是因为高一不熟悉新环境成绩才下滑的，她现在跟我们一起每天在图书馆学习，成绩肯定马上就能上来的。”顾景涵编了一通自己都觉得违心的话结束了整场问询。
这顿饭令大家如坐针毡，“对不起大家，我妈就是这个个性，她非要我让你们来我家吃一顿。”
从家里出来以后，林城默给三个人道歉。
“可以以后来我家吃饭，我家保姆做菜还不错。”顾景涵弱弱地提议。
大家一致表示没有家长目前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谱子已经扒下来了，你们回去没事练一下，小城和阿玦肯定没问题，顾景涵你要回去学一下吉他，我回去弄一下键盘。”回到图书馆，乔泽杨从包里拿出谱子分给大家。
章玦看了一下，曲子并不难，主要问题应该是到时候怎么配合。
“那重担肯定是键盘和吉他，你们俩没学过，到时候合奏也是大问题。”林城默说出了章玦所思所想。
“如果做好了，到时候肯定能拿一等奖，”乔泽杨又补充，“做不好，那证明我们勇气可嘉。”
“噗！”林城默听到后半句忍不住喷了。
“我们肯定能做好。”顾景涵踌躇满志。
“那基本靠你努力了，毕竟我们仨都有底子，只有你啥也不会。”乔泽杨拍拍了顾景涵。
“咱们乐队应该起个名字。”章玦意识到乐队需要名字。
几个人商量了一阵，在“习坎之声”、“北京中路269号”、“二年三班”、“1015”、“53刷题小分队”等上不得台面的名字中最终选择了仍然不太正常的名字“kilig”。
“英文名字洋气。”顾景涵评价。
“真的吗？这不是英文吧？”大家都持怀疑态度。
这年的科技艺术节，学校确定在期末考试后举办。
期末考试来得很快，考完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室外下起了雪。
“考得怎么样？过会放学一起上楼去十五班找她们吧？”回教室后，顾景涵一面还原桌椅，一面问章玦。
“物理那么难，希望年级能保80吧，我们收好了就走吗？”章玦的桌子被顾景涵帮忙还原了，她正拖着自己的椅子放到桌上。
“对啊，过完周末再来就发成绩嘛，发完就开始寒假补课，补课的最后三天就是科技艺术节，艺术节结束就是正式放寒假了。”
“行，咱们上去找人。”
这是章玦第一次见到完全的文科班，他们上去的时候，十五班还在训话。
“天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女生在一个班。”章玦瞪大了眼睛。
“她们班有四十多个女生，听说十六班更多，有五十几个。”顾景涵向章玦科普。
这时，教室里已经有人注意到窗外的两人，准确地说，是注意到顾景涵，窗边的女生开始窃窃私语，并露出傻笑。
“你知道得好清楚。”章玦话里有话地说。
“这届文科班女生数量刚入学的时候大家都震惊了，你没听说？”
“你的大家应该只包含我们这种女生稀缺的理科班的男生吧？”章玦慢吞吞地说，众所周知，理科前三个实验班除了成绩最好的二班女生数量压倒性地多以外，一班和三班都女生急缺。
“可能？”顾景涵摸了摸脑袋，此时十五班有一半以上的女生都已经没心思听班主任絮絮叨叨，都目光热切地看向窗外的顾景涵。
顾景涵今天确实格外帅气，男生穿着一件北面紫标的黑白冲锋衣，里面套了一件灰色的羊毛衫，连天的考试虽然让他变得憔悴，但却恰到好处地增加了一点脆弱感，男孩微微低头，冬日的光斜斜地穿过他额前的碎发，略过他高挺的鼻梁，温柔地落在他的下垂眼边，他眉眼正生得精致，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神，和章玦说话便露齿而笑，整个人挺拔和煦，是路过的女生都会发出低声惊叫的帅气逼人。
章玦默默和顾景涵拉开了一段距离，以免因为不必要的误会受到伤害。
“顾景涵，你别站窗户口，找个没人看得见你的地方！”教室的门被拉开，三班的语文老师兼十五班班主任探出脑袋训斥，关门的时候低声嘟囔：“小孩长得太打眼了。”
章玦和教室里的女生们一起笑到扑地，顾景涵像挨骂的小狗一样蹲在了教室最后一个窗户下面，这样谁也看不到他了。
过了不一会，十五班就放学了，出来的女生都对蹲在墙角的顾景涵行注目礼，有胆子大的也上来要□□号，但都被婉拒了。
“今天挺得意啊！”乔泽杨出来勾住章玦的手调侃顾景涵。
“那是，都被班主任盖章是祸水了。”林城默也出来补刀。
“也不至于吧？我只是在等你们。”顾景涵说。
“看着吧，过几天你还要艺术节表演，要是太惹眼，下学期我们班的姑娘估计要把你生吃了，她们可猛了。”乔泽杨幸灾乐祸。
“所以我们现在去干嘛？”林城默拉回主线。
“下周一科技艺术节就开始报名了，我们这个周末合一下？”顾景涵说明来意。
“可以，不过我和章玦的乐器太大型了，不好搞。”林城默有点苦恼。
“我家很大，你们可以把乐器带到我家来练，练完就放我家，平时有时间就去我家合，咱们现在就可以动手，我爸妈带着我弟出去泡温泉了，这几天回不来，你们可以跟爸妈说一声，就在我家住几天。”乔泽杨很快想到了办法。
“你家很大？”林城默表示怀疑。
“她住别墅。”章玦告诉林城默。
林城默闭嘴并同意了一切安排。
几个人该瞒的瞒，该骗的骗，分两队打了两辆的士才把乐器、换洗衣物日用品带去了乔泽杨家的别墅。
“你有没有觉得，林城默和顾景涵之间的氛围比以前好了很多？”章玦抱着比自己还高三个头的低音提琴坐在的士后排。
“好像吧？我没留意。”乔泽杨漠不关心。
“她之前完全不想跟顾景涵说话的，现在愿意跟他一起搬乐器去你家了。”
“她还在继续跟于咫言拉拉扯扯。”乔泽杨说出关键，“所以他们俩关系再好也没用。”
两个人下了的士，搬着低音提琴到乔泽杨家门口时，顾景涵和林城默已经等着了，两个人本来不咸不淡地聊着天，看章玦和乔泽杨搬得艰难，赶紧过来帮忙。
“你这个比小城的还高。”顾景涵惊了。
“对啊，低音提琴是最高的弓弦乐器。”林城默科普。
天上还下着雪，为了不冻着大家，乔泽杨把提亲交给顾景涵以后小跑着打开别墅大门。
然后三个刘姥姥见识了人生中第一个别墅，带小花园小池塘小假山小亭子的那种。
“咦，你们家有人？”
“是住家保姆，她住保姆间，平时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所以这几天都有她在家。”乔泽杨轻易地凡尔赛了。
“果然有钱人都请保姆。”林城默抱着自己的大提琴感叹。
“过会我们出来打雪仗吧！”顾景涵提议。
庭院内的草地满是积雪，踩上去松松软软，檐角结满冰钩，微微有风吹过的时候，还有细雪扑簌簌地从屋顶飘落，正是打雪仗的好天气。
大家听说要打雪仗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分组却是个难题，顾景涵作为体力担当的男生本来应该非常抢手，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没有一个人想和他同组。
“总不能一打三吧？”顾景涵当场表演委屈。
“我和阿玦是不会和你一组的。”乔泽杨马上牵住章玦。
“我勉为其难跟你一组吧。”林城默还是够意思。
“让我们俩一组，别被打得满地求饶。”顾景涵胜券在握，放狠话。
“先别放大话，用实力说话。”乔泽杨马上团了一个雪球。
顾景涵本来以为自己带上前体育生林城默必胜无疑，但他没料到两人虽然劲大，灵活度高，但毫无默契，动手没一会，他就和林城默被对面扔得满头是雪，但乔泽杨和章玦却干干净净。
“让我们看看这次是谁放大话，是谁要求饶？”乔泽杨一个雪球砸中了顾景涵的脖子，雪球碎掉落进他的羊毛衫，冻得他叫起来，“我投降！我输了！”
他投降之迅速引来林城默巨大的白眼，“有没有出息，能不能打了！你有一米八，居高临下打不到对面两个矮子？”忽略了来自对面乔泽杨的大喊：“你叫谁矮子！”
章玦默认自己是矮子，但此屋之中，有人更矮。
“能不能心疼一下我？我最近复习可是天天熬夜到十一点。”顾景涵使出苦肉计。
“十点半放学你居然十一点就睡了？我们没人十二点以前睡的！你还考前十，揍的就是你！”林城默临阵倒戈，也拿雪球砸起了顾景涵。
“我错了！我投降！结束了！别打我！”顾景涵抱头冲进客厅，身后是骂骂咧咧的林城默。
章玦与乔泽杨相视而笑，冬天黑得早，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只有院子里的雪格外显眼，借着最后的光亮，乔泽杨看到章玦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和红扑扑的双颊，心里像被鸟羽拂过，她微微俯身，慢慢靠近章玦，章玦心开始狂跳，但不知为何，凭着一种直觉，章玦选择闭上了眼睛，然后她落入了一个怀抱，乔泽杨抱住了她。
“你冷不冷？”乔泽杨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还，还好。”章玦惊疑不定，她还不能确定此时发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很高兴。
而等待洗澡的林城默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了一切。